正
“好,果然是女中豪杰。”冥城璧很是欣赏,“这次不管成功与否,我都答应你,一定救出你父母亲和你的兄弟姐妹。”
“那么请前辈务必要记住你的话。”端午说,“有天地为证。”
冥城璧点点头:“端午姑娘,我不喜欢立誓言,哪怕对着天地立誓,都有可能会落空。可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给你的承诺,一定会奏效。除非,我死了。”
冥城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眼观鼻子,鼻观心,端午当然是相信了。
晨光熹微。
谢策在破庙里睡了一夜,倒觉得清醒很多,梦里都是杨端午的身影。
“端午姑娘,你若是一直在本王身边,就好了。”
谢策起身,回到谢王府。
这一趟短短的回家的路,竟充满了矛盾。
昨日的矛盾心塞,依旧执着在心头。
那个废弃的城隍庙,倒有着难忘的回忆。
若不是因为来了,昨晚也不会在那样的时候,遇见那样的端午。
如果说之前只是固执的想占有一个难以到手的美人儿,那么,现在,这种情愫已经升华为爱。
在患难的时候,她来的那么及时,谢策已经投入了这张感情的网中,越挣扎,越没有逃脱的希望。
当然,这张感情的网,不是端午布下的,乃是冥城璧撒下的。端午和谢策,成为冥城璧手里的白棋黑子,他每一个落子,都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王爷,您可回来了,诰命夫人找了王爷很久,可急了。”早有眼尖的侍卫,看到谢策,急忙上去对他行礼,把他给迎进去。
谢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重新踏进了谢王府,可是他的心,已经变了。
他现在对谢太傅,对整个谢家,都充满了憎恨。
“王爷,您还没吃吧!小的这就去给王爷安排朝食去。”那奴才抓住机会,讨好自己的主子。
“去吧,本王是饿了。”谢策回到自己房间,发现一夜之间,竟然憔悴了许多,如深潭般的眼睛,落满了孤独和忧伤,就连嘴角,都长出了代趣÷阁沧桑的胡须来。
谢策叹了口气,让奴婢过来给他洗脸更衣。
一番梳洗完毕,觉得清爽多了,就开始用食。
那奴才又过来了,“王爷,诰命夫人马上就来了,她一听说您回来了,马上就过来了。诰命夫人很担心王爷。”
谢策皱了皱眉毛,“你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你不知道本王现在心情烦躁吗?给我滚出去。”
那奴才简直是傻了眼,本来想讨好的,竟然还惹来一身骚。只好悻悻然给退下了。
谢诰命夫人果然很快就到了。
谢策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对她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策儿,你是去哪儿了,娘派人去秦淮河找遍了你,可是都不见你。下人们说,你是在王府门口不见了的。娘急得一夜都合不拢眼啊!”谢诰命夫人抚摸着谢策的脸,哭着说。
如果是在过去,他母亲只要一哭,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如今,看到谢诰命夫人那哭的皱巴巴的脸,想到她曾经是谢太傅身体之下,承欢作乐,忽然,心里就起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他后退几步,似乎觉得母亲的手太脏一样,不说一言,可是眉毛,却紧紧锁着。
谢诰命夫人问,“策儿,你是怎么了,你难道嫌弃起娘来了。”
谢策低下头说,“娘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儿子就算是有一万个胆,也不敢嫌弃自己的娘亲。”
谢诰命夫人不由的泪垂,“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娘昨天还去和你爷爷说了,你的那几个叔叔都不服你,可是谢家还是需要一个总指挥的,你爷爷年纪也大了,总是需要一个继承者的。娘让你爷爷帮你让你的叔父们服从你。”
谢策一听说谢太傅,马上脸就黑了,“娘,儿子长大了,以后不需要什么样的事,都依靠爷爷。也不需要娘为了儿子的事业,去找爷爷帮忙了。”
谢诰命夫人一怔:“策儿,你怎么忽然就变了。”
“娘,你知道外边有多少闲言闲语,说你和爷爷——”谢策简直是说不下去了。
谢诰命夫人说:“那些个闲言闲语,你理他做什么。策儿,你之前不是从来不理会这样谣言的吗?”
谢策冷笑道:“如果真的只是谣言,儿子当然不去理会了。”
谢策这话一出,谢诰命夫人又见谢策这个态度,然后想起,昨天她去找谢太傅,回来的时候,听奴婢说,谢策也跟着她出门了。
难道谢策是看到了她和谢太傅在一起了?
谢诰命夫人觉得这事情,有点大了,于是,屏退奴婢们,单独和谢策说话。
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窗户紧闭着,连一丝风都没有。
谢策阴沉着脸,没有奴婢,可是很热啊,只有他自己给自己摇着扇子了。
“策儿,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谢诰命夫人也打算和自己的儿子摊牌了。
因为,这个事情,迟早都是要摊牌的。
越是藏在心里,就越不好
谢策点点头:“娘,为何你要这样做,你如何对的起爹爹?”
谢诰命夫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原来,谢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难怪,他说也不说一声,就夜不归宿。他虽不是第一次夜不归宿,可这次失踪的太诡异,谢诰命夫人早就想到出了什么事。
“一定是他逼迫你的,对不对?”谢策看着谢诰命夫人,只要诰命夫人点点头,谢策就可以找谢太傅去拼命。
谢诰命夫人虽然已经是打算和自己的儿子摊牌,可当面这样被揭穿,还是有打脸的感觉。她当下,语气就短了半分,“策儿,你听娘说,娘都是为了你升官发财啊。”
谢策大怒:“娘,你这些话不要说,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都是他逼迫你的,就是了。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
谢策如此激动,谢诰命夫人说:“策儿,你这样,娘很害怕。”
“不,娘,您不应该怕我,您应该怕爹爹在天之灵。”
谢诰命夫人的心碎了,“策儿,你可知道,当时,你的几个叔父,都要争夺爵位,如果不是有你爷爷的支持,策儿,你觉得,你能有今天的王爷吗?”
谢策苦笑道,“娘,原来,真的不是他逼迫你的。”
“对,是我自愿的。并且,这些年来,他也对我,一直,都很好。”谢诰命夫人终于,鼓起勇气,把上面这些话,给说了出来。
谢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策儿,你别吓唬娘。”谢诰命夫人哭了起来。
奴婢们站在门外,没主子的吩咐,一个都不敢进来。
谢策笑够了,就一言不发,坐着喝茶,不管写诰命夫人说什么,他都不理不睬。
谢诰命夫人只好先走了,走之前让下人们看住谢策,不要再让他跑丢了。
可是,谢策既然选择了回来,压根就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一天后,谢太傅传谢策觐见。
谢策看到谢太傅,握紧了拳头。
他恨不得一掌把谢太傅给杀了。
可是,他忍住了。
“见过爷爷。”谢策强打起精神说行礼。
谢太傅没看出谢策脸上写着对他的不满。他当然是想不到了。
“长公主和倪重阳大婚的事情,你可都安排好了吗?”谢太傅问。
谢策回答,“都已经安排妥当,不劳爷爷担心。”
谢太傅点点头,“到时候,我也是要出席的。长公主的婚礼,我出席,才显得对先帝的重视。”
“给爷爷安排了一个最显耀的位置。”谢策机械般的回答。
谢太傅看了谢策一眼,“你娘最近心情不好,策儿,你要多多孝顺她啊。”
谢策心头火气,一个做公公的这么关心儿媳妇,分明就是有鬼,怎么他谢策之前竟然看不出来。可表面上,他还是很淡然。
“是的,爷爷。”
“我这里有几盒鹿胎盘,你拿去带给你娘吧,让她记得吃。”谢太傅还是不减对儿媳妇的过度关心,也没注意谢策越来越黑的脸色。
“你怎么了,策儿?”见谢策没有上去接,谢太傅问道。
谢策这才清醒过来,不行,他现在还不能跟谢太傅翻脸。
他现在虽然是个王爷,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如果连谢太傅这个靠山都没有了,那他等于是废了。
“是,爷爷。”权衡了一下,他笑着上前接过。
再过五日,长公主和倪重阳的婚礼,就要举行了。这次,婚礼选择在宫外举行。
这是长公主的意思。
也许,长公主是想起了她的父皇和皇兄,都是在皇宫里设宴席的时候死的,所以,在宫内举行会给长公主挥之不去的阴影。
谢太傅于是决定,在大相国寺后面的山上举行。
大相国寺因为被封闭,贴上红纸,围上红帐幔,摊上红地毯。
来来往往的行人,没见过一家寺庙,都可以举办婚礼,要知道,寺庙一向都是静修之地,禁止进行如此世俗的活动。
“唉,谢太傅说可以,就是可以。”有人不满的说。
“公主一成亲,我们就不能进去上香,这是什么规矩,万一得罪了观音菩萨,可怎么办。”
议论声很多,可是,官兵们很快,就把这些百姓给驱散了。
“谁都不许议论朝廷的是非,不然,斩。”谢家的人,在寺庙门口,贴上了这样的告示。
百姓们都惊呆了。
哪怕当初是残暴的先帝,都不曾说议论朝廷就要斩。
虽然大家都闭上了嘴巴,可人人心里的怨气,更加甚了。
大相国寺的主持,非常配合谢家人的命令,把寺庙里的蜡烛啊,长明灯啊,都拿走了,换上了上等的玛瑙玉柱子,乌龟抱兽大鼎,还有宫灯。
大相国寺被打扮的,俨然是一个皇宫那样。
还出现了几个奴婢,进进出出的。
后山更是各种名贵的花儿,都被抬了上来。
百花盛开的绚丽,可惜,谁都不许上来,花儿是美的很,可惜,没人看了。
至于皇宫,除了长公主自己的宫殿,简单装扮了一下,倒是都没怎么动过。好像有种舍主取次的感觉。
长公主天天在作画。
她虽只是看了倪重阳一眼,可却记忆深刻,她画画功底也能,一画就画了好几副倪重阳的画像。
有侧影的,有正面的,有低头写字的,有拔剑奋舞的。
长公主每天就是呆呆凝视着画像,有时候沉迷的,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她也送了几幅画过来,给倪重阳。可是倪重阳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原封不动给送回来了。长公主自然是很生气,在皇宫里,有哪个男子敢这样对他。
可是生气也没办法,她对他已经倾心。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倾心,那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怪他。
并且,她还背负着拆散一对的骂名。她更加不敢得瑟。
倪重阳在太医院,哪怕是临近婚期,他依旧是奋趣÷阁疾书,甚至比以前还要勤奋。
拿过来的新郎袍,他扔在椅子上,看都没看一眼,更不要说试穿了。
有奴婢说,“您不穿,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们也可以早点拿去修改。”
倪重阳冷笑道,“不必修改,横竖都是穿了就要脱下的。”
谁都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什么叫穿了就要脱下。可是,倪重阳自己是知道的,所以,他几乎是晚上都不休息的在誊写医书了。
谢策走进来,倪重阳于是放下医术,面对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到端午了吗?”
“端午姑娘很好。我知道她很好。虽然她不在我身边。”谢策说,“那次,我们遇见了。”
倪重阳点点头:“这就好。”
“过几天你就要成为驸马爷了,还惦记着端午姑娘,你不怕长公主吃醋吗?”谢策问,嘴角闪着坏笑。
倪重阳冷冷的说:“我的心里,只有端午一个。我的妻子,也只有端午一个。别的,都是你逼我的。”
谢策眉毛一皱:“你现在说这些,也已经完了,你就安心的做你的驸马爷吧。倒时候,你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是你谢家人的追求,不是我倪重阳的追求。”倪重阳说完,转过了身去,不再理睬任何人。
谢策也是怕倪重阳不肯配合,所以才过来看看,如今,看倪重阳也没什么异样,就也不想和他斗嘴了。
横竖,倪重阳是失去了端午,而他谢策,机关算尽,也没得到端午。
他们都没有得到端午,谢策没有底气再在他面前说什么。
而在金陵城不起眼的另外一处,冥城璧也亲自过来了。
他交给端午一把涂了毒的刀。
“这把刀,虽然不长,可刀锋非常尖利,但凡是一碰就可见血,刀上任何一个锋刃上,都猝了剧毒,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那个人就必死无疑。”冥城璧很满意的看着那把刀,“当年,专诸就是用这样的刀,刺死了吴王僚。”
端午笑道,“可是专诸当年,是把刀放入了鱼肚子里,然后在献上美食的同时,出其不意,刺死了目标。可是,鱼呢?这鱼,可是要足够的大,如是太小,只怕是,得不到谢太傅的青睐,也藏不住毒刀。”
冥城璧笑的很自信:“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御厨会帮你的。”
“可是,我武功不够。”端午说,“我能做这个刺客吗?”
“武功不是一天两天才学会的。所以,我并不是让你,完全去效仿专诸、”冥城璧说,“你进入皇宫的御厨房,就有人和你接通,你就会知道,要怎么刺杀谢太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