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聪神色微变。
他的作为,那可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可这世界奇妙的就是,有些事情,可以去做,却不可以宣诸于口,足可失,可牌坊还是要立的。
“此乃太师与叶妃娘娘的意思,莫非,秦公子,你连太师面子和娘娘的懿旨都不放在眼里?”
顷刻之举,叶聪心神凝定。
在此之前,他早已调查清楚,赵府这位上门女婿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入赘赵府不过一过多月,便已成了松岚城有名的浪子,才学平庸,又胆小怕事,如今他以势压人,为的是幕后的一盘大棋,焉有不成的道理?此刻声色俱厉,不过是以为有赵天德在旁当靠山,色厉内荏罢了。
而赵天德又算什么?在这盘大棋之中,赵天德不是顺带收拾,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诱因罢了。
“叶大人,可不要误会……不是我不卖太师面子,也非我敢抗娘娘意思……在下入赘赵府,是青山宗的意思,所以,如果娘娘,或者太师,又或者大周仙朝想青山宗与镇西将军府取缔联姻,那请遣使去青山宗,与宗主、长老们商议,区区不过一名身份卑微的赘婿,可担当不起如此大事!”
秦石心中冷笑。仗势欺人这种事,可不只你叶聪会!
要知道,青山宗在大周仙朝,可是数一数二的宗门,千百年来,更有无数外门子弟投身仙朝军伍,如今整仙朝上下,有两成以上的将领,与青山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谓是根深蒂固。
哪怕不管这些世俗势力,仙门在世俗本就享有巨大的权益,天子见到青山宗的宗主,也不敢拿捏架势,平辈而结交。
派人去青山宗帮秦良退婚?
派谁去?
谁敢去?!
鬼才知道,那个脾气暴躁的秦宗主,会不会一巴掌把使者拍成肉泥,然后带着声誉响彻半个南瞻部洲的青山剑仙问剑大周仙朝?
哪怕不至于此,青山宗只需放出风声,以后若他国仙师、宗门挑战仙朝,青山宗不出面应战,就足够让大周仙朝喝一壶的了!
若惊动了那位在闭关修仙的天子,别说他,就连叶妃和太师大人,恐怕都得完蛋。
这可是动摇仙朝国本的大事!谁敢摆在明面上操作?!
“你!”
恚怒之下,叶聪一下子便握紧了拳头,五品武夫的罡劲散发,瞬时逼得秦良连退几步,气息不稳,冷汗淋漓。
但这时候,赵天德一步横跨,挡在了秦良身前,冷脸说道:“叶聪,你若想找人切磋武艺,老夫与你过两手,欺负我女婿算什么好汉?!”
“哈哈……”
叶聪仰头大笑几声,与一个在战场上厮杀数十年的八品武夫交手?还不如让他干脆地抹脖子算了。
他对赵天德的话置若罔闻,平息了气息,干笑几声后说道:“我倒是忘记了,赵柱国的爱婿,原是个武脉不通的废物,如此废物,也的确担当不起娘娘与太师的厚爱,呵呵……”
“想不到此子竟如此牙尖嘴利,倒是出乎意料,此事切勿操之过急,好生计较。”
叶聪换了几个呼吸,沉住了气,望向秦良,笑吟吟说道:“秦公子,本官素来心直口快,还请不要见怪。”
“见怪你妹……”
秦良亲自冷笑。
没错,秦姑爷……自幼便伤了根基,哪怕青山宗这样底蕴深厚的山门,都无法将其体质提升,一般的灵丹妙药,也毫无用处。哪怕叶聪刚刚拿出的所谓六转通灵丹,也毫无用处。
青山宗家大业大,别说六转通灵丹,八转的也吃过,可就没有任何效果。
没有灵根,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吸收,甚至因为药效过于霸道,虚不受补,反而将秦姑爷的身体损伤严重,使得他从小便体质纤弱。
秦良不理会叶聪的冷言冷语,淡淡笑道:“敢问叶大人,天子旨意中,可有将我岳丈大人罢官夺爵之命?”
敢笑老子是废物,看老子怎么喷死你!
“……放肆!”
见秦良来者不善,叶聪脸色一沉,:“吾乃天子特使,你区区一个赘婿,有何资格质问于本官?”
这时候,秦良给了赵天德一个眼神。
“叶大人,天子已削去本柱国官爵了?”
这时候,赵天德倒是缓过神来,品出了秦良这一番话的意思,随着秦良这个眼色,他心底一亮,顿时开了窍。
心里暗暗寻思,近日他在军中,也曾听幕僚们对他女婿的评价不算太高,然而此时,他却发现,这女婿,脑子比他灵活多了。
“街头坊间,还有流言说我女婿不学无术……呵,不学无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肯定都是妒忌!唔,正是这样!”
赵天德在心底感慨。
“……这倒不曾。”
“那就好!”
“老子可是朝中二品的柱国将军,你不过是区区六品使官,老子站着的时候,你敢坐着?”
赵天德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叶聪的脖子,将其一手拖了出来。
“赵天德!你好大胆!”
叶聪空有五品修为,可在赵天德这一身行伍之中厮杀出来的气息震慑下,竟无力反抗,只得大声尖叫:“来人啊!赵天德要刺杀特使!”
叶聪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打击赵天德。
“赵柱国,请住手!”
这时候,叶聪两名护卫破门而入,虎视眈眈地盯着赵天德。
“两位七品!”
秦良心中暗叹一口气。
“岳父大人,切勿鲁莽,以德服人,我们要以德服人。”
他看得清楚,这两人是仙朝禁卫,宫里的高手,代表着天子的威仪,冒犯了他们,可比一手拍死叶聪的麻烦还大。
“是叶大人以下犯上在先,我岳父为维护朝廷威仪,不得不出手稍作惩戒。”
秦良对着两位禁卫拱了拱手。
“咄!”
赵天德一手将叶聪甩到一边去,径自坐在了下来,大咧咧说道:“叶特使,天子的旨意,本柱国已领过了,镇西军兵权,也暂交随军长史和监军了,老夫这就给天子上请罪奏书,闭门自囚自省……唔,本柱国素来清廉,如今又是待罪之身,可招待不起叶大人,自行请便吧……”
“你!”
老匹夫!
叶聪心里暗骂一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心里已经有些慌。不是说赵天德是个莽夫,他的女婿是个绣花枕头吗?
为了能够镇住赵天德,他可的做了不少苦功夫,通过朝中势力,在镇西军中大肆散播虚假军情,谎称天子大怒,拟定了赵天德的罪名,马上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赵天德本是粗人,被这样的流言反复洗脑,自然会信以为真,等含糊的旨意下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认定了自己已经激怒了天子,自然可以随意拿捏。
又有太师和叶妃背书,趁着这一股气势,迫使秦良与赵府断绝关系,在这个大局之下,开始落子。
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赵天德一开始倒真的是被他给唬住了,可秦良却没有,反而他还看破了旨意的中的猫腻,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哼!咱们走着瞧!”
叶聪一拂衣袖,昂首离开了将军府。
“等过两天,万事俱备,等将军府的罪名坐实了……看到时候,你们如何嚣张?”
他心里恨恨想着。
“秦良……到时候,你这废物,还不是一样任本官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