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安刚一进门,就有名尖嘴猴腮的龟公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问这问那。马安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唯唯诺诺地表达了想要见老鸨的想法,声称有生意要谈。龟公打量了马安几眼,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把老鸨给找来了。
老鸨刚起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化妆,满脸的皱纹暴露无遗。她打了个哈欠,望向马安笑道:“这位大爷,下人说你有生意要跟我谈,不知道是什么生意啊?”
“我、我是来卖药的。”马安吞吐道。
“大爷可真会说笑,我这种寻欢作乐之地,哪里需要药?”老鸨咯咯笑道。
“这种药偏偏你们这里最需要。”马安面露尴尬之色,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卖的是壮阳药,保证服下之后能让男人龙精虎猛,夜战八方而不倒。”
“原来你是来推销这种药的啊。”老鸨轻笑了一声,来推销这种药的人可不止一个了,但大都没什么效果。她见马安不是来找女人的,立即没了好脸色,摆手道,“这种药我们有的是,你还是到别处去卖吧。小安子,送客。”
“慢着!”马安用手拦住正要赶人的龟公,将怀里的药葫芦取了出来,“我这药效果强劲,可不是其他药物可以比拟,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先送你们一粒做实验,你们试过之后就知道我所言非假。”
“白送的?不要钱?”老鸨这才有了点兴趣。
“只有第一粒白送,你们以后若是再要,可就得给钱了。”马安说着揭开葫芦盖子,倒出了一粒红彤彤的大药丸,将其递给老鸨。
“你这位生意人可真小气,既然要送,干脆把整个葫芦的药都给我算了。”老鸨伸手就要去抓马安手上的葫芦。
“不可,不可,剩下的药我还要拿去送给别的店呢。”马安连忙护住葫芦,将其抱入怀中。
“小气。”老鸨嗔怪了马安一眼,左右看了看手里的红色丹药。
“这个药你拿去给男人服下就能知道效果,如果你对这药效满意,可以去城里的‘福安客栈’玄字号房找我,我在那里恭候大驾。”马安一抱拳,倒退两步,满身热汗地逃出了这个让他感觉紧张的地方。
马安走后,老鸨拿着红色丹药把玩了几下,细细端详。
旁边的龟公凑上前,嘻嘻笑道:“妈妈,要不然把这个药给我吃了试试吧。我要求不高,只要你让小红姑娘陪我一晚就行了。”
“呆子,你就不怕这药里有毒把你给吃死么?”老鸨白了龟公一眼。
“我想应该没事吧?那个瘸子看上去是个老实人,他怎敢拿毒药送给别人试吃。”龟公一听可能有毒,露了怯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想我的店里吃死人,要是死了人,沾了晦气,以后谁还敢来瓢记。”老鸨将丹药塞给了龟公,“去,把这粒药给后院的旺财吃了,让它实验一下药效。”
“这不妥吧。我们后院没母狗,若是给旺财吃了这个,万一把它憋死怎么办?”
“这倒也是,一条狗也值不少钱呢。”老鸨略一思量,“既然这样,那就少喂点好了,你把这粒药切成几块,将其中一小块喂给它吃。”
“好,我这就去给它喂药。”龟公嬉皮笑脸地拿着丹药去了。
老鸨留在前堂里等待结果,顺便找账房先生问了一些有关账目上的事情。
没过多久,那位龟公忽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脸惊讶之色,气喘吁吁地喊道:“妈妈,这药简直神了!旺财吃了之后,摇身一变,变得跟老虎一样凶猛。”
“这药真的有效?”老鸨眼前一亮。
“不仅有效,简直就是神药,只不过……”龟公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们后院的母鸡们都要遭殃了……”
……
马安将五粒丹药分别送往五家青楼,然后回到了家。
他刚才口口声声说让这些人去福安客栈找自己买药,可是不打算现在就过去。他现在手里没有更多的药,去了也是白去,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告知对方一个交易地点而已,以便于让对方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这些事情,也是赵正之前交代他这样做的。
马安送完了药,完成了自己第一步的工作,回到家里等待赵正送来下一波药。
……
白天的时候,寻花径一片漆黑。
晚上的时候,这里就更加伸手不见五指了。
张员外单手倒背,另一只手握着火把,快步往前走着。在他的身边,跟随着护院头魏不笑。自从得知寻花径被外人发现之后,他就不敢一个人在这里面走了,每次都带着魏不笑一起来,让魏不笑保护他的安全。
魏不笑没有胳膊,双袖空空如也,袖袍随步抖动。他面无表情,双目阴鸷,就像是一道跟随着张员外的影子,而不像是个活人。他腿上的功力极其深厚,双脚落地时声息皆无,而且步调匀称,几乎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是一致的。若是旁边有内行人看到了魏不笑迈出的步子,一定会为其喝一声彩。
只可惜,这里没有内行人,只有个张员外。张员外不懂武功,在他眼里,魏不笑就是个有生命的杀人工具,除了杀人之外,再无其他半点用处。
两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一路走来,竟然连半句话都没有谈。
走到尽头之后,前面出现了一条梯子,张员外晃动肥大的身躯,顺着爬了上去,推开了盖子,爬入了百花阁的地下密室。
但凡是肢体有缺的人,都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有残缺的部分,魏不笑也不例外,自从他双臂被废之后,除了大夫之外,再也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他的断肢。他不想给别人看自己的断肢,当然也不想给女人看。他已经不碰女人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女人是什么滋味的程度。
魏不笑自己不碰女人,也不喜欢看别人在他面前行云雨之事。他每次护送张员外到此,都会留在寻花径原地,宁愿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也不肯跟随张员外一同上去。今晚也是一样,当走到了梯子附近之后,他便停了下来,盘膝坐地,打坐练功。
张员外到了百花阁地下密室,搓了搓手,浪笑着推开木门,冲着屋内喊道:“娘子,我来找你了。”
这里一个屋子连着一个屋子,为了起到调情作用,悬挂了许多粉色纱帐。张员外拨开这些纱帐,寻觅着那窈窕的玉人。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真想把春雪姑娘娶回家当老婆。
“相公,你猜猜妾身现在何处?”春雪娇滴滴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张员外循声寻找,在这屋里寻找了一大圈,忽然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前面跑过,他兴奋地扑了上去,将春雪抱在了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春雪极尽能事,跟张员外聊了许多虚情假意的情话,忽然改变话题,从怀里掏出了小半粒红色丹药出来,揽着张员外堆叠着肉褶的脖子娇笑道:“好相公,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东西红红的,莫非是什么糕点么?”张员外张嘴就要去吞。
“这可不是糕点,而是药。”春雪缩回手,没让张员外贸然吃下去,“这粒药是妈妈给我的,说等你来了之后,给你看一看,问你愿不愿意买。这粒丹药价格昂贵,一粒就要一百两银子,这七宝县如果有人能买得起的话,也就只有你张员外了。”
这半粒丹药就是马安送来的那粒丹药的一部分。老鸨将这丹药分成了几份,先是给旺财吃了,接着给两名龟公吃了,确认了药效,这才决定将其拿出来卖给客人,免得浪费。这老鸨经商多年,胃口不小,直接给这丹药开了个一百两的高价出来。
饶是张员外有万贯家财,当听到这一百两的价钱时候,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一百两……有点贵吧。”张员外踌躇道。
“一百两一点也不贵,我听妈妈说了,这丹药里面全是用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什么虎鞭、鹿茸、熊掌、当归、何首乌、冬虫夏草里面都有,光是成本加起来就值八十两了。妈妈说跟张员外是老主顾,所以才卖了个低价给你,若是换成别人,二百两也别想买去啊。”春雪说的天花乱坠,并且撒起了娇来,摇晃起了张员外的身子。
“好,好,好,你说不贵就不贵,这丹药我买了。”张员外禁不住软磨硬泡,拿过春雪手里的丹药,笑问道,“这丹药有什么讲究么?是直接吃,还是用水顺下。”
“直接吞了就行,听说药效发挥得特别快。”春雪说着,隐隐有些期待,玉容燥热起来,吹弹可破的面皮下泛起迷人的红晕。
“那我可就吃了啊。”张员外将半粒虎力壮阳丹一口吞下,嚼了几下。他静待了片刻,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中的异样,小腹内仿佛点了火似的烧了起来,阳气犹如泄闸洪水,冲向全身各处。
张员外深吸了一口气,扩张的鼻孔犹如牛鼻一般。
这一夜,风在吼,马在叫,张员外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