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摇摇头,没有动怒,也没有笑:“你已经输了,无论你诡计百出,到最后你还是输了!因为,陈烨,这终究是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呀!没有付出努力和汗水,靠小聪明和旁门左道,是永远无法获得最终胜利的呀!陈烨,要走向胜利,要成为最强者,只有刻苦努力,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学习是没有捷径的。陈烨,现实不是一场障碍赛,你哄骗队友,抛弃队友,你一个人单独奔向终点,将队友舍弃在沙地里哭泣,你一个人靠着卑鄙去获得了胜利,你做到了,但是,在现实中,你永远失去了获得最后胜利的可能!觉悟吧,陈烨!”
果然是跟我有仇啊!
陈烨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几乎完美的脸蛋,不再是毫无表情,而是微微浅笑、微微低头——高高在上?
陈烨不爽地说:“麻烦你,暂时,不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那跟我说话,目前,当下,你还没有获得那个资格。”
江晚晴愤怒起来:“这就是你的觉悟?陈烨,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还没有输!好,我倒要看看,你画了些什么鬼东西!这就是你的答案吗?随随便便写几个数字、写几个字母、写几个式子,这就是你的答案?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你太小看数学了!你太瞧不起人了!就你写的这些东西,简直是在侮辱这张卷子,侮辱出卷的老师,侮辱刚才努力做题的所有同学!”
她再次压抑不住地咆哮起来,随着她的话语,四周的同学都有些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帮腔。
陈烨站起来,只比江晚晴高出一线,但他的气势却立刻压住了喧闹的人群,他慢声开腔道:“江晚晴,你非要以这样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跟我说话吗?难道我们不是平等的吗?不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吗?你问我开什么玩笑,说我侮辱了一切,今天,我明确告诉你,你给我擦干净耳朵听清楚!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所见即真理,所闻即真实。还有很多常理难以解释的,你看不到;很多真实存在的,你听不见;而更多你不能理解、无法理解、甚至永远不理解的,它们一直存在着、正确着,不会以你的看法而发生改变!我不知道你我之间发生过什么,让你如此恨我,但是今天,不管胜负如何,我请你,扪心自问,错的是谁,是我吗,是伍彦吗,是林老师吗?什么都不舍弃,便什么也无法改变,今天我舍弃尊严与你一战,终究会有什么被我改变,你看着!”
江晚晴原本白皙的脸,似乎失去了所有血色,看上去更加苍白。
她僵硬着身体,放下手里几乎拽烂了的卷子,沉默着转身离去。
单再安在喊她,带着欣喜、满足和骄傲。
但是,她没有理会,一步一步走到原位置坐下,趴在桌上单手支着下颚,那姿势,像极了刚才打瞌睡的陈烨。
看着刚才的一幕幕,林雅跟年组组长付燕打了声招呼,得到同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主席台。
她打算带走陈烨,没有再去抗争的必要了,江晚晴的超强实力让所有人都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不可用常理去推断的天才少女。
或许换一个人,不是江晚晴,陈烨可能还有机会吧!
摇摇头,将这个耻辱的念头赶走,她现在不想露出怯懦或者悔恨,她要表现出足够的坚强,然后站在学生的身后,支撑起他们的腰杆。
走向陈烨,看见他冲自己微笑,林雅也笑着回应点头,自以为笑得很得体,却不知自己只是挤出了一丝难看和勉强。
她过去拍了拍陈烨的肩膀,温柔地说:“我们走吧,这次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我们明年再来!”
“明年我们肯定还要来,但是,今年照样少不了我们!”
陈烨突然不可遏止地愤怒起来,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我还没有输!没有输!是谁说我输了的?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答卷放在这,就没有一个人在意?我把题目做完了,所有答案都有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一眼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输定了,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好笑,很荒唐吗?”
听了陈烨的话,林雅愣了足足半分钟。
她猛地一激灵,精神振作,近乎癫狂地抓起考卷,昂首挺胸,大踏步穿过诧异的人群走向主席台。
大概她此刻的心情,可以用壮怀激烈来形容吧,没有胜算,但是,我们不认输!对!我们不认输!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主动迎上来,是高二数学教研组的严老师,他从林雅手中接过考卷,微微颔首,表示对他们的支持,然后非常认真地戴上老花镜,将卷子举到眼前,神情肃然。
其他老师陆续离开自吹自擂的单再安,轻声议论着围聚过去,内心深处,他们对于单再安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满了,刚才的称赞和佩服也仅是对江晚晴的认可,对单再安他们连礼貌性的几句吹捧都没有。
所有老师,包括各年组组长,很快围聚在严老师四周,他们都很认真地看着卷子,可惜陈烨只写了答案,没有计算过程,除了知道答案的高二老师外,其他老师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如何?
有人感慨,二十道大题都写了答案啊,很难相信他是在瞎写吧,如果真是瞎写这得有多大的胆量和魄力才行啊!
有老师忍不住好奇地低声问:“答得怎么样?有对的吗?一定要告诉我有一个对的呀,这样我心里都感觉舒坦些,这样的学生我打心眼里喜欢!”
“是啊,虽然脾气倔强了些,但这份勇气和担当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假以时日,一定能在高考大放异彩的。”
“他的表情可完全不像要认输的样子呀,这二十道题目,不管怎么说,应该总有那么一两道——”
忽然,严老师很不正常地哆嗦了一下,动静很大,其他人都发现了。
只见他慢慢垂下攥着的手,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又摘下老花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动作缓慢而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