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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八十二、明争暗斗(中)(1 / 1)

“厨艺比赛?还是皇上钦定的?”

赵玉昆将手上的榜文翻来覆去不下十数次,还是不敢相信,季宣怀刚决定要进京,就立马有这般的好事送上门来。

榜文是官府刚放出不久的,不仅是府城,其下辖的各个州县,也都有张贴,赵玉昆手中这张,虽是酒楼伙计照着府衙前的榜文临摹下来的,却也足够他弄清楚榜文上的内容了。

原来受皇上钦派,前来主持此次乡试的孙大人,还肩负着另一项使命,就是在其所到府城,举行一次厨艺比试。

起因是皇帝励精图治近四十载,常怀生民之忧,旦夕不敢懈怠,但久居深宫,不能遍历九州,访探民情,亲查为政得失。又念及民以食为天,故有此举,希望能在民间厨子的手中,一餐一饭之间,以小见大,得偿心愿。

依据比试的规则,各府州县,但凡有意愿者,皆可主动报名,经过层层选拔,最终得中头名者,可依循举子赴京的待遇,一路所经馆驿,资费皆有官府应承,于次年三月前赶赴京城,进行最后一场比试,夺得头筹的厨子,由皇帝亲赐“天下第一厨”的金牌一块,宫廷御制金厨具一套。

此外,得胜者还有一项殊荣,就是在朝廷的“抡才大典”之后,亲手操刀由皇帝主持、百官群集,为新科进士庆贺的琼林宴。

以上无论哪一项,都可以说是民间厨子难以企及的高峰。现在却突然全部摆在了他们面前,也就怨不得赵玉昆会这么不淡定了。

“上面盖着官印呢,还能有假?”自己拿回来的东西被怀疑,负责临摹的伙计不乐意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想不发达都难啊!”由于太过激动,赵玉昆攥着榜文的手都开始发抖了,“有宣怀在,咱们府的厨子还用得着比吗?”

“你哪来的自信,不是还有天外天在吗?他们那里的东家,也很不错。”季宣怀端着一碟豆芽进来,见他还在兴头上,忍不住泼冷水道。

“你是说赵大少爷?唔,他的厨艺是不错,毕竟是世家,代代相传下来的,还有知府这个岳父在背后替他撑腰,对了,还有一个叔父在御膳房里当差,唉,咱们的运气也太差了些吧?”说着说着,赵玉昆原先的劲头消散了大半,“但愿这个孙大人不是他们一伙的,宋学政临走之前,也能再帮咱们最后一把。”

“你不要总是这么说风就是雨行吗?”见他越扯越歪,季宣怀无奈道,“照你这种说法,只让那些有家世背景的去比就行了,我们压根就用不着参与。”

“我这不也是替你担心嘛,说句实话,凭实力,你是绝对有信心的吧?”赵玉昆收起脸上的苦相,凑近他道。

“那要比了才知道。”季宣怀回答的不动声色。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虽然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但从他的话里,赵玉昆完全领会到了他对比试的期待与自信。

“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酸脆清爽,费了很大的功夫吧?”一直没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沈少卿尝了一口桌上的豆芽,眼神里满是惊奇。

醋溜豆芽,原本很普通的一道家常菜,但如果每一根豆芽都经过精挑细选,肥嫩异常,被掐去尾部后,再用牙签将中间打通,填入由香菇、猪里脊细细剁碎,秋油调和的肉沫,然后不经水焯,直接入热锅,加醋溜炒止断生出锅,装进碟子时,豆芽依然脆嫩如初,那就只有沈少卿才吃得到了。

“你最近不是不想吃肉食,觉得油腻吗?我就试着做做,你每日里功课那么重,总吃素对身体不好。”

“你怎么不说,整整费了两三个时辰,不就一份炒豆芽,值吗?”赵玉昆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只顾讨好沈少卿的举动。随后他也拿起筷子,不料尝过一口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太好吃了,幸亏白家那个吃货不在,这么一小碟还不够开胃的,你再去抄一大份来嘛!”

“不就一份炒豆芽,值吗?”季宣怀重复他不久前才说过的话。

“值、值,花再大的功夫都值!”已经被美味征服的赵玉昆,忙不迭地点头道。

“看你胃口这么好,还是免了吧。”季宣怀将碟子端了起来,拉着沈少卿往后厨走,“不是要参加比赛吗?我只负责做菜,报名的事,就麻烦你多操点心啦!”知道这碟菜是为沈少卿做的,还吃那么多,真是一点自觉也没有!

虽然表现的无比淡定,但做起准备工作来,季宣怀却是无比认真。

自打来府城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像今晚这样,在自家的小厨房里,埋头练刀功直到深夜。

“早点睡吧,初赛就在三天之后,也要养好精神才好。”做完功课,见季宣怀还没有回来休息的意思,沈少卿披着衣服来到厨房,轻声劝说道。

“嗯,我知道,一会就去,你先睡吧。”季宣怀抬头应了一句,手里的刀未见丝毫停顿,仍在一根白萝卜上行云流水般的移动着。

沈少卿既没离开,也没有再打扰他,径自站在门口,看着他出神。

他知道,练习刀工不过是季宣怀回避他的借口罢了。

自从那晚之后,已经三天了,白天,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异常,可一到了晚上,季宣怀就找出各种理由,来拖延时间,避免与他同时洗漱就寝。

那晚他虽然醉得厉害,但理智还在,之所以那么做,的确是为了试探季宣怀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如他所期望的一样。

试探的结果他很满意,可季宣怀这种做了错事的逃避心理,却也让他十分头疼。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他说完不等季宣怀回应,就转身回屋了。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的好。

“我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季宣怀进来后,沈少卿开门见山道,“对不起,那晚的事,明明是我挑起来的,不该让你独自感到愧疚。”

“你都记得?”虽然在心里做过无数次猜测,此时的季宣怀还是被他的直白惊住了。

“嗯,更准确的说,是我故意的。”沈少卿尽量装出淡定的样子,但脸上还是浮出一丝红晕。

“为什么?”季宣怀此时反而彻底放开了,沉声追问道。

“嗯?因为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因为这么多年,虽然只是一个解元,我终于可以给你一份小小的回报了,因为当时心里那么想,所以就那么做了。不会让你觉得讨厌吧?”沈少卿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

“后来我……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季宣怀摇了摇头,想起自己那晚的荒唐举动,不由羞愧道。

“其实,我早就想那么做了,只是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在自己有能力守住这份感情之前,绝不轻举妄动。”说出心里的秘密,沈少卿笑的更加开怀了,“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那个人,他说只要我跟他走,不仅能立刻享受荣华富贵,还有高门闺秀、如花美眷,倘若我不识时务,他定会让我一无所有。不知为什么,我一冲动,就忘了自己的诺言了。”

“你是说……你也遇到你爹了?”季宣怀瞬间瞪大了眼睛,想起自己的亲娘,如果真是这样,也太赶巧了吧。

“他是害死我娘的元凶,才不是我爹。”沈少卿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听宋学政说,他是主动依附了宰相,将一手提点他的岳丈踩下去,才换来礼部侍郎这个头衔的。可笑,他竟以为有了点权势,就能将他的所有罪行洗清了,就能让他在我面前道貌岸然地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了。”

“咱们现在不能把你和娘所受的一切,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好让旁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吗?”

“他在另娶之前,就给我娘写了休书,现在说出来,顶多也就是一个抛弃糟糠的恶名,难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也是,这样一来,反倒连累了你的名声。”一想到揭开这层关系,沈少卿难免会被人笑话成弃子,这些是他早就经受过的,到时候没有多少人会同情他,反而都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被抛弃就一定是他的错一样,季宣怀冷静下来,安慰他道:“你别管他怎么说,比他大的官多了去了,怎么可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害怕,咱们总能等到他遭报应的那天。”

“嗯,我就是有点难过,恨自己不能立即替娘报仇罢了。”沈少卿点头应道。他不会告诉季宣怀,之所以会那么冲动,还是害怕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放在心里,说出来,至少有我和你一起承担。”季宣怀坐到他的身旁,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嗯。”见他不再像先前那么别扭,重新和自己亲近起来,沈少卿不由心情大好,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庞,眼睛一转,突然起了别的念头,“还是喝酒误事,仔细回想,那晚我面前的脸好像和你的有点不一样,要是对着你这张脸,我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不一样?”季宣怀加重了语气,脸也黑了起来。难道他亲上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人?

“唔,脸还是一样的,就是表情有些不对。那张脸看着我的时候,明明是一脸的娇羞,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简直像是花仙下凡,美艳不可方物,令人见之忘俗。”煞有其事地说完,他还促狭地看了季宣怀一眼。

“你确定?”听他扯到槐花,季宣怀哪里还听不出,他这是又拿自己的名字说笑了。

“呃……你、你要干什么?”被季宣怀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渐渐敛了笑意,越发不自在起来。

“看清楚点,真不一样?”季宣怀无视他的戒备,又靠近了些,彼此呼吸可闻。

说完,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季宣怀便突然亲了上去,良久,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晕过去时,季宣怀喘息着,在他耳边说道:“我先前躲着你,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害怕自己忍不住。”

无赖!像当年第一次和季宣怀相遇时一样,他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不同的是,前一次是因为厌恶,这一次是因为羞恼。

经过几场比试,层层筛选,毫无悬念的,最后的争夺,将在天外天的东家赵衡和季宣怀之间展开。

为了充分调动百姓的热情,满足他们看热闹的心情。最终的比试分为三场,一天一场,连续三天比完。

题目在比试的前一天,由考官当着众人的面,在写着各种食材的纸条里抽出,并且当场公布,以示公允。

第一场的题目,是白菜,即以白菜为这场比试的主要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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