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唾面(1 / 1)

天元宗分宗主丹姬道君大怒,当即就让人召集分宗所有没有闭关的弟子,打算在天元宗分宗的主峰,亲自审问这一位将要背弃分宗的小弟子!

沈诺自是不知晓这一段公案,还是他半年之后,修炼到练气三层,出关之后,由前来拜访他的李远对他讲述的。

李远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他脸上满是钦佩,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厌恶的道:“我原以为分宗初时如此对我等为难,是因着我等初入门派,没有靠山,可听了分宗主的那一番话我才明白,原来不是宗门负我,而是我资质不堪,竟未曾读懂这是宗门的考验。”

丹姬道君那日几乎是痛心疾首的道,修士修道,先修心,后修道,此次在祥云城带来的五名内门弟子,皆是悟性非凡之辈,是以宗门才决定,先对五人设下考验修其心,能经历考验者,将来必是宗门栋梁,然则他却未曾想到,竟然有外门挑唆本门弟子改投他门!丹姬道君震怒,却也给了这位小弟子冯心心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在天元宗分宗受百日唾面之辱,亦或者是进入火云洞面壁百日,就能够全身从宗门离开。

当然,若是她不愿选择,那宗门就会废掉其灵根,将其丢出分宗,再与宗门无半点瓜葛。

沈诺肯出关,自然已经修炼到了练气三层,而前来探望他的李远,却已经是练气四层的修为了。

沈诺听到李远所说的选择,心中一动,问道:“冯心心,她选的是受百日唾面之辱?”冯心心是单水灵根,若是以凡人之体入火云洞百日,说不得就会伤了修炼的根基。

李远惊叹:“沈师弟果然聪慧,难怪能在未修炼之时,就参透了春风化雨阵!”

沈诺心中一哂,他就道他之前和李远并未交情,李远来拜访他也不必说那么多宗门事务与他,却原来,李远肯说,是为了那个春风化雨阵。

“春风化雨阵其实不难,只是布阵之人,最好是有木灵根,方能契合天地木灵气,更易成功。”沈诺并未说谎,却也没有说实话。

春风化雨阵是木灵根修士所创,因而木灵根修士更易领会此阵。可是若阵法天赋出众,亦或是肯在阵法上下功夫的其他修士,也未尝不能学会此阵,只是相对而言,人数要少了许多而已。

李远听了,想到他打听出来的原因,和沈诺说的几乎一般无二,这才终于将自己原本的念头放下了。

“我原想着进入木峰,去种养灵植供我修炼,如今看来,我却还是与木峰无缘。”事实上他进入练气三层已经一月了,在木峰也待了一月,他嘴巴甜,又肯掏灵石,那些师兄也肯教他几句,可是不管他怎么学,这一个月他都没伺候活一株灵植。他今日来看望沈诺,乍见沈诺灵田中生机盎然的灵谷时,心中的嫉妒险些抑制不住。

“如此,我便只能去其他峰瞧一瞧了。”李远又是一叹。

沈诺却还没有忘记冯心心,“冯心心当真受了百日唾面之辱?那个笼络她的门派,也未曾派人来救她?”

“的确是百日,说起来这百日之期还未过,沈师弟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她?”李远一顿,“好歹,我们也是一同从祥云城入的宗门。”

沈诺发现,李远说的是去看冯心心,而不是去对她“唾面”。他心中明白,其实李远也不相信分宗主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罢。

什么特意设下的考验?或许根本就是手下人办事不利,如今出了事情,却只能推给给宗门丢了更大脸的冯心心罢了。

沈诺颔首。

二人一同出了院子,沈诺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一只飞行纸鹤,李远却拿出一只玉如意状的低阶飞行法器。

沈诺下意识地盯着李远瞧。他记得,李远还没他有钱来着。

李远察觉到沈诺的目光,忽然哈哈大笑,难得有了少年人的骄傲:“这个是宗门奖励——为兄开始修炼不到三个月,就已经修炼到了练气四层,这是宗门特地赏下来的。师弟如今也是练气三层了,若是去执事堂报备修为,想来也有一番赏赐才对。”

沈诺恍然,将这个死死地记在了心里。打算看完冯心心就去执事堂一趟。

冯心心就跪在主峰的入口处,她身上隶属宗门的低阶法袍已经被褪去,身上只有一件普通的凡间男子的衣服,衣服破破烂烂,甚至露出了少女白皙的皮肤。

非礼勿视,沈诺侧过脸去。

冯心心却已经看到他们二人了。

原本骄傲自矜的少女已然不见了,她几乎是娇笑的向沈诺打着招呼,眼睛里透着无边的恨意:“怎么,咱们沈师弟也来怪我守不住本心,一心向外,给祥云城丢人了么?”

沈诺板着脸,还是不肯看冯心心,沉默了一会,才道:“邀请冯姑娘的,可是双修门派?”

冯心心哼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诺见李远正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凡人衣袍,重新披在了冯心心的身上。冯心心不感谢,也不推拒。他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和冯心心说的了,即便这个女人将来会是名扬一时的采阳补阴的采草大盗——先背弃天元宗、后背弃合欢宗的一代魔女,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少女而已。

“我听说,男修也好,女修也罢,若是在筑基前与人行周公之礼,那么想要筑基就会难上加难。”他说完,又觉得冯心心大概不会相信,相信了也不在意,于是又道,“不过冯姑娘是单灵根,想来就是困难一些,冯姑娘也不会在意的,最多,也就是和四灵根、五灵根一同筑基而已。是也不是?”

“你!”冯心心涨红了脸,气得险些从地上爬起来。

沈诺已经开始跟李远道别了:“李师兄,我去执事堂了。”

他其实并未见过那位采草大盗,只是听说过她的经历,早年背弃天元宗,被合欢宗收归门下,当做炉鼎培养,她开始不知,后来在练气期圆满时,被合欢宗一个太上长老的后代用作进阶采补了一次,这才损了修为,她九死一生才逃出合欢宗,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采阳补阴的魔门功法,这才成功筑基,甚至不到百岁就结了丹。

只是她那时已经只有名号没有名字了,沈诺也只听说她姓冯,年纪与他相仿。也正因此,沈诺开始时根本没料到原来骄纵且是小脚的冯心心,竟然会是百年后的采草大盗,专门采补正道男修。

他其实也不知为何要提醒冯心心那一句话。只是说都说了,他也就不介意了。冯心心要采阳补阴——他的体质特殊,冯心心也采不到他头上来。

而李远留在了那里,又跟冯心心说了几句话才走。他年纪也不大,或许过上几年,他就不会再搭理这样的冯心心了,可是他如今到底年轻,还是忍不住的同情冯心心。

执事堂。

沈诺去找主管练气期修士月俸发放的管事验看了修为,就领了他闭关三个月没领的月俸,三瓶聚灵丹,共三十颗;三瓶辟谷丹,共九十颗;以及六十块下品灵石和金银若干。

领了这些,沈诺看管事不看他了,他抿了抿唇,又恭敬地问道:“师兄,我听说门里弟子进阶的话,也有奖赏,不知我能领到多少?”

那管事这才看他,眉间隐约有怒气,仿佛是生气沈诺坏了他的财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听说?听谁说的?把那个人叫过来,咱们再对峙好了!”

内门弟子每个月的月俸他是没胆量扣下的,可是进阶奖励什么的,但凡是那些没有门路的,哪一个不是上杆子的白白送给他?偏偏这个小东西竟然还敢质问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沈诺也不生气,他敲了敲桌子,慢慢道:“莫非私扣宗门奖励,这也是宗门对我们从祥云城来的弟子的考验么?如果是的话,恕我眼拙,师兄愿意留就留着好了。只是他日,我若有机会面见分宗主,定会将师兄今日对沈诺的私扣奖励的‘考验’特意告诉分宗主,必定让分宗主对师兄今日所作所为得到相应的奖励!”

管事立刻就恼了。

他才只有区区练气七层的修为,能被分到这个油水多的地方当管事,显然是“上面有人”的那种。是以即便有弟子不满他私扣灵石的行为,也不愿意多说。

沈诺也看出来了管事大约是有几分背景,原本也不想跟管事撕破脸,管事若是只扣下他几块灵石,他大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是这管事扣下的很可能是一件价值数百块下品灵石的下品法器,沈诺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退一步说,他若是真的忍下了这口气,那么将来管事一定会对他人炫耀他是一个多么扶不起墙的阿斗,要宰尽管宰——到了那时,他的处境就会越发艰难。

他踏上修仙路,所求就是不为他人所控制,所修乃自在道。若是今日真的后退一步,无底线的忍让这个管事,那么他又何必修什么自在道?倒不如当日见到墨君琰的时候,就自荐枕席,跟在墨君琰的身后做个炉鼎,无灾无难的修炼好了。

“大胆!还面见分宗主?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什么双灵根内门弟子,现在也就是个练气期的小罗罗而已,待到你有机会见分宗主了,老子我都能得到宗主的青睐了!”管事怒声喝道,手一抓,就抓起一把大刀,对着沈诺扬了扬。

沈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冲着门外喊道:“有人要杀天元宗弟子了!”

这一声他直接用上了灵力,是以很多人都听到了。

他们也很快赶了过来。其实如果沈诺喊得是同门相残——估计也不会有人那么快过来,同门争斗,站在哪一方都像是错。可惜的是,沈诺特意没有指明对方身份,再加上发放练气期弟子月俸房间的旁边,就是发放筑基期弟子月俸的房间,那位筑基期管事进了房间时,就是看到练气期管事对沈诺举刀相向的模样。

他脸色难看,刚要阻止怒气冲冲的练气期管事,就发现其他人也迅速赶了过来。

——沈诺那一喊,很容易误导众人是有外敌来杀天元宗的弟子,所以才会迅速的赶来这么多人。

于是这么多人,练气期的小弟子,全都将练气期管事举刀的样子看在了眼里。

那管事还浑然不知,自以为靠山强大,还在大声嚷嚷着:“臭小子,你别以为来了这么多人,我就会怕了你了!我告诉你,就是你在分宗主门前跪上三年,分宗主也绝不会多问你一句!我扣下的你的……”

“闭嘴!”筑基期管事立刻大喝一声,阻止管事说出不该说的话,私扣低阶弟子月俸的事情,在执事堂做事的人都是心中有数的,他可不愿意就这么被人挑明了来说。

练气期管事也发现自己嘴快了,绷着嘴不说话了。

筑基期管事严肃的看向沈诺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谎称有人要杀天元宗弟子?谎报敌情,你可知这是重罪?宗内门规绝对饶不了你!”

沈诺丝毫不提私扣月俸之事,却道:“弟子未曾谎报敌情。方才……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这位师兄突然对弟子举刀,师兄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弟子才堪堪练气三层,一个法术都不会,师兄若对弟子举刀,弟子毫无反击之力,恐惧之下,突然想起门规第一条就是,同门不得自相残杀,这才喊出那句话!”

“弟子自知莽撞,却不认为自己是错。”少年倔强的仰着脑袋道,“师兄对弟子举刀,这是大家都看到了,并非弟子虚言。弟子情急之下求救,莽撞是真,但何错之有?若是师叔执意认为弟子求救是错,活该被师兄砍死才是对,那么弟子敢问,宗门门规当真只是摆设么?我乾坤大陆第一宗门,就是这样对待宗门低阶弟子的么?”

沈诺洋洋洒洒说了这样一番话,已经让那些练气期弟子和他一样露出愤慨之色了——沈诺遭受的欺负他们一一遭受过,沈诺没有遭受过的,他们也遭受过,更何况那管事举刀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不管那管事后台有多硬,这一次他都逃不了要背负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了!

那些年轻弟子想得明白的事情,筑基期管事也想明白了,他脸色极其难看,目光冷然的看向沈诺道:“他为何要杀你?”这一句话,竟是给练气期管事定了罪名。

这算是筑基期管事的妥协了,而他的妥协,自然也不是毫无目的的。

于是沈诺低头道:“弟子不知。”沈诺的回报,就是丝毫不提管事私扣月俸之事。

筑基期管事脸色好转,立刻道:“既是如此,尔等都随吾去赏罚殿,是对是错,赏罚殿终有定论。”

练气期管事神色慌张,谁不知道赏罚殿是分宗主首席弟子在管着,为人迂腐,若是他们就这么去了,他势必要被剥一层皮出来的。

沈诺也不肯挪动步子,他看着筑基期管事道:“弟子沈诺,四个月前从祥云城进入山门,修炼三个月进阶练气三层。方才那位师兄只将这三个月月俸给了弟子,可弟子进阶练气三层的宗门奖励却未给弟子,弟子斗胆,想要先拿到宗门奖励再去赏罚殿。”

筑基期管事终于明白了,这才是沈诺一开始的目的。

这个少年根本不怕去赏罚殿,赏罚殿历来公正,他又有这么多的“证人”,最后受罚的,一定不是他。

可是这宗门奖励是他最初挑起事端的目的,他是不会忘得。

好或者不好,这都是他应得的,他凭什么要让?

筑基期管事想到这个少年,和那个被唾面百日的少女竟同是从祥云城出来的,心中突然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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