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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梦前世(1 / 1)

我睁眼,身在一个山洞中。我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除了脑袋意外的部分竟然是透明的雾气,怎么会这样?我这是在哪儿?我环顾四周,山洞中生着火,火光映在墙上,却没有我的影子……

我朝着火光飘去,渐渐地,两个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阿璃”,一个轻柔而平淡的声音响起,我闻声看去,是上次在竹林里碰见的少女,她还穿着那件衣裙,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百合味。

我以为会有另一人接话,等了半晌却悄无声息,我不禁好奇地靠近了少女一些,才看清她盘腿坐在火堆旁,怀中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我记起来了,上一次见它,全身都是伤,现在看去,伤口都被小心地包扎了,它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根银白色的发带,我突然感觉有些眼熟,却又好像忘记了什么,我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手,不禁吐了吐舌头,朝着空气做个了鬼脸。

“阿璃。”她又叫了一声,狐狸微眯着眼,似乎听见了又似乎听不见,我想一只狐狸懂个啥,白叫了。

“不小心睡着了么……”少女轻轻戳了戳狐狸的脸颊,它终于有了些反应,微微恼怒地抬眼斜睨着居高临下的她。恼怒?少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我想我真是疯了,一只狐狸也有表情么……可是细看,它好像真的听得懂。

“哦,我忘了,你该是不曾修成人形,还不能说话吧。”少女微微一笑,顿时我觉得整个山洞都被照亮了,她清丽脱尘的气质让这世间的一切都显得庸俗,我在想,她到底是谁?却见那少女又轻轻问着小狐狸。

“罢了……明日我带你回九天吧。”少女刚说完,怀中的小狐狸似乎很不满,撑起小腿儿站了起来,轻轻摇着脑袋表示抗议。我静静蹲在一旁,看着这只可爱的小狐狸,突然觉得泰迪狗也不过如此。

“你不愿去?”少女有些诧异。

“……呜……”小狐狸哼唧哼唧两声,用小爪子在沙地上抛着什么。我悄悄挪了过去,才看清原来它在地上画了几个字。

妖、仙。

嗯?我奇怪地望着这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妖仙?嗯,不对,应该是妖和仙。我恍然大悟,回头看着这只妖狐,再看看它身旁淡淡微笑的仙女,原来如此,难怪她的美丽如此动人,普天之下恐怕都没有什么可以媲美的了。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看着这一仙一妖的对话,顿时觉得前二十多年真是没意思,今天才总算见到了什么叫做神奇。

“你在担心这个?”少女低头想了想,似乎也同意这个说法,“是有一些问题。那,你可知人间何处可以修行?”

“唰唰唰”,阿璃又画了几个字。

浪悠山。

浪悠山,不是浪悠山庄的后山么?我惊异地看着它。

少女闭上眼,冥思了一会,缓缓张开口,“确实是一块灵气汇聚之地,明日我们便去那里。”

阿璃似乎带着胜利的笑容,重新躺回了少女怀中,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玉手,她点点它的小脑袋,唇边笑容更深。

“我给你起了名字,雪璃,从今日起,我就叫你阿璃了……”少女说完,自顾自地闭上眼开始入定,怀中的阿璃带着恋恋不舍的目光瞅了少女一眼,这才埋下头安心地睡去。

山洞中,暖暖的火光照着少女和雪璃,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深感温馨,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悄悄化开在心头,总觉得这似乎是梦,有似乎不是梦,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可是却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悠悠地飘着,一阵风吹进来,我越飘越远,渐渐地,我的目光再也触及不到雪璃的身影,只剩下黑夜尽头浅浅的一抹白……

忽然,这个空间的颜色突换刺眼的殷红,铺天盖地的红色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慌乱地看着四周的景象,目瞪口呆。

“啊……”电光闪过,一道利剑刺穿了蓝衣男人的腹部,他睁着眼,不敢相信地望向剑的主人。天空大雨瓢泼而下,男人试图抓住剑柄。

周边是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一句女尸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两岁的婴孩,可是襁褓中早已血迹斑斑。

持剑人嘴角一抹阴险的笑,伸手从蓝衣男人怀中摸出一本书一般的东西。蓝衣男人还想要抓住什么,手舞足蹈一阵后却无力地向后倒去。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称兄道弟的顾浪吧……”男人伸手一推,蓝衣男子顿时倒地,头歪向一侧,眼睛似乎在看着什么,腹部血流不止,身子轻轻抽搐着。

持剑人转身,一个飞身不见踪影。远处,一个紫衣男子冒着大雨冲了过来,看见蓝衣男子倒在地上,他瞬时跪坐在他身边。

“展鹏……”我分明看见了顾浪的脸,但是却是年轻了很多。他颤抖的声音飘在雨中显得支离破碎,“展鹏,我对不住你……”顾浪的泪水划过眼角,却被雨水掩盖。

“不会放过……你……要报、仇……”蓝衣男子歪着头,口中吐出艰难的字眼,好像在对着顾浪,又好像对着身旁黑漆漆的草丛。

“展鹏……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秘籍呢?秘籍在哪?”顾浪摇着被称为展鹏的男子,目光开始变得狰狞。

“报……仇……”吐出最后一个词,蓝衣男子终于断了气。雨夜显得更加死寂,顾浪将男子浑身摸了个遍,好像没发现什么,他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消失在黑夜中……地上,雨水冲刷着血水,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充斥着,我恍然想起浪悠山庄的光景,看向远处就要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命……

我不想多呆,正欲飘走,突然草丛中有些许响动吸引了我……我转头看去。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颤颤巍巍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爬向不远处的尸体。

终于,他爬到了蓝衣男子身边,小手缓缓摸到那人冰冷的脸上,我想尸体应该早已冰凉了吧。

“醒醒啊……爹爹……醒醒啊……”小手轻轻拍打着尸体的脸,小男孩的睫毛忽闪忽闪,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我心疼地看着他。

“……”哭了半晌,尸体都没有动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停下来,安静地坐在旁边。大雨打在他的身上、眼里,他都似乎毫无知觉,就那么静静坐着,仿佛一座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的都有些累了,小男孩终于有了动作。他转头,看着衣着凌乱的尸体,上又爬到跟前,细心地把尸体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才缓缓起身。他的小腿似乎有些麻木,一时间都站不稳,我想上前扶他,可是他却穿过了我的身体,我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一团空气。

我回头,他退开一步,朝着尸体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在头触地的一刻,我听见他口中郑重地说了一句话:

“我会为你报仇,为全庄四十口人报仇。顾浪……我离无双定要手刃你,定要你血债血偿!”他小小的身子在雨夜里显得异常坚强,我为他这句话惊住了,看着他瘦弱的肩膀,却要扛起这血海深仇,一瞬间,我突然能够理解那个人的恨意了,心中的愤怒也减少了许多。

“离无双……”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看着小男孩起身,吃力地托起离展鹏的尸首,不断挪动着,朝着草丛中走去,我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何时,泪水混着雨水也在我的脸上肆虐,我以为在这个世界,我是没有存在的实体的,可是原来心中的悲伤竟也能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感情。我闭上眼,不愿再去看那个孱弱的身躯如何埋葬他可怜的父亲,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孩子的心中不会再有爱,因为命运残酷地剥夺了他的童年,他最美好的记忆……

想起离无双冰冷而残忍的眼神,我心中却是一阵难过和心疼……对不起,我默念道,我不知道顾浪是这么对你的……

随风飘荡着,我感到意识有些模糊,夜色渐渐隐去,我望向远方天空的曙光,放松神经朝着阳光的深处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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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耳边有人在对话,隐隐约约中,我似乎看见了人影在匆忙地移动。

我感到脑袋发胀似的,耳边只听得到嗡嗡声,我想要动一动手指,可是胳膊根本抬不起来,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动作,

有人靠了过来。

“大哥”,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叫着,“你快过来看,她是不是醒了。”

“兮儿……兮儿……”有人在焦急地呼唤。

“她怎么还不醒?”

“你别吵着她,她身体虚弱。”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对未来嫂子这么上心啊……你之前不还嚷嚷着不想成亲么?”

“别胡说!起开!”有人赶走了刚才的声音,坐在我身边。我分明能感受得到,可是就是睁不开眼。

“那你好好照顾嫂嫂哦……我就不打扰了。嘿嘿……”那个清脆的声音似乎一蹦一跳地远去了,我心道这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一双手轻柔地用毛巾为我擦着脸,他时不时撩开我额前的头发,动作细心而温柔,我感受着久违了的温暖,脑海中却漂浮着那人的面庞,白幻尘,你在哪里?

他停下了手,转身去润湿毛巾。我的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了,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背影。宽阔的肩膀,高挺的身躯,我鼻边是他留下的淡淡的竹叶香,我努力想要撑起身子,胸口传来一丝痛楚,让我惊呼出声。

他闻声转头看来,眼中满是欣喜。几步过来,他扶住了我的双臂,让我靠在他的身前。

“你感觉如何?”他温热的气息缓缓传入我的口鼻,我看着他,张口叫道:“御风。”

“叫我风。”他温柔地说着,一边为我将被子拉高一些,披在我的肩上。

“我在哪里?”我迷惑地看了四周,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里是澜风堡。很安全的,这是我的房间。”他唇角挂着笑,眼中满是安慰的神色。

“我们……额,我的心好痛……”我捂着胸口,阵阵隐痛还在发作,他赶忙扶住我的身子,“你怎么了?我找大夫看过,说你体内血气不畅,你之前是不是受过内伤?”

“内伤?”我想起离家那一次的袭击,点了点头。“当时找大夫看过了,已经无碍。”

“我让大夫开了调养的方子,你要按时服用才能痊愈。”

“嗯”,我轻轻点头。

屋外有人轻轻叩门道,“公子,堡主回来了,要您立刻去书房见他”,御风眉间一抹不悦,“知道了。”他淡淡答道。

“你且在此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他扶我躺下,为我掖好被角,这才从容地离开,不忘细心地带上门。

我躺在被子里,仰头看着这陌生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充满了男子阳刚的气息,书桌旁的墙壁上一幅山河表里图,图旁是剑架,上面横着一把弯刀。整个房间都是冷色调,我感到微微有些发冷,有些怀念浪悠山庄的乳白色的小窝,还有那人雪白的衣襟和他浅浅的眉眼。

躺了半晌,我终究没有了困意,坐起身,穿好床边备好的新衣。换衣服时,镜子掉了出来,我拾起来吹了吹镜面的灰,指尖轻轻拂过镜面。直到此时,我才有时间细细查看这面镜子,翻过来是青花瓷质地的平面,很光滑,略略有些冰凉,指腹擦着表面,我喜欢描摹那些青花瓷的纹路,一点一点,突然摸到了一些凹凸。我拿近了看,在底部刻着一行隽秀的小字。

“有美人兮”。

我看着那个兮字,心中一阵怅惘,这是你的真心话么,白幻尘。原来你想跟我说的是这个,那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人,为什么要让我离开……我将镜子扣在胸口,泪水无声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都在哪里……爹死了,紫儿也不见了,你在哪里呢……

终于平复了心情,我将镜子贴身收起,穿好鞋,这才起身走出这间屋子。

站在廊下,我不知东西南北,看着这豪华的庄园,全然与浪悠山那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气不同,澜风堡里处处是勇武之气,充满着野性、阳刚,而且庄园的装修是豪华奢侈的,看得出他们财力雄厚。我想了想,选择了左侧,慢慢扶着廊柱走过去。一路上下人飞快地路过,看见我也跟没见到似的,都低头一闪而过,我想他们的规矩该是很严格的。

走了一会,我转出了刚才的院子,到了一个更大的空旷的院子中,我想找一个人问问厕所在哪里,可是这么大的院子竟然空无一人。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乱转,希望可以碰到个下人。路过庭院中央的时候,我听见有人的声音从右手边的房里传出,我停下了脚步,向右侧望去。

“你带她回来做什么?”一个威严而阴沉的声音响起。

“她如今家破人亡,没有栖身之地,孩儿不该收留她么。”是御风的声音。

“你该明白,你们的婚礼已经取消了,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爹……你怎么可以!”

“这本来就是一场联姻,为了壮大我们和浪悠山庄的势力罢了,现在浪悠山庄已经覆灭,我们重新计划了,无双门越做越大,你爹我怎能看着它压在咱们头上!”

“爹!我已经决定了,非卿不娶。”御风坚定的声音像是击打在我心底的湖面,激起一层层涟漪。

“你放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她一个破落的千金小姐,还有什么价值!爹已经为你跟穆家下聘了,之前顾浪的那个养子现在也下落不明,穆家前来投奔咱们,总要笼络才是。”

“爹,我喜欢的是顾念兮,不是那个什么穆家小姐。”

“喜欢?那也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喜欢!一个没有价值的女人,对你只会成为负累!不过成婚后,纳妾什么的我不会管着你。你若真喜欢,便纳了她为妾。”

“我不娶!”御风的声音很激动,“此生我只会有一个妻子,就是顾念兮!”

屋内,突然传来清脆的耳光声,我一惊连忙走了过去。

“孽子!你是要造反么!你知不知道你爹我为了澜风堡费了多少心血,现在无双门咄咄逼人,今个灭了浪悠山庄,保不准明日就会找上咱们!你还在儿女情长,只会落得个英雄气短的下场!你给我跪下!”他爹的声音严厉而短促,我上前的脚步又有些停滞。

“孩儿会誓死保卫澜风堡,但是婚姻大事,我绝不妥协!”御风倔强的声音一声声打在我心上,像是一下下敲开我紧闭的心门。

“忤逆!”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我一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大约有四十多岁,他眼神凌厉地扫射在我的身上,微微有些惊愕。他脚下跪着御风,抬眼看我突然闯进来的身影,微微一愣。我看向御风,他嘴角高高肿起,泛着血丝。

“堡主,请你不要责罚御风。都是我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尽快离开。”我缓缓说着,对面,御风的神色变得激动起来,我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顾小姐,老夫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眼下这情况,风儿已经有了新的婚约,跟你的婚约也已经作废,希望你们懂得避嫌。”御堡主狡猾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感到不自然,只是看着御风。

“爹!”

“闭嘴!!”御堡主呵了一句。

“多谢堡主收留,念兮懂得分寸,不会落人口实,给御公子添麻烦的。待伤好后,念兮自会离去。”我低下头顺从地说着。

“顾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真是识大体。你且先安顿下来,好好养伤,顾庄主的后事老夫自会为你张罗。今日先到此吧,风儿,起来,送顾小姐回房。另外,”他看了御风一眼,“顾小姐住在你房间多有不便,换成客房吧。”说完,御堡主甩了甩衣袖,出了门。

我的目光随着御堡主离开的方向看去,心中不免悲伤,今日才体会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兮儿,你不要听他的,我此生只会娶你做我的妻子。”身后御风已经起身,走近我跟前。

“御公子,”我转头,淡淡地望着他,“多谢你救命之恩。我有分寸,但也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兮儿。”

“你知道我承受不起,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落魄的千金小姐,连亲人都没有。对你来说,就是个负累。等到养好伤,我只求你能借我些盘缠,我自会谋生。”

“兮儿,我会照顾你的。”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吧。”我轻轻转身,御风跟在我身后,“兮儿,时间会证明我的心,我的婚姻我自己会做主。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够了,其他的我会解决。”

我回眸,御风真诚的表情让我有些不忍,可是我的心中早已混乱不堪,不知何时,除了白幻尘,那个无双门主的影子也在眼前晃荡着,看着眼前温柔如风的御风,我真的不知道该把他放在什么地方,或者应该说,我是否还有勇气把他放在我的心里。

“不管怎样,谢谢你。”我微微笑,他的表情这才有些放松下来,“走吧,我送你回房,不用管我爹,我的房间你就安心住着,我就住在你旁边。你不能受风,披上我的外套。”说着,他将外套披在我的肩上,里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裹紧了外套,扭头看他带笑的眉目,我也浅浅的笑,算是无声的回应。

许久以后,这时候他温柔如水的模样依旧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他的俊颜依旧,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灵堂外,冷风携着漆黑的夜,铺天盖地压着这一方屋子。白色的帘帐左摇右摆,烛火也是时明时暗。

我的伤其实也不算什么,浪悠山庄覆灭的那日,我不过是受了些许惊吓和皮外伤罢了,在澜风堡好吃好住地养了一个多月,身体基本上恢复了,只是上次受了一掌的胸口在阴雨天总会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我一直纳闷,老卜不是已经帮我去除了阴火掌的余毒了么,为何我的胸口总是不舒服呢,还是说都是我的心理作用,想到这里,我不仅摇摇头,也许真是我想多了,我该出去散散心才是,心情压抑了许久,总归憋出病来的。

顾浪的葬礼就在澜风堡草草办了,浪悠山庄一个人都没来,当然,根本不会有人来。那日,也是一个阴雨天,我跪在灵前,怔怔地看着那口棺材发呆。伴着阵阵冷风吹进灵堂,吹起白色的引魂幡子,长长的冥纸被剪成了螺旋的形状,一点一点地从灵位旁边的竹竿上拖到地上,随着风打着卷儿,幽幽地扫过本就干净明亮的大理石地砖。

那地面很冷,很冰,是冬季里江南的那种阴冷,潮湿的冷,鬼祟的冷,直席卷着刺骨的冷意从我的膝盖渗进去。我跪着,穿一身孝服,素白的颜色反倒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灵堂里没有人,白日葬礼的热闹全都逝去了,那些名为祭拜实为探听虚实的人们来了又去了,反倒是我这个真正的孝女显得招呼不周。

一阵冷风夹杂着股股潮湿的气息从我左侧吹来,我摸摸自己的左脸,有点点水汽。朝屋外的庭院看去,淅淅沥沥的雨丝呈斜线飘着,以前的我最喜欢的就是绵绵细雨的日子,可是现在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忘记大学是什么样子了,更不必提从前漫步湖边的时光,这里的雨就像强硫酸,一点一点侵蚀着我最后的希望。

灵位前的烛火倏忽灭了,一片黑暗袭来,深夜的死寂让这里更像无人区了,我突然想起外公去世的场景,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全都跪在灵前,阴阳先生手拿一本册子和一把桃木剑,跳来跳去,口中念念有词。顾浪的尸体早就化作了一堆灰烬,默默无闻地躺在棺材里的瓷罐中,冷的就像是一块冰。

我猛然转头,死死盯着顾浪的灵位。我的眼睛很干涩,白日的假哭让我费尽了精神。看着灵位上工工整整的名字,我心中是有一点难过,可是并不是悲痛。我还仿佛记得梦中那个雨夜,如果那是真的,顾浪根本就不值得同情。一直以来,我秉持的原则都是害人之心不可有,恶有恶报,这是必然的,顾浪若真的出卖兄弟害死四十多条人命,那么他如今的下场只能是罪有应得。可是,杀死那个蓝衣男子的人分明是另一人,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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