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不安地问着沐司,“师父,有什么事吗?”
果不其然,他所说的话如我梦里的一般——越儿,我瞧了黄历,今日你不宜出门,是大凶。
我兀地一顿,赶忙返回屋里去望了望墙角四处,查探是否有人给我下了什么咒,墙角皆无东西,可我的心里却一阵一阵地慌起来。
沐司也是跟了进来,有些疑问地望着我,问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还未来得及同他解释,便听见穆苏小跑着走过来喊到,“小姐,茸耳、茸耳说,他昨晚也梦到了关于小姐的噩梦,穆苏觉得,小姐今日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这太邪门了,真的是太邪门了。
“接下来,七音应该来了吧……”我沉吟到,旁边的穆苏却是一脸疑惑,我定定望着那门口,如坐针毡。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急急从门外传来,听着脚力声,此人应当体型娇小……应当便是七音了。
“越姐姐!越姐姐!”姑苏从门外探出头来,见我正立于屋内,他顿时欣喜,我也是蓦地一怔。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否!快走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姑苏一边说着,一边急急跑过来拉我的手,正是准备往屋外去。
我随即站起身来,正是一头雾水,若我没记错的话,姑苏在我梦中,是从未出现的,而接下来应该出现的,是一袭翠色袄裙的七音。
我前脚刚迈出门去,便见七音立于她的屋前,我眯了眯眼,见她着的那袭衣裳与我梦中毫无区别。看样子她正是要朝我这来。
心头那阵不安越来越明显,手心里的细汗也渐渐被姑苏察觉,他回头望了一眼我,握着我的手的手力更是紧了几分,随即脚步一加快,将我拉出了偏院。
“越姐姐,你可是生病了?手心怎么……”姑苏颦紧了眉头望着我,我则是朝他摇摇头,心里竟荒唐地觉得,那奇怪的梦境,兴许能因为姑苏而得到改变。
“上次说好了要给宁祖母带贺礼的,可那一出去,回来时竟是把这事给望了,你帮人帮到底,不如这次再带我去一次,反正我爹也不会责怪你。”
“……”
我带着他出了乐阳王府,街巷里他仍是被那些稀奇玩意儿吸引得挪不开视线,我便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跟在这小祖宗身后付着银子。
姑苏蓦地住了脚,两手一拍,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随即二话不说,又拉着我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我便被他在街上这么拉来拉去,终是在上次与柯子尘吃饭的那家酒馆门槛前停了脚。
我挑眉望了姑苏一眼,却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说,“我瞧过的世面不多,若想送宁祖母最特别的贺礼,我想三伯父这种风云人物定然知道!”
风…风云人物?
我抚额。
“是吗,那你倒说说看,我是怎么个风云法?”
我蓦地一怔,缓缓回过头去,柯子尘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这。
蓦地想起梦里的那幕时,他也是这样面对着我,而后发生的事……
心头兀地一颤,我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却被脚下的门槛绊到,整个身子直接往后倾去!
啪的一声。他伸手拉住我,也因此避免了我倒栽的局面。
他却一副毫无在意的样子,缓缓松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姑苏抬手拉起柯子尘,便往酒馆里的雅间走去,那小二见了,也是微微点头,吩咐手下去弄好菜肴。
我自然也随着他们到了雅间,选了一个离柯子尘较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爹说,三伯父是南安城的主人,自然是见过很多稀奇的玩意儿,三伯父可否给侄儿出个点子,也好在宁祖母的寿宴上,能拿得出讨祖母欢心的贺礼?”
柯子尘顿时轻笑出声,弯起手指滑了一下姑苏的鼻梁,“你这个小滑头,倒是跟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三伯母,这是褒还是贬?”姑苏蓦地朝我转过头来,在柯子尘跟前,他这声三伯母倒是叫得顺口得很。
柯子尘也朝我望过来,只见他俩顿时满脸雾水,终还是姑苏开了口,“三伯母,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一张圆桌上,他俩相邻而坐,而我则是坐在圆桌对面。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总不能将昨日梦见的说了出来,总不能说我是因柯子尘才坐得远些,总不能说他在梦里将那海棠簪子刺进我的胸口……
“嗯……我……”我挠了挠耳朵,却见他俩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更是坐立不安,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来。
“你三伯母应当是饿了,所以才坐得离门近些,这样上菜了她也好知道。”柯子尘打着圆场,淡淡一笑,扬了扬嗓音道,“小二。”
才不过了一刹那,便见那小二从门外进来,“诶!几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可以上菜了。”柯子尘道,小二应了一声便出去端着菜肴进来,圆桌上摆满珍馐美馔,我站起身来替姑苏盛了碗饭。
一顿饭的时间一过,柯子尘便打算带着姑苏去给宁太妃瞧贺礼,他突然转过头望着我,用着询问小孩般的语气道,“三伯母觉得,什么贺礼比较为好呢?”
“……”
“那,应当是古玩或者上好的琵琶吧,我听府里头的人说,宁太妃挺喜欢琵琶的。”
姑苏点了点头,便拍手叫好,“那我们便去买这个!”
于是我们三人便来到了这曲流坊,各式乐器摆满了店内,样式不一,价位不一,连那弹出的音色也是不同的。
可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一进门来,那刺鼻的香味。
我眯了眯眼,朝里头望去,只见那雕花檀木桌上的香炉,正是焚着沉香,自炉内飘出缕缕青烟。
那店主给姑苏和柯子尘介绍了店内刚到的货——幻音琵琶,说是从北夷运来的,是不久前出自星南国的上好琵琶,价值连城,音色清脆潺潺。
柯子尘听闻这话,转过眸子来朝我望了一眼,却发现我正是半眯着眼,头有些昏沉。
“你怎么了?”他快步朝我走来。
我摇摇头,望了一眼那个香炉,“许是这香太过浓烈,有些不适应。”
店主见此,莲步款款步至我身旁,双手挽着我的胳膊道,“夫人可要小坐一会儿,兴许坐一下会舒服些,这坊里头,就我们一些女子,自然习惯了这些沉香啊檀香的东西,日子久了,竟也没感觉。”
我点点头,觉得她说得甚是有道理,许是我从来不喜欢这些,也不去焚这些香料,故而现在才会一时不适应。
她拉着我步至长椅旁,我也是就着坐下,才觉得头没方才那样昏沉。
说时迟那时快,我才不过微微小憩了下,便听见人倒于地上的沉声传来,我半眯着眸子望去,却见姑苏和柯子尘双双倒于地上,我一时不知方才发生了何时,刚站起身想过去时,却觉得手脚全然无力,才刚站起来,也沉沉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