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几人焦急着来回走动。
虹姐忍不住出声埋怨，“本来以为这件事由你来说会好一点，怎么想到还是这样！”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呢？”宋清羽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如果从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吧？”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虹姐叹气，“她母亲死了以后，我们就试图寻找过她，可是没有找到，直到后来让别人去找和她母亲相像或者和我哥哥像的人，这才找到了她。找到以后，她就已经经历了那些不幸，哥哥一时不敢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了，就一直让她误会周全的妻子就是她的母亲。”
“那也可以在她选择唱歌之前就让她去演戏，不是吗？”
虹姐眼神有些暗淡：“可是曾陌说她想唱歌。她当初答应小七就是因为唱歌，小七和她提过演戏，她拒绝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办法强制要求她去演戏，你知道的，她不喜欢那样。”
宋清羽蓦地抬头：“那个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希望沫沫去演戏，进入我们猜测的名单的二十年前就拍出好电影的外国导演有十几个，那些人都是极其挑演员的，就算有钱，没有实际演技和名气，他们根本不会见的。”
“而且有几个已经不再拍电影了，常人根本不得见。”虹姐说了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和齐显能让她开心一点，再知道这个消息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
宋清羽冷哼：“沫沫的心，本就比所有人都脆弱。你们完全没有顾及沫沫的感受！”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医生摘了口罩走了出来，宋清羽连忙迎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子？”
“虽然只是受了刺激，但是现在还没醒，还要住院观察一下。”
“谢谢你！”宋清羽有些焦急望了望病床上的曾陌，“我能进去看看她？”
“可以，”医生叮嘱：“但是别太大动静，让病人能够好好休息。”
“好的。”
宋清羽看着沉睡的睡着的曾陌，心有些疼痛。
饶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吧？
就像自己知道萧露也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时候一样。
宋清羽轻轻拉起曾陌的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气，“沫沫，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有个不开心的事情，不如就告诉你，让你开心开心。”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她虽然漂亮，但是言语总是混乱，也常常半夜被噩梦惊醒。
开运动会的时候，别人的父母都来了，只有我的父母没有来，因为我妈妈精神不正常，我爸爸忙于工作。
那个时候我也过了一段孤独的日子，感觉自己很寂寞，很羡慕别的小朋友。
后来，上了初中，我便被爸爸委托给我的舅舅舅妈也就是思琪的父母暂时抚养，我的爸爸就带妈妈去国外看病，因为她除了精神其他器官也出现了问题。
在舅舅家里，我才感觉到家庭的温暖，对于思琪，也就更为疼爱一些。
可是越能感觉家庭的温暖，我便越是想念我自己的父母。
后来，我便听说了你，我觉得我们很像，你知道吗？我很想靠近你的，可是总感觉如果随便和你亲近，大概是会伤害到你。”
宋清羽忽然笑了，握着曾陌的手也紧了些：“你记得吗？也许你当时都没有看到，但是我给你的书本里面塞纸条了，可是你没有给我回复，我想你应该是没有看到吧，也许是不想给我回复。
本来我还很有自信的，抱着我很懂你的想法，我觉得我一定能走进你的心里。
但是你没有回复我的信息，我在操场等了你一夜啊。”
宋清羽想起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就忍不住打了哆嗦。
“你知道吗？那天我带妈妈回家，她忽然就拉着我说你是我妹妹，我当时以为她又胡言乱语也没在意，可是她却哭了起来，然后断断续续的忏悔了十二年前的错事，我那个时候……”
宋清羽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五雷轰顶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崩溃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我就任性的发了那个短信，那个只有两个字的短信，我甚至想好了，如果你质问我，我该用什么理由来蒙蔽过去。
可是我没有等到你的质问，却等到了你的转学通知。
那个时候的我，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我害怕见到你，我怕我一开口，就说出那样难堪的被捉弄命运。
再后来，你就成了和齐显搭档的古风歌手，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和齐显会不会旧情复燃，不对，不是旧情复燃，应该说被齐显趁虚而入，我甚至还跑到齐显家里去警告他，不许对你下手。
你不知道，我们那天真的打了一架。”
宋清羽说着撩起了袖子，指着胳膊上一条约莫五厘米的伤疤，“看到没有，这就是和齐显打架留下的，我们说好，各凭本事。
可是打完架我才发现我是白痴，我是你哥哥，如果真的要选小舅子，齐显的确是一个痴情的人，我和他打什么架啊。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更加郁闷了。
我开始学会喝酒，每天每天的喝，一想到你这么可爱的笑容会对着齐显，一想到你会和他接吻，甚至……
我想都不敢想。
后来过了半年，我爸回来了，看见我的样子气得不行，恨不得一脚把我踹死！
然后……”
“扑哧！”宋清羽忍不住笑出了声，“当时我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娶一个怀了别人的孩子的女人，又为什么抚养别人的孩子那么久？他就那么喜当爹嘛！
你是没看到我爸当时的脸色，气得蹲下来就是给我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真狠啊！
他说他那么多的产业，怎么可能交给别人！我当然是他亲生的！”
宋清羽顿了顿，“听到这里我就奇怪了，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开始怀疑我妈说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在我妈去你家之前，她就已经患了精神病，她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和周全的分手被家人强制带去打掉了，她便一直幻想着自己有个孩子。
我妈是我爸很久以前就暗恋的人，当时我爸和我亲妈是家族联姻，在生下我以后就离婚了，我爸就把我妈娶回家了，她便将我当成了亲生儿子。”
宋清羽将曾陌的手放在脸上，“所以我和你还是很像的，除了父亲，自己的母亲也是一波三折才知道是谁。
不过我也和你一样，至今没有见过我亲妈，因为她嫁到国外去了，而我外公外婆也直接移民了，对于我这个儿子，她估计也是不怎么想见的，从来没有回过一趟家来看我。”
宋清羽将右手和曾陌的左手十指相扣：“沫沫，我这个过去，是不是也很悲惨。
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去怪大人什么事，毕竟他们给了我们生命，沫沫，如果你真的不想演戏也没有关系，我们一起去寻找那个导演，告诉他，你妈妈曾经那么那么喜欢他。”
“我倒是希望他已经死了。”曾陌的声音有些冷漠，“他应该去陪陪她。”
“沫沫，你醒了！”宋清羽欣喜地将曾陌扶起靠在枕头上。
“从你开始说那些无厘头的事情的时候就醒了。”曾陌有些无力的撇过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事情的？”
宋清羽再次紧握着曾陌的手：“其实在头条月之前虹姐就找过我，她希望你能够演戏，一来让我当个说客，二来让我能够赞助一下。”
“她还真是会打算盘。”
曾陌忽然盯着宋清羽的脸，“你没有难过吗？你妈妈的事情。”
宋清羽愣了一下，“怎么说呢？唔，如鲠在喉，你明白吗？”
曾陌点点头，她现在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心情。
“帮我查查吕苹吧，我还不知道这个人。”
宋清羽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了“吕苹”
“吕苹，生于一九七三年，十五岁以模特出道，十八岁成为艳星，二十岁退出演艺圈，生下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后抑郁自杀而亡。
死时年仅二十二岁。”
寥寥几笔，就描述完一个人的一生。
一个曾经拥有美好梦想的青春生命的一生。
曾陌沉默着。
宋清羽陪着她沉默。
宋清羽忽然将手机递到曾陌面前，“你看，这里有你妈妈的照片。”
那是一张穿着比基尼拍的写真，二十年前的照片很有那个时代的风格，吕苹虽然穿着比基尼，但是看起来却是十分的清纯。
曾陌仔细看着那张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容，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乍一看和曾陌有些神似，但是仔细看看却又不像，曾陌的下巴没有那么尖，眼睛也有些微微上挑，看起来略微冷漠而狐媚，没有吕苹的单纯邻家妹妹的气息。
曾陌看着那张照片，心想如果她生活在这个时代，随随便便就能红遍大江南北，根本不需要去做什么艳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