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匹马上前,拱手道了声:“请了!”
说完,目光紧盯着他,同时伸手,将双股剑堪堪拔出。
一道湛蓝的光芒一射,麴义坐下马发出长长的嘘噜噜之声,退后两步。麴义也不打话,咬了咬牙,低沉手腕,奋起大刀,一刀兜头往刘备头上直劈而下。
刘备见得对方刀如灌风,沉猛无比,显是出了全力。他也不打话,只将马缰猛的一扯,贯马往斜刺里一偏,却不接招。麴义一刀未了,再下第二刀。刘备又往旁边一闪,退后两步。
麴义以前虽然和他有所接触,但未曾和今天一样跟他对过单刀,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本事,之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对他很是忌惮。更何况现在自己带伤,他又是主动来向自己挑战的,所以不免有点忐忑不安。便是他刚才风掣而来时都让他心里直打鼓,不过他毕竟久经战阵,片刻即安。只打定主意,只等对方一落马,先来个劈头乱砍,以杀杀他的锐气。
可此刻一见他一上来只管避让,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便是心里一喜。想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便是把心里的傲然之气勾起,只不把刘备放在眼里,便是一刀狠似一刀,往他身上乱劈。
其实他这样做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要是久一拖战,只怕伤口处鲜血迸流过多,便是不战自垮了。
而刘备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先不接战,只管避让。只张飞却没考虑到这么多,远远见得大哥连连退后,便是欲要上来相助。赵云当然早看出来了,见张飞欲要动马,便是赶紧扯住。
场上,刘备退得几步,而对方已经接连下了七八刀。待下第九刀时,刘备明显的感到了微妙变化。只听他口里喘出的气,已经开始越发粗了。而再见他额上,汗珠则滚滚直下。这第九刀下来时,也已经远远不如第八刀力道那么沉稳和把持了。
麴义见刘备退了一丈有余了,看来他是真的怕自己了。虽然他每一刀都是奋力一击,也是忍受着创口处的猛烈撕扯,但是他却并没发觉出自己的力道已经越来越弱了,所以他还在冒然的劈出了第十刀。
也就是在这第十刀时嘎然而止,刘备蓄力已久,突然发动了反击。只见他将手里双股剑一摆,挥出一个圈花,待麴义以为他要将剑分击时,他却猛然将双剑一合。麴义只眼睛一花,跟着握刀的双手突然猛的一颤,再也把握不住,便是向地上丢了去。麴义脸上不由一黑,再一看,却是刚才对方双剑齐齐砸在了自己所使的大刀刀杆上,所以才使得自己手腕猛然受震,虚力一脱,自然震开了。
他手里刀一但被震脱,立即便感到胸口血液,而右肩创口处则如被生剥,全身一虚脱,翻身落下马来。
其实他那里知道,刘备将力蓄谋已久,便是只图这一击。而麴义又甚是自负,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便是把自身力气一虚耗,成了外强中干,只要别人随便一反击,立刻可以来个摧枯拉朽,无往不胜。
刘备便是抓住这点,才一击得胜。
只不过刘备正要趁机上前刺杀麴义,不想麴义一落下马,脚踝却被缰绳挽住,被倒挂在马下。而他身子一下坠,头颅一旦撞上马腹,那马吃惊受痛,便是向斜刺里狂奔而去。
刘备正欲要追,而麴义两边的骑阵早就做好了准备,便是赶紧上前阻挡。刘备到得这时,全然不惧,奋臂挥剑,往上便杀。张飞猛见形势翻转,而麴义又落下马来,便是一喜,赶紧呼喊着挥兵杀上。赵云也是早准备好,一看势头,便即杀上,以助刘备。只刘备被一挡,麴义早被救下,刘备也抓他不到,但将麴义杀入城内,闭门不战。
麴义这次受伤非小,右肩创口撕裂,而胸口又被刘备所使重力震伤,便是卧榻几日不下,所以连日来只不接战。
而临淄城战败消息一传出,被麴义所占数城同时震荡。不数日,便即接到吴求重新攻下昌国的消息。
原来刘备发兵进攻临淄,为了集中兵力,便是只留很少士兵给吴求,所以让他守城之余,只要袭扰旁县让他们不敢乱动就行了。广县兵力不够,自然没有能力进攻他县,所以刘备也没指望他多少。不想吴求却抓住临淄失利的机会,猛然发动了一场袭击,便是一击得胜,夺了此城。消息传来,自然让刘备很是高兴,大加称赞,拿了自己的私钱赏了他。因为昌国离临淄更近,便是让他驻军那里,以随时助战,而另调他将驻守广县。
刘备随军有四千人马,只得分做两处,以防止东安平和西安两地的接应。只他感到兵马太少,不便围城,只得紧急让田楷调来两千人马,再请孙观出战。
刘备叫战了数日,只麴义总不出战,便也无可奈何。这晚正在帐中,不想巡营士兵捉到一人,带了上来。
刘备看了他两眼,问他何人。那人眼见跑不了,便是只得说了:“小人是袁绍信使。”
刘备一愣,眼睛转了转,立即问道:“袁绍差你来所为何事?”
那使节嗫嚅起来,刘备让人搜身,却发现了一封袁绍写给麴义的书函。刘备拆开一看,心口狂跳不已。合上书函,默默盘算,不由笑道:“原来这样!”便即让人将这信使带了下去。
待信使一走,刘备旋即让人召来赵云、张飞,将截获的书信拿了出来,让他两看了。
张飞首先惊咦一声:“听这信中所言,原来袁绍本没打算要麴义来攻打我临淄,只麴义一意孤行,非要请此功劳。他在信中不无责备之言,看来袁绍似乎对麴义的行为很是不满啊。”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围城之初便也很是担心袁绍会派兵来解救,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
赵云解释道:“麴义当初乃韩馥部将,后发动叛变,反了出来。他为了对抗韩馥便投靠了袁绍,但也不过只是名义上归顺而已,其实有很大自由。所以,麴义会忤逆袁绍本意来侵吞临淄也并不足为奇。”
刘备其实也了解一点,便是再次点头:“子龙所言不错。”
“不过……”赵云话锋一转,看向书札,道:“麴义部下趁袁绍大会宾徒于薄落津之时会在魏郡谋反,与黑山贼于毒等数万人共覆邺城,攻杀郡守,实在滑稽。想来终是反将属下无弱贼,麴义反水到袁绍这边,他的部下如今却又想反水自己单干了。”
张飞道:“虽是麴义部下所为,但我听说麴义当初便跟黑山贼张燕有所往来,就是这一点,麴义这厮也休想逃脱得了责任。”
赵云道:“但麴义毕竟乃袁绍大将,袁绍又正在跟公孙将军对峙,方是用人之时,他当不会拿麴义怎么办。”
刘备听来点了点头:“当然,他来信召他回去只不过是想借住麴义的威信,以震慑他的部下,好让他的部下不敢乱来。”
赵云合上书札,微一沉吟,道:“这封信看来跟我们无关,不过却对我们很有用,不知玄德公打算如何处置?”
刘备哈哈一笑,还是习惯性的问道:“子龙肯定想出什么妙招来,不妨说来听听。”
赵云微微一笑,拱手道:“不敢!依某之言,我们可以模仿袁绍的笔记另写一封信差人送给麴义,也写邺城反将的事。只言词责备,让他心里惶惑,再警告他如果不即撤兵,便要领兵来讨。如果他果然撤兵了,我们尽可设伏就可破他。如果他还不相信,我们就可使人一面散播谣言,只道袁绍已经领兵过来了。哈哈,到时他定然再也不能在临淄城坐得安稳了。”
刘备的想法其实跟他差不多,便是击掌笑道:“子龙之言果然不错!”便是问道:“那眼下袁绍的信使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赵云道:“此人是来给麴义送信的,要是此人回不去了,袁绍势必更加多疑……”
赵云话说到一半便即住口,其实刘备也听的出来,哈哈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便是吩咐刀吏进来,跟他说了七个字:“袁绍信使留不得。”刀吏便即去办。
刘备又让能书之人模仿了袁绍书信,按子龙的意思捏造了一封信,让亲信扮装送入临淄城里。
麴义只拿到书信只信不误,只他实在狂怒。本要将‘来使’斩了,只旁边只人劝说,他这才想到现在不能得罪袁绍。便是作书一封,只言临淄事情忙完过后当回去请罪。亲信将书信拿了回来,刘备也拿不定麴义会不会撤兵,便是让侦骑不断监察,也只好等他撤兵时再行出击。
可一连等了两天,完全不见麴义撤兵迹象,刘备正焦急时,外面报说孔融带了两千兵马来了。刘备微微一怔,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答应他出兵,只食言了,此刻他突然带兵而来,莫不是欲要兴师问罪来了?但旋即一想,孔融与麴义为敌,当不会此时责备我。便是赶紧出寨,整师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