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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九七:兵临谯县(1 / 1)

第百九七:兵临谯县

“吁!”

刘备看到‘燕云’烦躁不安的抬了抬前蹄,tiǎn了tiǎn舌头,又回头用它那漆黑的眼珠无辜的看了看自己。似乎,它在对他说:“难道是我得了sè盲,看到的怎么全是黄sè的?”刘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啪了啪它那高昂、不屈的马脑,安慰它:“不要惊慌。”

敌人争先恐后的奔了出来,人数很多,多得刘备身后的士兵也是一阵躁动。这些黄sè的衣服,散播在大地上,如一道金黄的墙壁,阻挡了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的云朵,也阻挡了他们自由扩散的空间,剩下的只是一阵压抑。

不过,在刘备眼里,敌人虽多,声势虽大。也正如同满大坝的洪水,已经超过大坝的载重,终于决了堤。然后,以它不可抵挡之势,正嘶哑着嗓子,向处在它下方无辜的良田、屋舍卖力的冲锋着,蹂躏着。但可惜的是,这股洪流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扬锋出鞘,虽然看似凛冽惊人,但由于使剑的人不懂得如何运用,所以被nòng得手足失措、毫无章法。以致,是雷声大雨点xiǎo。

起码,在刘备眼里看来,敌人刚刚冲出来,大声呐喊时,它就如同宝剑出鞘,但到后来,天地变得广大了,他们行动的空间也大了,自由的角落也就多了。如是,他们甘愿分散开,如同一盘散沙。这是他们不愿意的,但也是他们无可奈何的。

人多了,心思本来就难以向一个人看齐。

要不是看到对方的中军大旗,旗上大书‘何’字,刘备就连这位将军姓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敌人尚未列成阵势,正是出击的最佳时机。所以,要在敌人尚未成形,尚未组成阵势之前,将之击溃。

正如兵法所云,‘半渡击之’。这所击者并不是非要击其‘半渡’,而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运用这‘半渡’时散luàn的机会,将敌人打得分散。如果能够使得他们都伯顾不到什长,什长顾不到伍长,伍长顾不到士兵,自然,牙mén将也顾不到百人将了。一旦大luàn行成,指挥系统失去他的作用。这样,才能达到‘击之’的目的。

“传令,轻骑作为奇兵,向两边围拢!”

“令:护军带领左军击其右!”

“令:右军随我击其左!”

刘备一口气,一连发下三道命令。三四百轻骑全都呼啸着冲向两边,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而厉影和刘备的相互jiāo错进攻,则如同血盆里的巨齿,正磨动利牙,准备杀人如麻。

厉影虽然被封为‘护军’之职,也曾组织、训练刺客,但他毕竟尚未带过兵马实地作战,现在突然得到这命令,心里虽然迟疑,但胆子使他变得睥睨一切。所以得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拔出佩剑,嘶喊一声,带领左军首先冲杀了上去。

‘燕云’还没等刘备话说完,它又焦躁不安的张开了马嘴,似要呼啸,又似要说话:“快点,我都等不了了,快冲上去吧!”

刘备看着坐下骑yù前故后的样子,终于是明白了它的意思:“是了,燕云,你不是害怕,你是tuǐ脚痒了,想要奔驰纵跃了?”

“吁!”

燕云长昂一声,撒开缰绳吧,让我放纵狂奔吧!

刘备拔出了双股剑,双tuǐ在马腹上一夹。燕云似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奖赏,使得它整个身心都是欢悦,不禁再次吁溜溜,跟着奔向了刘备想要去的地方。

郸县的蛾贼本来毫无纪律,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所以才使得他们毫不畏惧的冲了出来。但当他们面对刘备这群虎狼之师时,心里却开始胆怯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我想要的,已经跟当初背道而驰了。”

当初,之所以做这蛾贼,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张嘴。或者,更简单、更残酷一点,则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后犒劳了别人的那张嘴。也就是他们所谓的‘饭碗’。但等到他们发现这个‘饭碗’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继续端下去时,他们不得不临阵改变自己的想法,或是权变一下,把冲出前的狠劲全都留了下来,只为以后东山再起。他们想,只要留着脑袋在,以后还是有‘饭’吃的。于是,他们并没有怎么抵抗,不是临阵丢了手里那些他们称之为‘兵器’的锄头和镰刀,就是干脆luàn奔luàn跑起来。而有的,甚至毫无头绪的,扛起又放下耕犁。他们想,如果不死的话,或者有了耕犁,明年还是可以找个荒地,娶个老婆。如果能过上平安的生活,两口子生个儿子,开了荒种了庄稼,过着没有了luàn世的纷扰生活,那该多好。

刘备跟黄巾作战也有几次经验,知道这些人多是些饿极而被bī为流寇的贫民,所以对于他们的‘兵器’也不纳罕,反而一面纵兵,一面传令:“降者不杀!”

厉影如同喝了刘备给的jī血,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在前厮杀,对于那些抵抗的,他一个也不放过,但对于那些已经丢下兵器的,则兜身绕过,并不理睬。厉影也不管别人,他只是找对方的主将在哪里。

显然,蛾贼的主将被眼前蹉跎之势吓住了,因为他每每发出的命令,没有一个是有人愿意听,àn了,完全luàn了。这是蛾贼主将最不想看到的。但更让他不耐烦的是,自己很显然已经被‘猎手’盯上了。

厉影如同狩猎,看到了一只féi羊,这使他无比兴奋。

“嘿,捉了他!”

厉影口里呼啸着,两边士兵跟着他的马蹄,随着他的令剑,一窝蜂的拥了上去。蛾贼主将定在‘何’字旗下,看到来人手里持着长剑,别无兵器,而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些步兵,显然数量也有限。再看看自己身后尚有一sè的高头大马,除了不下这十几轻骑外,还有两三百围着自己身周的卫士,心里也顿觉宽敞。

他一扫yīn霾,把马兜前,手捉大刀,怒目喝道:“呔,你们是何人,如何胆敢欺犯吾地?又如何不等我们摆开阵势就杀开?”

厉影手里捏着长剑,也不回答,只管径取。~贼将见他不答话,反而jī恼了他,把大刀一挥,夹马就上。厉影手里长剑毕竟要比他手里捉的大刀要短,所以只有等对方把大刀架上来要横扫自己头颅时,才能低下身去,猛出奇招,矮身来取他的肚腹。

贼将一股大力使出,却被对方轻巧躲开,又见肚腹上迭遇险境,这让他大惊,不禁赞了声:“没想到将军身子长得虽钝,但身手却tǐng矫捷的。”

两边轰然大笑。

贼将身后的一位xiǎo头目,见厉影并没有出奇的招式,更见不到他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心想机不可失,现在正是向何将军效劳的机会,如何错过?那xiǎo头目于是大喝一声,扯马而出,高声道:“不需何将军动手,这种xiǎo厮,请将军让与末将!”

何将军听他这么一说,倒觉有理,想我要不让给他,若是跟‘xiǎo厮’继续战下去,那是自偏身份了。

何将军尚未完全退出战场,那边xiǎo头目早已冲了上来,跟厉影对了两个回合。厉影手里长剑被他手里长枪猛攒luàn刺,nòng得dàng了两dàng,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又一股的麻痒。

“好!”

蛾贼见到xiǎo头目两下枪法使得漂亮,犹如猛虎出山,都是一个劲的叫起好来。

xiǎo头目很是得意自己这两下杰作,喜得眉飞sè舞,好不自在。

厉影也是暗暗心惊,想他这股蛮力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取巧,我今天却来教教你!厉影也不打话,他接了两下后,知道他力气沉猛,便不直接跟他对敌,而是轻巧避开他的风头,转而寻找破绽,一击而成。

这xiǎo头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接了两下后,便向旁边驰去,心里正琢磨着他是不是怕了我,我要不要继续追过去?但就在他考虑的时候,他的行动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答案。他将马驰了过去,想要举枪再来攒他。但却被对敌突然间的来去冲突而麻木住了,使得他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了一阵惊呼。他突然觉得腹上一麻,不禁问自己:“是谁动了我?”

他明明知道,这是厉影的剑。

在此刻,也只有厉影才可能动了他。

厉影出手极快,如电击,如风扫,一剑横掠而去。在xiǎo头目枪未到时,他的剑也已经抵到了对方肚皮。而他就在转手、震腕间,完成了两个动作:挑,剜!

一柄外表柔弱的剑,但它因为灌注了尖利的锋芒,使得它外表的柔弱变成璀璨的光华,直shè进对方豆腐也似的肚皮。于是,对方整个肚皮里的系统,因为他这一挑,一剜,已经被他捣碎了五脏、六腑,还有一根根满载鲜血的féi肠。

xiǎo头目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腹上一麻,是被对方的利剑划破了肚皮,而现在大肠流了一地,是被对方破坏了、搅luàn了五脏六腑。

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不需要、来不及去想了。

xiǎo头目轰然栽下马来,不再动了。

xiǎo头目的死亡,倒是让那位何将军心里一惊,也使得他刚才还升华的勇气,顿时跟那乌龟、王八,一齐缩进了头。

“不好了,城池被刘备占了!”

“郸县陷落啦!”

“将军快逃吧!”

何将军咬了咬牙齿,恨声道:“好哇,原来是刘备,撤!”

何将军虽然咬着牙,恨声说出。但在他内心里,却是禁不住的一阵颤抖:“以前是郭贡做了本地刺史,他毕竟是个蠢人,也不用怕他。三番来,我们就退了他三番,所以我们还可以任意出入汝、颍之地。但若是今后被刘备占了,那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何将军不及细想,只是恨声的说完话,含恨的看了看城楼上chā起的旗子。的确,上面大书‘刘’字,是刘备无疑了!何将军猫了一眼,便即完全败了去。本来这样已经是够惨了,只是刚过山边,又被刘备伏兵夹击一阵。好不容易脱了围,跟着自己的几千余人已经不剩一百人了。何将军眼见到了这个田地,只得对天‘哼哼哼’三声,说不出话。只好灰溜溜,走了。

刘备首先进入城内,城内的黄巾多是些老弱病残,加上俘虏的一万多,共计一万五千余人。这次俘虏虽丰,但无奈全是些不能打仗的家伙。没办法,只得安顿一日,让别将将这些俘虏送到徐州,jiāo给陈登,让陈登将他们纳入屯田耕作,再留下别将守城,自己第二天稍做休整,便即率兵进攻费亭、酂县。而鲁肃一路也是十分顺利,也已经打下临睢、太丘、建平,两军如期会合谯县。

刘备两路兵马直下,郭贡却如摇篮里的婴儿,一派天真。他也根本不理会其他城池的败亡,只还满期望着刘备能够消消气,打了就走,要不抢点东西也可以。可他并不知道,刘备当初发兵前既然檄文已下,不达目的便绝没有退兵的理由。更何况,刘备并没打算要退。他甚至刚开始的时候,就问属下:“刘备想攻打我谯县,就必须先解决了占领郸县的黄巾luàn党不可。你们说,他能攻得下吗?”

“大人文治武功天下无人望之项脊,就连大人三番派兵去征缴,都无法攻下。刘备何人,织席贩履之辈,岂能打得下?就算他能打得下,那必是一番苦战。就算胜利了,也将损失不少。到时,他就是强弩之末,已经不足畏惧了。”

“咦,你也懂这些?嗯嗯,有点意思,看来你读过书。是是,正所谓‘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也。’”

他和马屁jīng这么互相啪着马屁,但却没听到有识者的声音,也根本不想去听。

叛将赵洁当时就在下首,听到郭贡这么说,又近日观察他的为人,发现他不是成大事的料,便有点后悔了。有时静下来想想,只怪自己当时一时的冲动,实在是不该做了这叛将。本来是xiǎo事,想酒席上自己都忍了,如何那时忍不了?想张飞打落我的mén牙,本来也只是我跟张飞的过节,却因为一时的冲动,跟王干说了那些话。于是,当晚被王干一顿骂后,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先还是脸上一阵通红,心生愧疚。但一想想,自己反语已出,若不能杀了他,趁这个机会献功,不然等事情平息了下来,他必将跟张飞说起这事。所以,他心里有鬼,这才杀了王干,开城献了萧县。

没办法,现在既然投靠了他,那么总不能任他犯蠢、掉以轻心,然后他被刘备抓了,我跟着倒霉吧?明知道他听不进去,因为在撤离相县时他就反对过,但无奈,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叛将’,是没有资格跟他请求的,所以那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但现在听他又这么自鸣得意的说这些无稽、无妄之谈,便是不由得站身起来,拱手道:“刘备跟别人不同,更何况黄巾贼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了刘备。所以,我们不能光把希望指赖在黄巾身上,我们应该自己想办法,增兵其他各县,以免刘备大军一下他县,直接将谯县孤立起来,到时悔之晚矣。”

“听将军这么一说,我们郭大人三战不下的郸县,刘备一举就可得到。如此说来,是郭大人不如刘备了?”

两边有人冷声问他。

郭贡一听,脸sè不好看了,瞧着赵洁。

赵洁脸sè也是一红,赶紧道:“非是这样,我只是提醒郭大人决不可轻易xiǎo觑刘备。毕竟,我曾经在他手下做事,对刘备比你们对他要理解得多。”

“也是啊,你本来就是刘备的属下嘛,难得你要帮他说话,长他的志气!”

赵洁心下一跳,见郭贡脸sè已经很是难看了,只得赶紧告辞。

郭贡这边如意算盘打着,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刘备会兵分两路。而且,那个他们所依赖的黄巾,没能抵挡一日,便即落入敌手。郭贡听到这些消息,尚且幻想着刘备不战自退,或者天加灾难在刘备身上,整日念着‘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于是,他就经常跟他的那群文武说着这些道理,安慰他们:“兵法有言不可轻易动兵,刘备如今孤军深入,是入死地,是兵法所忌也。所以,他绝不会胜利的。”

刚开始相信他话的人还大有人在,他们也并没有判断郭大人加在刘备身上的‘孤军深入’到底用词正不正确,但听到酂县、费亭、临睢、太丘、建平相继陷落的消息后,他们再也坐不住,再也不敢相信会有什么不战自退的事了。于是,他们都是慌忙的jiāo头接耳,整日找着同伴议论来,议论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luàn了方寸。

而且他们知道,刘备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把军队驻扎在了王河口,及左近村庄。正集结军队,准备对谯县来个瓮中之鳖。而他们对于自己将要做王八的事,很是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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