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那边为何现在还不发兵?”
“听说,最近黑山又闹事了……”
曹洪一愣:“黑山?在此之前不是听说袁将军已经打败他们一次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敢闹事?”
使者道:“这我也不知,听说幽州的公孙瓒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老是在冀州边境闹事。而且,只要公孙瓒一出来,黑山张燕就跟着出来,袁将军虽然暂时将他们压制住了,但难保他们不会继续闹事。所以袁将军想在起兵南下前,先镇压一把公孙瓒他们,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岂有此理!”
曹洪来回踱步,伸出手来。
使者一愣。
“拿来!”
“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我送去的财宝。”
“……”
使者微微一愣:“这个,东西袁将军已经笑纳了,他也答应要出兵了呀,只不过稍缓一两个月,将军勿急。”
“勿急?”
曹洪脚一跺,恨不得拔剑砍了他:“你去看看城下,你看我们还能坚守到他来么?”
“这个……这个……”
“滚!”
曹洪一声大骂,使者赶紧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来人!”
曹洪喝问:“范县那边说要派兵马来,兵马来了吗?”
“来了,来了……”
“哦,在哪里?”
曹洪眉毛一松,终于舒了口气。
“可是,已经被贼兵打回去了。”
“什么!”曹洪差点气得吐血:“拿我铠甲来,老子要跟他们拼了!”
※※※
范县。
“这可怎么办,如今东阿已经被刘备占了,曹纯将军也已经战死了。刘备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范县了。大家要拿拿主意。”
众人七嘴八舌。不停的吵吵着。程昱仍是一动不动。
旁边将军张横问道:“大人,你倒是不着急。”
“急有什么用?”
程昱长身而起:“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不用着急。”
“兵来将挡?”
张横身子一激灵:“说来说去,那还不是要我们出去当炮灰么?”
程昱直接藐视了他一眼,回头问道:“廪丘那边怎么样?”
“廪丘?曹洪将军再次发来求助信,要我们增援他们。他说若是我们再不增援。只怕熬不过七八天了。”
众人脸色不好看了:“上次不是派五千兵马增援与他了么?可最后落得只剩了一千多回来。目下,别说他们能够撑几天了,只怕刘备大军一到,我等还不知道能撑几天呢!再说,这样左一派派右一派派,我范县也只剩了万余人马了,再这样下去,范县不都被人掏空了么?要是刘备大军来了,如何抵挡?程大人,可千万不能再分兵了。”
程昱却是极淡的说道:“再派五千。”
这下。众人轰然咂舌:“大人?”
程昱淡淡道:“已经失去了东阿,廪丘决不能再失了。这次。就由我亲自带兵去,诸位守城。”
众人更不干了:“范县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那是因为有大人你在此镇守,要是大人都离开了这里,只怕范县旦夕不保!大人三思!”
程昱举起手来,道:“行啦!范县城墙数次被我加固,所募士兵又是本地壮丁,岂可轻易说下就下的,又不是豆腐渣?这样,我走后,张横将军代管范县,但千万记住一点,我没回来之前,切记不可轻易开城,更不可与敌作战!张将军,听清楚了吗?”
“诺!末将明白!”
张横只得上前领了命令。
程昱当即在校场召集了五千士兵,开了西门,直奔廪丘。
距离廪丘二十时,快马回报,廪丘已经被攻下,曹洪将军死于乱军。
程昱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来迟了!”仰望着苍天,苍天无语。
最后一位曹姓将军也死了,是天不助曹啊。
程昱默哀一遍,下了马来,对着西面,拜了两拜:“将军走好!”随即骑上了马,率领大部往范县赶着。下午时候,离了范县尚有十里地时候,前方探马忽然报说,范县城外发生战事,将军张横领了三千人马出城,与敌大战,不幸身亡。目下,城下仍是一遍混乱。
程昱大骇,问道:“我走时不是特意吩咐张横不可随便出战的吗,如何不听我令?”
探马低头道:“贼人一天都在城下大骂,张横将军气不过,就带人马出城,故而……”
程昱鼻子一哼:“贼人骂战又不是一次两次,他如何忍不得?”
探马道:“平时有大人镇压着,故而张将军不敢乱来。可大人一走,他还怕谁,所以谁也劝不了啊。”
程昱眉头一皱:“废话少说,与我杀回城去!”
“诺!”
五千人马,在程昱的带领下,很快奔到了范县外围。程昱也知刘军已经攻到范县城下了,要是与他们争着进去,只怕谁也进不了城,就算城上肯放下吊桥,只怕自己大军进了城,也会将贼兵跟着带进城去。左右一琢磨,先不直接跟赵云人马接触,而是忽然杀到他们身后,冲进了他们大营。赵云、潘璋忽然得知后面大乱,也不知来了多少救兵,害怕被敌军夹击了,赶紧领了人马,向后冲杀而来。程昱听到他们回军了,也就赶紧撤了出去,从他门入了城。总算程昱来得及时,范县保了下来。
后数日,刘备将东阿整顿好,也就带着两万多大军,回合范县下。
范县目下虽然只有一万多人坚守,但程昱早在之前已经准备下了不少粮草,可够三年之用,而且范县城墙高大,刘备大军一时却也攻打不进。
双方一耗。看看一个月过去了。仍是没有一点进展。范县还在眼前。巍峨不倒!
驻扎范县城外的刘备不免头痛。
现在想来,袁绍虽然早前发下檄文,要讨伐他。但他为了争取时间,不得不传令身处幽州的陈宫。让他想想法子,拖拖袁绍。陈宫于是唆使幽州公孙瓒和黑山张燕,让他两派兵袭扰袁绍后方,这才使得袁绍临时带兵去了幽州。但幽州公孙瓒早在先前数次败于袁绍。早已经是元气大伤,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他们这样也不过是小打小闹,难以威胁到袁绍。
而张燕,虽然部下有号称十万的黑山军,但千万别指望他。他身边除了数千黑山骑兵厉害点,其余都是农民武装,跟张角的部下差不多,缺乏战斗力。让这两个人闹事,顶多也就能闹那么两下,很快也就平息了下来。而袁绍也不知听了谁的计谋。这事结束后,立马派人联络辽东公孙度。让他袭扰公孙瓒。这样一来,公孙瓒更不敢轻易出去了,而张燕一向跟着公孙瓒行动的,公孙瓒都龟缩了,他自然也就乖乖的躲到太行山里去了。
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个不好的消息,刘备才不能不忧愁起来。
袁绍这次从幽州战场回来,势必用不了多久,最慢将在九月时候就要对他兖州真正展开进攻了。袁绍是迟早要应对的,刘备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可问题关键是范县还没平定,后方不稳,叫刘备如何安心?
刘备连日来的焦躁举动自然没有瞒过军师中郎将满宠的眼睛,晚上他过来看了一回,见刘备仍是愁眉紧锁,摇了摇头,又走了出去。
恰被刘备看见帐外人影,立即叫道:“帐外可是伯宁?”
满宠脚步一窒,掀帐而入,拱手笑道:“明公还没睡呢?”
刘备呵呵一笑:“伯宁不也没睡吗?来,请坐。”
满宠谢过,向着旁边席子上跪坐下。
刘备笑道:“刚才我见伯宁你欲行不行,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却又想想准备离开,这又是为何?”
满宠眉头一蹙,拱手笑道:“实不瞒明公,这些天来我见明公你忧忧寡欢,很少进食,想必正是为了眼前范县之事而头疼。宠虽不才,倒是想到了一个计谋。只是此计太过阴损,我不知该不该说,故而左右彷徨,还请明公见罪。”
刘备笑问:“不知先生有何计谋教我,但说无妨。”
满宠由于了片刻,方才道:“我这几天闲来无事,特意观察了范县周围的形势,发现济水走势有所更改,渐渐注入瓠(护音)水。若我们能将济水截住,灌水入瓠。瓠水堤坝稍微抬高,必然奔溃。范县外围城护城河就是引瓠水而注,若瓠水溃,则范县立即成为鱼鳖之国。”
刘备一听,心头大喜,但转念一想:“伯宁此计虽妙,但若范县城池被冲垮,城中百姓则难以幸免了。”
满宠眉头一皱:“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我才犹豫着要不要跟明公你说。”
刘备思虑片刻道:“其实这也无妨,只有水势到了一定程度,能让我军杀进城去,也就立即将堤坝堵上,将水引开,倒也损失不了多少。”
满宠一听,点了点头:“还是明公考虑得周全。”
刘备立即按照满宠的注意,让人引了济水入瓠水。先将瓠水堤坝加固了,等水位到了一定程度,刘备将周围军队撤上高地,这才一声令下,掘开堤坝,放水淹城。轰隆声中,万水齐奔,如野马咆哮,一齐冲出。范县位处瓠水之下,顷刻间水位抵达城墙不足一丈。刘备放了士兵驾乘着早已准备好的战船,从着三路入城。城内一遍水泽,浮尸遍野。
程昱其实早在数天前已经登城观察了瓠水水势,心里已经默默揪心,生怕刘军会借着瓠水来冲城。如今眼看城池成了泽国,心里悲伤不已,在士卒的劝说下,乘了早已准备好的渔船,带着数千士兵从着西门划走。等到了岸上,也就一路朝北而去。
将士们纷纷询问:“大人,如今范县也丢了,我们该往哪里去?”
程昱当然早已经有了准备,说道:“冀州袁绍想必很快就要发兵攻打兖州了。能帮助我们的。也只有他了。”
将士们纷纷点头。但随即疑惑的问道:“可是黄河对岸都被刘军控制了起来,我们如何渡河?”
程昱捻须道:“诸位莫要忘了,此去秦亭还有我们的人马,他们也早已准备了船只在等着我们。只有我们安全达到秦亭。再从秦亭渡河,杀上岸去,想亦不难。更何况,在秦亭对岸并没有多少刘军驻扎。以我们的势力。还是轻易能过的。”
将士们一听,也就宽了心:“那么我们就走吧。”
※※※
刘备大军入了城,立即将瓠水堵住了。
这次大水一发,淹死了范县守军三千多人,俘虏了五千多。贫民伤亡过万,民房毁坏无计。刘备为了安抚人心,当即调运人力为民损毁的房屋进行重建,又调运钱粮进行补济,又免除了范县一年的杂税。范县人民这才稍微恢复了生气。
“这些人里面可有程昱?”
“没有。”
士兵回答:“不过,听其他人马说。范县被淹时,程昱就带领人马从西门逃了出去。”
刘备伸手捋须。嘿嘿一笑:“我故意留下西门不围,就是要你从西门逃出去。看来,你此去,定然是秦亭吧。”
从定都来的探马,送来紧急情报。刘备展开一看,才知袁绍已经在邺县起兵了。刘备当即命令全军,收拾整备,连夜回定都。
有将士问道:“那程昱怎么办?”
“放心吧。”
刘备淡淡一笑:“他以为跑到秦亭去,就能渡河见袁绍么?哈哈哈!走吧,我们定都等他。”
※※※
夜色昏暗,军队继续前进。
“大人,还有十里地,我军就到秦亭了。”
连日来的奔跑,大军未曾歇过,眼看秦亭在望,众人都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加快行军!”
程昱虽然此刻屁股都被马背颠烂了,但不敢耽误片刻,愈是早些时候赶到,愈是胜利操之在手。
“大人,还有五里……”
“大人……”
军队终于达到秦亭了。
秦亭昏暗一片,寂寂无声。程昱不禁眉头一皱:“我不是早前已经通知了秦亭守将,说自己将带领大军来,让他做好迎接准备。可到了此时,秦亭里却是如此的静悄悄,好似一个人也没有……”
程昱想到这里,再联系起刘备的举动,不禁心里一炸。
刘备自拿下范县后,就再也没有派兵来追自己了。刘备若是光为了要一个范县,而不惜跟自己相耗了一个月时间,似乎他没这个必要。范县得手了,难道他的心里不更想得到范县守将么?如今他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跑了,却不派出一兵一卒出来,他就那么对我放心,不怕我渡河跟袁绍走在了一起?
刘备绝不是简单的人物,明明预料到的危险,他就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程昱想到这里,眉头继续深皱:“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为什么不派出人马来追我?但如何回过头一想,他若早在我行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我的逃跑方向,那么他还有必要再继续追吗?没有,一点必要也没有!”
程昱想到这里,幡然醒悟,大声叫了起来,欲要让军队停住前进,先观察了再说。但这时,程昱的军队已经抵达秦亭下,黑夜里,两边一阵呐喊,杀出无数人马来。左边一人手拿大刀,身穿铠甲,火把闪烁处,正是将军吕蒙。
吕蒙打马大笑:“程大人,你突然想要回去了,是不是太迟了?刘大人让我恭候大人多时了。要我好好的将大人请回定都去,大人,你是乖乖的配合我呢,还是要打完一场架才肯跟我回去?”
程昱微微一愣,双眉紧蹙,鼻子一哼,问道:“我在秦亭的人马呢?”
吕蒙嘿嘿一笑,将大刀扛在背上,扯马走前两步:“早在两天前就被我等拿下了,你以为这些天跟你通信的还是那个王将军么?”
程昱摇头苦笑:“这我早该想到。”
右边,火把一闪,跃出一个同样手按大刀,手穿铠甲的将军。他向前打马两步,向着程昱拱手作揖,道:“大人!”
程昱猛然一看,却是乐进,鼻子里一哼,笑道:“将军投靠了刘备以后,应该立了不少战功吧,听说已经拜为恒忠将军了?呵呵,不简单呐,的确比在曹公手上有出息。”
乐进耳里猛然听到“曹公”两字,身子遽然一震。他的妻小就是被曹操杀了之后,他才死心投靠刘备的。听他一说,方才咬了咬牙,说道:“我之所以投靠刘大人,其中原因想必大人已经知道,我也就不说了。但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目下曹公已然不在,兖州也已经落入刘大人之手,放眼天下,能有几人能与刘大人相匹?程大人若是以为袁绍能有一番大作为,那么就请程大人马上带领你的人马过河去,我绝不阻拦。刘大人那里,我自担当……”
吕蒙一听,两眼一瞪,看着乐进,想要骂他,却见程昱嘴角一笑,当即说道:“不用说了,我决意归降了,麻烦二位将军带我回定都吧。”
吕蒙一愣,不相信的看了乐进一眼,乐进心里也是激动万分,抱拳道:“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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