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讥诮的笑声回荡在冰冷的审讯室,久久未散。
钟谦一张脸吓得煞白。
他看看洛蕊,又抬头看看沈扬。
男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垂眸静静盯着放声大笑的女人。
良久。
他忽然勾唇,哼歌似的,呢喃道:“看来,你急着找死啊。”
他没有被戳穿心思的羞耻,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怒意,慵懒地吩咐:“继续。”
脑袋被人用力按进水桶,洛蕊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依然是等到女生被水呛到半昏迷的时候,沈扬才吩咐把人捞起来。
如此反复。
女生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上,水滴混着生理性眼泪糊了一脸,然而只要被拎起来,她始终保持着嘲讽的神情,看笑话似的盯着青年。
眼看人被折磨得有气无力,钟谦小心翼翼地上前劝说:“队长,再泡下去只怕会把人泡成傻子,在沈帅那边也不好交代,要不今天先……”
“我知道了。”没等他说完,沈扬整理着衬衣的领子,不甚在意地回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有话说?不会是杀人灭口吧?钟谦迟疑。
这女人毕竟是沈帅一手提拔起来的,就这么弄死了,沈帅那边要怎么交代呀?
睨了副手一眼,沈扬不耐烦:“让你出去,听不见?”
刚刚见识了这位爷折磨人的手段,钟谦不想惹他生气,忙不迭带着审讯室里其他人退到了门外。
审讯室里只剩下悠闲的青年,和趴在椅子扶手上大口喘气的犯人。
蝴蝶刀挑起女生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沈扬勾着嘴角,怜悯地垂眸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洛蕊眼里是尖锐的恨意。
沈扬轻轻笑了:“很难受?”
反复呛水,女生的嗓子已经沙哑,但眼神依然锐利:“你说什么?”
“泡在冷水里,”沈扬蹲下身,重复一遍,“很难受吧?”
洛蕊咬牙不答。
“听说,你们队伍当初就是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湖里不闻不问?”蝴蝶刀的刃缓慢移动着,在女生下巴上划出一刀血痕,“蒋豫说,是你吩咐的?”
“你在替江染染出气?”洛蕊不答反问,“你以什么身份替她出气?兄长?还是……卑劣的暗恋者?”
沈扬挑眉:“洛蕊,你说对了——我喜欢江染。”
没想到他会直白的承认,洛蕊诧异地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恶心。”
这人是江染染的亲哥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竟然说,他喜欢江染染?
“恶心?”沈扬眼里笑意更甚,“怎么会呢?染染那样的好姑娘,值得所有人喜欢——你以为,你猜中了我的心思,又当着那些人的面说出来,我会羞愧?会自乱阵脚?”
“……”
“你还是不明白啊,洛蕊。”他轻叹一声,难得敛了平日里漫不经心,温声细语地告诉她,“喜欢江染,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应该羞耻的事情——在我看来,她就是那样好,好到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要为你的卑劣心思找借口了,沈扬。”
不想听到任何夸奖江染染的话,更不想见到任何一个男人用迷恋的语气说出她的名字——那个名字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在学校里是这样,灾难发生以后还是这样!
洛蕊眸光中染上疯狂:“江染染是你妹妹!你这个变态!”
“变态……么?”男人依然笑得无所谓,“洛蕊,其实你是在妒忌染染吧?”
洛蕊笑声一滞。
妒忌?怎么可能?那个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被异能者养在身边的玩具,她怎么可能妒忌她?!
女生精致的脸扭曲成可怕的形状:“我妒忌她?”她哑着声音,因为激动,戴着手铐咔咔作响,“我为什么要妒忌那个废物?”
“因为染染有人喜欢——你想方设法得不到的东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洛蕊呆了呆,脱口道:“胡说!”
江染染有什么?除了跟着司叙寻求庇护以外,她还有什么?
她的亲外公都不要她了,把她当做对付司叙的棋子——这样的人生,值得她妒忌?
“你胡说!我才没有妒忌她!哈哈,我为什么要妒忌她?她那种废物!就会装可怜博取你们这些蠢男人的同情心!哈哈,蠢货!”
“洛蕊。”目睹女生的疯狂,沈扬眼里的怜悯愈发明显,他站起身,叹息,“你真可怜。”
挽着手里的蝴蝶刀,他盯着女生的脚踝:“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直觉男人目光不善,洛蕊往椅子里缩:“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男人微微俯身,眼神专注,说话时右边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像捕食的大猫,冷静而嗜血。
“我不过是把你对染染的算计还给你而已。”
……
钟谦在审讯室门口来回走了两圈,心里烦躁,便点了一根烟。
没等他结束吞云吐雾,审讯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很快又趋于平静。
很久没见自家队长这副模样,钟谦夹烟的手有些抖。
很快,审讯室的门被人拉开,沈扬从里面走出来。
“晕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伸展手脚,随口吩咐,“带回去好好看管,别让人跑了,知道吗?”
“是,队长。”
今天带过来的是他心腹,得到命令后直接走进审讯室把昏迷的女人拖回地牢。
沈扬低头看了眼沾满血的衬衫,有些嫌弃地扯了一下衣摆,看向副官。
钟谦立刻脱了自己的制度外套递给他。
对副官的智商很是满意,沈扬不走心地道谢:“多谢。”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哦,接下来的事你来处理,记得别让那个女人说什么多余的话。”
钟谦欲哭无泪:“我明白,队长。”
……
见了血,男人心情不错,哼着小曲从审讯室出来。
外面,阳光很暖,落在身上,让人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所谓春困,大概就是他现在的状况。
打了个哈欠,沈扬裹紧副官的制服,拖着有气无力的步伐准备回家。
刚走到街道拐角处,一个人影迎面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又因为他侧身避开,那人踉跄两步,啪叽摔了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