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徐娜双手抱着手臂止不住的打颤,刚才的惊险一幕还在脑海里激烈的上演着,昱哥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她惊声的尖叫,直到方守信他们带人赶过来,她的鼻涕眼泪都没办法停止。
当时的姜昱半边脸都挂着血水,却是颇为无语的瞥了瞥她,有气无力的同方守信说:“老方你安排个人帮我把这活祖宗送回家,不然没让人打死,反倒让她给我哭死了。”
“昱哥,我不走,别送我走,我不哭了,不哭了。”
徐娜断断续续的哭着哀求,用祈求的神色望了眼方守信,她知道这个男人可以说动姜昱,她想陪着去医院,毕竟,毕竟昱哥是为了保护她才忍着疼都没有还手的。
方守信让这活祖宗的小眼神盯的发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搀扶着姜昱下了车,“兄弟,你就别瞎操心了,咱先去医院要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万事儿有哥在呢。”
姜昱听罢倒也没说什么,放心的点点头,他确实也懒得再多说话了,总觉得脑袋晕的厉害,耳朵里也是像有一部鼓风机在拼命的吹拉,很有可能是让徐娜这个高音分贝给震报废了。
“方律师,我昱哥会有事吗?”
徐娜再次可怜巴巴的看向另一边长椅上坐着的方守信,因为在场的姜昱的同事里,独独这位大神是镇定自若的,其他的例如那位姓陈的助理,就会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的,看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面对徐娜第N次相同的问题,方守信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放心吧徐小姐,我说了好几遍了,你昱哥那身体比牛都壮实,挨几下子没关系的。”
“那就好,但是,但是他会不会破相?”
这才是关键性问题吧?方守信嘴巴都快抽歪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烂问题,更不知道这姑娘所谓的破相标准是什么?等回答完了会不会又泪如泉涌?算了吧,他可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她哭了,那样的精神摧残,还不如让他替姜昱去躺着,这辈子,他最受不了的事情之一就是面对女人的眼泪,简直堪比酷刑。
方守信半天没接话,徐娜以为他没听清楚,又抽抽搭搭的问了一次,似乎现在必须得有个人马上回答出这个问题她才能放下心来。
顿时,方守信只能装作被口水呛到,开启了不停歇咳嗽模式,咳的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脑袋也是左顾右盼的寻求救星,拜托哪位医生来帮帮自己的忙吧,他实在缺乏对付这种“自来水”的经验,不然他也不会让家里的母老虎管制的死死的,吵架冷战都不惧,唯独就怕那女人哭鼻子。
他装咳装的很是辛苦,眼睛也是不闲着的四处乱瞄,猛然就见楼道尽头走来一人,身形纤纤,步履匆匆,让他当即见到便止了咳声,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心里想着,这回救星总算是来了。
“方律师。”
黎洛洛远远就轻喊了一声,她虽没和方守信见过几次面,但好在还是有些印象的,知道是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等对方从座位上一起身,她几乎没犹豫的喊出口。
方守信答应着迎了几步,一下子注意到黎洛洛的满头汗水,他眼光微动,忙低声安慰说:“你别担心,他应该没大问题,可能就是脑袋破了个洞。”
什么?脑袋破了个洞,还没什么问题?
黎洛洛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方守信,搞不懂他这话是在宽慰还是在玩笑,刚刚电话里说的可是十万分的严重,害的她以为姜昱快要死了,一瞬脑袋里直发空,怔忪了半天才从学校冲出来,衣服都没换。
方守信见她面上表现出茫然神色,以为是惊吓到了,其实要说他给对方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太夸张的,不过就是简单的说了说姜昱让人群殴了,吐血了,半死不活了,送急救了,快病危了,除此之外,他真的一句都没多说。
现下,黎洛洛很想问问方守信里面的那位到底又惹了什么祸事,能让人以至于气不过的群殴,可她犹豫了半响还是没开口,只微微蹙着眉头坐在了椅子上,看似沉静一片,其实心里还是胸潮翻涌。
这时,坐在她斜对面的徐娜咬了咬唇角,面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她没想到方守信会把这个女人叫来,难道他不知道昱哥已经离婚了吗,这又算什么,一个让前夫抛弃的女人,待前夫出了事还第一时间赶过来,是来看笑话的,还是说想借机会装圣母求复合?
可这两者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觉得难以忍受,连带着,她看方守信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一丝憎恨隐隐划过,把这个多事儿的男人在心里骂了一个遍。
“洛洛姐,你来了?”
本沉寂在思虑中的黎洛洛让一声饱含着幽怨、委屈、悲恸等多种情绪的呼唤给惊醒了,她抬眸顺着声音寻去,果看到徐娜那张精彩缤纷的脸庞,双目通红微肿,眼影晕了色彩,颊边一块红一块白的,不似往日里见面时的精致妆容,完全就像个败兵一般的狼狈。
黎洛洛的心口窒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方守信,后者回给她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她也扯了个微笑出来,再次看向徐娜,冲她礼貌而疏远的点了点头。
本来就没多相熟的俩个人,偏偏这位徐娜小姐每次看到她都要热情满溢的喊一句洛洛姐,待没有姜昱在场的偶遇时,却好像突患上失忆症,擦身而过也不回应她的招呼。
考虑到这位徐小姐和姜昱的前尘渊源,黎洛洛倒也没计较,只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始终对那份虚假的热情淡然面对。
徐娜没想到黎洛洛看到自己在这里还能这么淡定,不过随便敷衍了点了个头就把眼睛移开了,继续进入那种老僧入定的状态里去,完全就不把她这个头号情敌放到眼里、心里。
相比厌恶或者憎恨,这种漠视的冲击力更显严重百倍。
徐娜深吸口气,走到了黎洛洛身边坐下,眼中饱含着泪水嗫喏的同她说:“真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昱哥,他伤的那么重,都把我快吓死了,可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任人打成那样。”
徐娜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一番话却透露出了很大的信息量,着实让一旁侧耳偷听的方守信都拧了眉,心里腹诽着姜昱的眼光太差,怎么能为个这么刁蛮的公主病女人放弃了自个乖乖巧巧的老婆,这什么狗屁品味,念书念傻了么。
方守信为人仗义,见不得黎洛洛这个曾经的正牌夫人受气,刚想接过话头说上几句,就听到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回答。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过来看他有没有生命危险,毕竟还差一笔离婚费没结清。”
她话一落,不仅徐娜止住了哭,傻愣愣的呆在当场,就连方守信都傻了半天,心里当即便把那句“乖乖巧巧”的形容词给收回来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这不是在咒昱哥死吗?”
徐娜有些气愤的低声斥责,本来端的是个相当肃穆凛然的表情,却不知自己现在满脸花猫一样的早脱了妆,做这么高难度的表情出来,不但不显严肃,反倒十分的滑稽。
正与她对视的黎洛洛将这样的表情看了个清楚,至而一个没绷住,非常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徐娜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嗓门控制不住的增大分贝,双眸像要喷火。
方守信一看路数不对,忙也跟着站起身试图劝阻,脑袋都变成了两个大,他本来是好心叫黎洛洛过来看看姜昱,反而忽略还有个活祖宗在,现在两方弄得要剑跋扈张的,要让姜昱知道了非得怨恨死他不可。
他张张嘴才要说点圆场的话,谁知却再一次让黎洛洛抢了先,她的声音里不卑不亢,不急不恼的,还带着一丝丝一点点的无可奈何,仿似根本没看到徐娜已然处在暴怒的边缘。
“这位徐小姐,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哭吗?要那样不更是要怪我诅咒了,他平安无事,我高兴的笑笑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