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梁国,帝都燕京。
云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溢满整个国公府,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司仪的唱诺声此起彼伏,由此可窥云国公府在燕梁的地位。
今日是云国公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前来祝寿的宾客皆是燕京三品及以上的大员携着家眷而来,且均带着奢华贵重的贺寿之礼,以显尊重。
当今太后皇后皆出自云国公府,且云国公府长房又手撑兵权,如此殊荣显贵,燕梁勋贵们即便心中并不乐意前来贺寿,面子也得做足。
云国公府的后院专用来宴客的大厅宽阔无比,四十来张桌子分主次排开,正堂中央一个大大的镶着金粉的寿字灼灼生光,周边镶刻着用上好玉石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仙鹤,彰显出云国公府的富贵荣华。
“凤仪长公主到,送东海明珠一匣,云纹锦缎十匹,长寿玉瓶一对。”门口的司仪接过凤仪长公主府大总管递过来的礼单,大声唱诺。
云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苗氏亲自迎了过来,一番客套话说完,便命人将凤仪长公主领去了席位。
“大皇子到,送万寿玉莲壶一对,寿意扇器十全、八仙献寿碗各一套。”
“三公主到,送蟠桃银晶水盛一对,献桃紫晶仙人一副,如意玉寿星一尊。”
……
随着司仪的唱诺声不断传入大厅,前来贺寿的宾客也纷纭而至,而云国公府上下忙得不可交。
因着今日前来贺寿的男女宾客都有,且身份都称得上是勋贵,是以云国公夫妇二人皆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迎客,因为笑得太久,脸上的表情都已然变得僵硬。
总算贵重的客人都迎了进来,云国公夫妇二人这才如释重负的退回大厅,大厅中搭建了一个高约二尺半的台子,燕梁国最为红火的如意戏班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更有最红的旦角彩凤仙将手中的梨花枪舞得飒飒生姿,引来台下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忽尔彩凤仙一个旋身伏下地去,两边的小生扶着她慢慢起身,她双脚欢快地旋转,快到让台下之人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忽尔空中洒下红色花瓣,随着花瓣飘落,一副贺寿词也呈现与众人眼前,但见那贺寿词上写着,‘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老寿星到。”
所有想为彩凤仙鼓掌的宾客,听得这唱诺声后,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云老夫人穿着一件红色团花福寿纹的褙子,下面是酱色宽襕马面裙,额间一条酱色绣福寿双鱼纹的抹额,正中嵌着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羊脂白玉,显得既富贵又有福气,云老夫人端着满脸慈爱的笑容,在云五小姐和云九小姐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徐徐行至主席位坐下。
宾客们看着云老夫人,等着这老寿星发话。
云老夫人缓缓起身,环视四周一圈后,端起桌面的酒杯一脸和悦地道,“今日诸位能不辞辛苦前来为老身祝寿,老身感激不尽,这杯酒,敬大家一杯。”
说完老夫人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老寿星都喝了,宾客们自是也都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宾客们的贺寿礼已然报完,这接下来的,自然该由云国公府子孙们呈上各自贺寿礼。
在老国公的示意下,云国公缓缓上前,“孩儿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块福寿石是孩儿特意为母亲寻来,不知道母亲喜欢不?”
说完他手一挥,便有两个健壮的家奴挑着约半人高的担子上前,云国公上前揭开罩着的红绸,一尊浑然天成的福寿石便呈现在众人眼前,福寿石本就极少,像这像浑然天成半人高的福寿石更是难寻,云国公却能寻得此物,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老夫人满意的颌首,“你是个孝顺的。”
得了老夫人的回话,家奴挑着福寿石退至一边,云国公夫人苗氏上前道,“媳妇祝母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她侧过身子,便家婢女端着一个托盘上前,苗氏揭开红绸,一尊散发着佛光的上好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观世音菩萨像,就这般展现在众人眼前,相较云国公呈上的福寿石,这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观世音菩萨像,并不逊色,众人心中啧啧称叹,也唯有云国公府,方能拿得出这样的寿礼。
“母亲,这尊佛象,媳妇已经请了慧明大师开过光。”扫了一眼众人羡慕的眼神,苗氏压下心中的得意,恭声看着老夫人。
一听是慧明大师开过光的,众人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暗赞,而云老夫人更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慈爱地点头,“你有心了。”
虽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代表老夫人的认可,苗氏总算是放了心,退至一边瞟了一眼坐在云老夫人身边的云若兰,以了她这尊慧明大师开过光的羊脂玉的观世音菩萨像,看这小蹄子还能拿出什么出彩的贺寿礼!
这五年来,年年都是三房云九呈给老夫人的贺寿礼出彩,生生压得她长房透不过气,所以这一年,她就投老夫人所好,不惜重金寻来这块羊脂玉,尔后又重金请了燕京最负盛名的玉雕大师雕刻成观世音菩萨,最后又请慧明大师开光,如今见老夫人笑得满脸是花,她这才算舒了一口长气,她就不信,三房那小蹄子今年还能生生压她长房一头!
云若兰眸光流转,迎上苗氏得意忘形的笑脸,她垂眸勾唇,一抹讥笑掩了下去,为了能压过她的寿礼,苗氏也算是费了一番脑子,不过可惜的是,长房夫妇做得再多,有那么两个拖后腿的儿子,终是白费一番心血!
有了云国公夫妇呈现的贺寿礼珠玉在前,接下来几个子孙后辈上呈的贺寿礼虽不至黯淡无光,云老夫人也只是匆忙一眼略过,不见欢喜亦不见不悦,轮到云家二公子云泓之上呈贺寿礼时,云老夫人看着托盘上雕刻着金刚经的菩提佛珠,老脸一动,柔和地看着云泓之道,“你这孩子,也有心了。”
云泓之忙一脸愧疚的垂头,“孙儿当不得祖母这一声。”
一边的苗氏就恨得直咬牙,这老虔婆,自己两个儿子献上的贺寿礼可比三房这小子献的这佛珠贵重多了,也不见老虔婆赞一声,这小子这么一串不起眼的佛珠,倒入了她的眼不惜赞一声,这心当真是偏得太不公了!
她看不得老夫人一脸满意看着云泓之的表情,冲着二房的柳氏使了个眼色,收到眼神的柳氏上前一步,笑道,“老寿星,我看兰姐儿都等了半晌了,也该轮到兰姐儿呈贺寿礼了,您看这满屋子的人,可都等着兰姐儿呈贺寿礼呢,往年兰姐儿总能给大家惊喜,就不知今年,兰姐儿又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她话里之外都是赞赏云若兰之意,老夫人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被老夫人这么一瞟,柳氏脸上的笑意就僵了,终是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回去,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老夫人偏心三房,可不就是因为三房的云九打小养在太后娘娘的膝下,深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可再得太后娘娘欢心又能怎样?难不成太后娘娘还能说服老国公,将这爵位传给三房的云二不成?
就算太后娘娘再尊贵,老国公又不是个糊涂人,岂会由着太后娘娘掌控云府!
见柳氏识趣地退了回去,老夫人眸中的冷意这才消退,慈爱地看着坐在她身侧的云若兰,柔声道,“你这丫头,还不呈上你的贺寿礼,也省得你两个伯母总叨念着不放,倒让我这老婆子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有这满屋子的客人,可也都盯着祖母,祖母可就指望着你这丫头能让这满屋子的客人满意了。”
这打趣的话一出,满厅的宾客就不由笑出了声。
云若兰大大方方的起了身走出席位行至厅中,在众人的眼光中,她欢快地道,“孙女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孙女今年为祖母缝制了一套寿服,祖母可不能嫌弃。”
说完她侧过身子,绿意和红袖二人皆端着托盘行了过来呈给云老夫人,云老夫人拿起绿意端着的托盘上的暗红色五幅纹的寿服,但见针脚细密,云老夫人就不由得点头,将寿服放下,云老夫人看向红袖端着的托盘,却见那上面放着一个浅棕棉镶祖母绿抹额,她忙递给身后的丫头,吩咐道,“快给我戴上试试。”
丫头接过抹额后,细心地替老夫人将头上的抹额取下,尔后将云若兰绣制的抹额给老夫人戴上,因着中间镶的是祖母绿的翡翠,愈发显得贵气,且戴上又显得舒适之极,云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望着云若兰道,“你这丫头,真正一双巧手,这寿礼,再合祖母的心意不过。”
云若兰羞涩一笑,“祖母若是喜欢,回头孙女再给祖母绣几条。”
云老夫人却招了招手,“你这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绣了这么多,可别累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