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邢中山一行人下了船,许梁迎上前笑吟吟地就要向结拜大哥邢中山见礼,骇得邢中山连忙一把拖住,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如今贵为一县主簿,身份今非昔比,折煞邢某了。”
“邢大哥说哪里话,许某岂是那种不仁不义之人。”许梁道。
邢中山拖着许梁手不放,任许梁怎么说,就是不受他这一礼,许梁见邢中山这般坚持,只得作罢。
邢中山见许梁不再坚持,暗松口气,朝身后四个昔日的万安捕快一使眼色,齐齐地上前深施一礼道:“草民邢中山并几位弟兄见过许大人!”
许梁连忙叫起,嗔怪道:“邢大哥你也真是的,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搞些花架子。”
邢中山正色说道:“不然,大人如今身份尊贵,朝堂礼数千万马虎不得。大人如今依然能记着咱邢某和几位弟兄,邢某已是感动异常,岂可乱了规矩。”
“这真是……唉!”许梁也知道依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与邢中山他们称兄道弟,必然会引人诟病,但许梁本就不是个迂腐之人,对那些个清高士大夫的臭规矩不以为然。见邢中山为自己考虑得这么深远,大为感动。
“三弟,恭喜三弟又升官了!”一身短衫的许青这时从后面站出来笑着说道。
许梁一听这声音,惊得张大了嘴,吃吃地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许青嘿嘿一笑,也不答话,朝身后叫道:“还不快过来见过你们少爷。”
随首几声应呼声,许梁在万安老家的四名家丁和丫环走了过来,满脸兴奋地朝许梁见礼道:“阿良,阿风,云儿,秀儿见过少爷!”
许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四个下人,瞪眼看着许青道:“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的,许常昆不是说从此后自己别想再得到许家半点援助吗?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巴巴地将四个下人送了过来?
许青尴尬地挠头,道:“三弟,这其中缘由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日后我再与你细说。”
许梁一想,这么多人站在码头边上也不是个事,便点头,招呼了身后胡小勇和四个捕快与邢中山相认,这才带着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回到了许府。
许梁安排邢中山等人住下后,急忙拉了许青过来,要问个究竟。
待许青吭吭哧哧地将前后缘由说完,许梁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却说许家大老爷许常昆自建昌县回到万安县将许梁铁了心要当个没品没级的典史官后,许老太爷果然大发雷霆,当声就通令许府上下,声称要将许梁逐出宗门,不许任何人再与许梁来往,连呆在许梁身边的铁头都差点被差人勒令回万安,后来还是铁四爷出面,好说歹说才打消了许老太爷要将许梁逐出宗门的念头。
待过了一个多月,江西一省高层大动荡,一省巡抚赵大州受建昌****牵连被革职查办,随后又有几名高官被调离,许老太爷不知怎么的居然打听到许梁居然升了官,当了正九品建昌主簿。
这下许老太爷不由得懊悔不已,暗怪自己当时话说得太绝,绝口不提将许梁逐出宗门的事,有意无意地就派人关注许梁在建昌的情况,大有许梁当官,许家也跟着大大沾光的味道。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找到重新接纳许梁的机会。
想不到小半个月后,从建昌那边又传来消息,许梁不知怎么的居然被布政使衙门委了个巡防营巡防使的官儿,恰这时许梁写信给铁四爷让他转交邢中山,邀邢中山来建昌共谋发展。许老太爷一听这消息,大喜过望,暗道这是个重新缓和与许梁的关系的好机会,当下将许府里原本派去侍候许梁的四个下人由许青带着会同邢中山,一路将四个侍候的下人巴巴地给许梁送了过来。
许梁愣了半晌,不禁对许老太爷这般做法大为佩服,不愧是从商场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老家伙,厚黑水平就是高,脸皮子就是厚。
许青说完,却没走,期期艾艾地看着许梁,欲言又止。
“二哥,咱们也不是外人,有话就直说!”许梁道。
“嘿嘿,”许青傻笑两声,颇有些难为情地道:“三弟,你看二哥我读书读书不生,经商经商亏本,文不成武不就的,一直吊在许家无所事事,我想,我想在你那巡防营里也谋个差事干干。”
“你?”许梁诧意地看许青一眼,对上他两只期盼的神眼,暗道这许青平日里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心眼并不坏,以前对自己的态度也勉强过得去,想到这里,许梁便点头道:“二哥想在巡防营里做事,当然可以,只是,二哥得从小兵做起,我可不会给你特殊的照顾的。”
“成,没问题!”许青一听许梁答应了,高兴地应一声。嘿嘿,只要你答应了就好,到时候进了巡防营,谁会不知道我是你二哥,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我小鞋穿!许青想到。
三天后,退休在家的葛乔也从新建县里赶到了建昌。
这样一来许梁能够拉拢的人手基本就到齐了,他把邢中山,葛乔,许青,胡小勇等几个人召集到许府里开会,商讨组建巡防营的事情。在此之前,胡小勇已经调离了快班,新的捕头由跟着邢中山一同前来的老七担任,老七,本名燕七,正是几个月前与许梁在万安县酒楼里同桌喝酒的人之一。
“葛老哥,邢大哥,二哥,小勇,”许梁看一圈众人,说道:“眼下我们组建巡防营的银两已经备齐了,组建的人手也基本就在坐的几位。今天我把大家叫来,就是要一齐商量出个建营的办法来,咱们集思广益,拿出个大的章程出来。”
“嗯,许大人说得不错,”葛乔捋了把胡须,缓缓说道:“我虽然从未带过兵,但好歹也在建昌官场呆了这么些年,那我先说说我的看法。”
葛乔见众人都认真地看着他,一时信心大涨,接着说道:“这组建一营兵马,要做的工作大体上应该有这么几块,粮饷,装备,兵员,将领,军纪。不知大人你打算招多少兵?”
随着许梁身份地位的提高,葛乔,邢中山,许青几个都逐渐不再随意地称呼许梁为老弟啊,三弟什么的,正式场合,都改口称声大人。这一点,几人都保持了默契。许梁虽然听出来几人的恭敬之意,但想到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正式场合还像以前那么称兄道弟也确实不太妥当,也就默认了。
许梁听得暗自点头,俗话说这姜还是老的辣,葛乔虽然当的官不大,但这眼光见识确实不是自己能比的。当下说道:“开始咱们的步子不用迈得太大,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我想,就先从两百人的规模建起吧。”
“恩,”葛乔点点头,道:“两百人,便是两哨人马,那这哨官,什长的人选大人可曾想好?”
这话一出口,邢中山,许青,胡小勇等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梁。
许梁扫了众人一眼,沉吟道:“我看,邢大哥武功高强,经验丰富,可为一哨哨官,胡小勇跟着我这些日子,能力品性都是上乘,可为另一哨哨官。”他看向眼巴巴看向自己的许青,道:“二哥虽然是新兵,但也是自己人,我看,就暂为一什什长吧。还有跟着邢大哥一同前来的四位弟兄,燕七已经在衙门里当捕头,他就不说了,另三位,可分别任什长之职。”
几人听了许梁的安排,各自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许梁最后看向葛乔,说道:“葛老哥为官多年,对建昌本地情况最为熟悉,人脉广泛,就暂任巡防副使一职,我若不在的时候,就由葛老哥全权负责巡防营事务。”
葛乔听了,喜形于色,道谢一声,接着说道:“那这将领就基本有了,粮饷,装备都可以用银子购置,兵员可以招募,军纪也可以起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嗯?”许梁一听,不由奇道:“我说葛老哥,您是不是说糊涂了,你刚刚说建营重要的就是粮饷,装备,兵员,将领,军纪,这些事儿都基本有了,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欠什么东风了?”
葛乔眯着眼微微一笑,问道:“大人,我说的前面这些东西,自然现在是不缺了,但下官请问大人,咱们这些人里面,可有谁真正当过兵,上过战场,杀过敌人?”
众人连忙摇头。
葛乔又道:“那下官就要问问了,这兵怎么训练,军阵旗语怎么演练,攻坚、守城、突袭这类战事该怎么打,行军作战,安营扎寨要注意什么,这些东西咱们在座的可有谁知道?”
许梁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都傻眼了。许梁看向邢中山,吃吃问道:“邢大哥一身武艺不凡,想必也是知道些的。”
邢中山苦笑一声,道:“惭愧,邢某虽略懂些拳脚,但对这练兵行军却实在是一窍不通。”
许梁又转向其他人,其他人也都摇头。
许梁两肩一垮,丧气地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咱们上南昌卫去捉个卫所军官回来吧?”
葛乔摇头笑道:“其实大人也不必这般丧气,下官这般说法,只是要提醒大家,既使咱们兵将装备都齐全了,还不能缺一个项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巡防营教头。既然咱们都不懂军事,那咱们只有从外面请一个懂的人来当巡防营的教头,教咱们军事训练了。”
众人对视一眼,茫然道:“那这该上哪去找那么个人去啊?”
葛乔一扶被风吹散的胡须,笑眯眯地说道:“下官恰巧就知道咱们建昌城里就有那么一个懂兵法军事的人。”
“谁?”许梁心中一喜,起身急问道。
“西门镖局总镖头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