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梁带了王启年,铁头两人,外加八名侍卫,均换了寻常服饰,在汉中城门口汇合了蔡员外,一行数人便朝定军山走去。
蔡冒说他家的煤矿是定军山上最大的一座,他并没有自夸的成分在里面。许梁等人站到蔡家煤矿中时,眼见着堆成小山似的几处煤堆,还有相隔不远的三处黑漆漆的矿洞,许梁便感叹,如果销路好,蔡冒光靠着这座煤矿便能挣得盆满钵满。
只是,蔡冒实在是时运不济啊。
由于煤矿停产关门了,偌大一座煤矿除了留守的三名矿工之外,整座煤矿上并没有其他人。
许梁在蔡冒的陪同下,参观了三处矿洞,再出来时,许梁脸上便有一丝喜色。从参观矿洞的情况来看,蔡家的这处煤矿矿源应当是丰富的,三处开采过的矿洞延伸并不深,而且矿洞的煤质非常好,几乎没有什么可见的碎石杂质。
出了矿洞,一行数人来到堆放煤的广场上,蔡员外便不住地向许梁肉疼地介绍他的家的煤如何如何的好,转手了是多么多么可惜等等。许梁知道这是蔡冒在为他的煤矿增加谈判的筹码,也并不点破,不置可否地听着。
参观了煤矿,许梁又提议去看一看蔡冒的另两外产业,陶器厂和砖瓦厂。蔡冒愣神了一会,也就点头答应了。
只是临走,许梁提出要带几袋煤回城,蔡冒听了,虽然奇怪,但也未阻拦。
相比于蔡家煤矿的箫条,蔡家的陶器厂和夸瓦厂多少还有那么点人气。许梁在两处工厂仔细地看着,不时还停下来与正在制陶的工人攀谈几句,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花了一整天时间,许梁参观完了蔡家的三处产业,一路上却绝口不提接手的事情。
这让蔡冒心中打鼓。蔡冒看得出来,许梁对自己的煤矿是比较满意的。只是许梁不提转手的事情,蔡冒的心里便没个着落。
一行人在傍晚时分进了汉中城,在岔路口分开时,蔡冒终于忍不住了,拦在许梁的马车跟前,拱手陪笑道:“许大人,蔡某家的煤矿,陶器厂,砖瓦厂您都看遍了,那转手的事情您看?”
许梁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朝蔡冒和气地一笑,道:“蔡员外,你的煤矿想让本官接手嘛,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本官的接手方案决定改动改动。”
“呃,大人要怎么改动?”虽然许梁笑得很和气,但蔡冒总有种寒芒在背的感觉。
许梁伸出三根手指头,郑重地道:“本官决定,煤矿,连带着今天看过的陶器厂,砖瓦厂,包括里面的工具,房子,工人,存货,全部接手过来。”
“什么?”蔡冒退了一步,脸上有些难看,道:“大人,我只是想转让煤矿,那陶器厂和砖瓦厂可没有说要转让啊。”相比于煤矿的摊子大,消耗也大,陶器厂和砖瓦厂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蔡冒还是想保留下来。
许梁不容置疑地道:“蔡员外,本官要么这三处产业全部接手,要么就一个也不接手。而且本官给的价格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三处产业,一共作价白银一万二千两。如何决定,蔡员外你好好想想。”
蔡冒傻眼了,嘴唇嚅动着,为难地道:“大人,我要是把名下的产业都转让出去,那我这一家老小往后还靠什么生活?”
许梁笑道:“蔡员外,我看你也算个人才,你放心,你的产业虽然被我接手,但也就换个老板而已,蔡员外若是没生意可做,完全可以到本官的煤矿里面来帮着打理三处产业,本官给的待遇可是非常优厚的哦。”
“这……”蔡冒听了,一时心动,一时又纠结,犹豫着。
许梁放下车帘,幽幽然说道:“这么大的事情蔡员外可以好生考虑清楚,不必急着答应本官。本官经蔡员外三天时间,蔡员外若想通了,便到汉中道衙门来找我。”
说罢,许梁便喝令马车启动,留下蔡冒一人呆呆地站着。
许梁一行人回到汉中道衙门,一跃下马车,便朝后一辆马车上的青衣卫叫道:“你们几个,把这车煤运到后院的空地上去,要摊开来晾着。”
几名青衣卫答应一声,便将马车赶进了汉中道衙门后院。王启年和铁头两人好奇地看着许梁,问道:“大人,您把这车煤炭运回来是准备做什么?”
“烧啊。”许梁道。
“烧?”王启年和铁头面面相觑。铁头揉着头顶,好奇地问道:“少爷,咱们家柴火木炭都管够,你把这一车黑家伙从山上运进来,打算怎么烧?”
许梁神秘地一笑,道:“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说罢,丢下两人,自顾自进了书房。
王启年和铁头紧跟着想要进去看个究竟,不想砰的一声,许梁居然随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王启年和铁头两人吃了个闭门羹,两人讪讪地拐进了后院,围着已经铺开来晾到地面上的那车煤炭,蹲下身子仔细研究了许久,仍是满头雾水。
楼仙儿带着两名丫环自房内出来,看见院中穿地上围了一堆人,便也挤过来看热闹。
“咦,阿铁,你们把这煤炭摆在这里做什么?脏死了。”楼仙儿大惊小怪地叫道。
“呵,三夫人,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是少爷吩咐这么做的。”铁头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相公吩咐的?”楼仙儿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了半天,终于也无奈地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揣测。
天黑之后,许梁从书房里出来,便看见楼仙儿,王启年,铁头三人如同好奇宝宝似的围在屋外,瞪大了眼睛看着许梁。
许梁愣了愣,将手中两张画好的图纸样式塞给王启年,吩咐道:“启年,你现在去找铁匠,把我画在上面的东西做出来。”
王启年小心地接过许梁递过来的图纸,见上面是个叉子样的东西,却又不太像,因为叉子下面还套了圈铁圈。而另一张纸上,却是画着只水桶样的东西。王启年也不多问,急匆匆的走了。
许梁朝铁头吩咐道:“阿铁,你带人去找几袋干净的黄土过来,要干燥的黄土,不要杂带石头。”
“哎,”铁头也领命而去。
剩下楼仙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许梁,见王启年和铁头都领了任务走了,便问道:“相公,那我做什么?”
许梁打量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楼仙儿,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嗯,仙儿你的事情最要紧,我交给你去办,你可一定要仔细办好,千万不要辜负了相公对你的一片信任。”
楼仙儿登时深受鼓舞,昂首挺胸,大声说道:“相公你说罢,要仙儿做什么?!”
许梁拉过楼仙儿,大笑道:“仙儿你呀,你的任务就是陪相公我吃晚饭。今天走了一天,可累坏了。”
“啊?”楼仙儿惊叫着,不甘心地道:“就,就这事啊……”
交待王启年和铁头的事情,两人都办得非常迅速。许梁第二天起来之后,走到后院,便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启年,铁头,楼仙儿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青衣卫围在摊开来的煤炭周边,看着许梁。
许梁先是检查了一遍王启年找铁匠连夜赶制出来的两件东西,兴许其他人不清楚,许梁却知道这两样东西,一个是做蜂窝煤的简易模具,另一个就是烧蜂窝煤的铁炉子。
不错,许梁决定接手蔡冒的煤矿,打的主意便是制造蜂窝煤出来,扩大煤炭的用途,扩大煤的销路。
许梁看过了工具,便又查看了铁头连夜从效外运进城来的一堆黄土,满意地点点头,朝几个看热闹的青衣卫叫道:“你们几个,谁会拌泥土?”
几名青衣卫愣了愣,不约而同地走上前来,拱手道:“大人,我们都会。”
许梁摆手道:“用不着这么多人,”伸手在众青衣卫中指了指,点了两人出来。又命人提来一桶清水,找来镐和铲子等工具,对两名挑选出来的青衣卫道:“铲一份黄土出来,再放上四份的煤炭,浇点水,给我拌匀了!”
“是,大人。”两名青衣卫听了,便按许梁的要求,仔细地做了起来。
旁边众人,好奇地看着。
楼仙儿问道:“相公,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啊?”
许梁看了众人,见众人都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便自得的嘿嘿一阵笑,道:“你们都知道,这煤炭晒干了,扔到灶台里面可以当柴火烧,只是这种散煤要一镐一镐地铲进灶台里面,既容易扬灰,又太过麻烦。如今我便用这些黄土,还有这几样东西,设法将煤炭定型,弄得如同木柴一样,可以整块整块地直接放进去烧,既简单又方便。”
许梁见众听得入神,便接着说道:“待会,你们看着就懂了。”
许梁注意着两名青衣卫拌匀的进度,见差不多了,便叫停了两人,蹲下身去,抓了一把拌好了的煤炭和黄土混合物,捏紧了再松开,见混合物呈团状,有些松,便道:“再加点水。”
两名青衣卫按命行事,再拌匀一阵,许梁又叫停了试验了一下。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叫两名青衣卫将拌好的混合物铲入一方木箱中,用力踩实了。
许梁提起一旁的叉子,比划两下,对准踩实的煤土混合物,用力压下,便见叉子上套着的圆环全部没入,许梁转动两下,将叉子连同圆环一起提起来,圆环里面便填满了煤土。许梁提到一块平整的地砖上面,旋动几下叉子,一脚踩住圆环两边,居然将叉子从中提起出来。
许梁满意地点点头,再将圆环取出来,便招呼众人过来观看。
只见地砖上,一块圆柱形的煤砖,只间对称地分布着几个圆孔。
楼仙儿道:“相公,这又该叫什么东西?掺了黄土,还能烧得着吗?”
许梁哈哈一笑,道:“像这种形状的煤,有个形象的名字,就叫蜂窝煤,至于燃烧的效果如何,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随后,许梁便把那铁炉子取来,将刚做好的蜂窝煤放进去,用烛火点燃,一会的功夫,铁炉内的蜂窝煤底端便变得红通通的,铁炉的壁的温度迅速上升,变得烫手。
许梁虽然也是头一回根据以前在网络上看过的经验,自己动手做出蜂窝煤,但对于这头一块蜂窝煤能够顺利烧起来,许梁还是很欣喜的。
随后,大感新鲜的楼仙儿,王启年,铁头等人也相继亲手做了一些蜂窝煤出来,几名青衣侍卫也是跃跃欲试。
随后两天的时间,许梁又亲自试验了几次,改动了一些配比,终于做出了更加令自已满意的蜂窝煤。
与蔡冒约定的三天之期到了。蔡冒也依约前来,在汉中道衙门内院的客厅里面,蔡员外掬谨地向许梁和王启年见礼,语气颇为无奈地道:“许大人,您说要全盘接手我的煤矿,陶器厂和砖瓦厂的事情,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决定答应你。”
许梁笑道:“蔡员外这么快便做出如此英明的决定,本官感到非常高兴。”
“不过,草民还有一个条件。”蔡员外郑重说道。
“蔡员外请说。”
“就如当日蔡某对大人所说的顾虑那样,”蔡员外道:“煤矿,陶器厂,砖瓦厂是蔡某赖以生存的产业,如今转让给了大人,那蔡某名下便再无产业了。坐吃山空不是蔡某的性子。所以,蔡某想大人答应,准许蔡某在大人的名下做事。”
蔡冒也想得精明,虽然转让名下的产业是属于无奈的事情,但如此籍此与堂堂从三品参政大人攀上关系,对于蔡冒来说,也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许梁想都没想,当即表态道:“如此小事,本官岂能不答应。那这事便这么定了!不过,蔡员外还要稍等几日,本官已通知老家带银两过来,一旦银两到位,咱们两家便可以签合同办理转让手续。”
蔡冒见大事已定,浑身轻松,拱手道:“那蔡某便回家等候大人的通知。”
“蔡员外请自便。”许梁笑呵呵地摆手道,全然没把蔡冒当外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