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菲戈尔站在门口,听着这群伦敦武侦高校的武侦肆无忌惮的议论声,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彻底变得一团糟,在被面罩绷带层层掩藏无法直接看见的嘴角微微下垂。顷刻间,在中东那片战场上,用了三年的时间一点点磨练出来的冷厉的杀气毫不掩饰的笼罩着整个大厅。瞬间,前一秒还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大厅,现在安静的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
这些年轻武侦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双腿不断的在颤抖,头颅不由自主地低下去,耳边清晰地回响着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心脏随着剧烈的跳动持续持续剧烈疼痛,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腔,每一个细胞都在传达“极度危险”的讯号,即使是平时偶尔一些危险任务,也没有让他们如此贴近死亡。
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远离站在门口的男子,哪怕只有一厘米也也好,年轻武侦们在心底不断哭诉着,但是让他们无奈的是,因为过度害怕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就连弯曲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更何况移动身体。
贝尔菲戈尔冷漠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眼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武侦,偶尔有几位比那些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武侦好一些的老手,顶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努力试图直视着贝尔菲戈尔,但是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不论是那些努力想要无视掉足以令人崩溃的压力的老手,还是那些恨不得当一次鸵鸟吧头埋进胸口的武侦,都无一例外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似乎觉得作为威慑已经足够的贝尔菲戈尔,收回充斥着整个客厅的杀气。在场所有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心里松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向后退去,而那些藏在人群中的老手则发现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玻璃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空出的另一只手掌里传来阵阵刺痛,张开手指一看锐利的指甲刺破手心,温热的鲜血从指缝畅快的流下。
贝尔菲戈尔看着身前逐渐被清理出来的道路,面不改色的快步走了过去。随着贝尔菲戈尔的动作,人群后退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人体与桌面碰撞的沉闷响声以及餐具倒地的清脆破碎声不绝于耳,偶尔还传来几声叫骂声。
尽管觉得有些吵闹,不过贝尔菲戈尔并没有去管,刚刚的威慑已经给这群没有杀过多少人的“新手”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过多的介入他们之间的事情,反而还会暂时削弱他们的畏惧感,潜意识下给他们留下“这个人还不错”“好像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恐怖的样子”诸如此类的,这样一来不就本末倒置了。
贝尔菲戈尔走到客厅中央摆满各色食物的圆桌旁,拿起主办方事先准备的餐具,在每一份看上去美味可口的菜肴上取少量一点,不过虽说只有一点,但是也架不住数量多,没过多久在贝尔菲戈尔手上的圆盘上就叠起一座小山,看了看手中和自己等高的食物,贝尔菲戈尔想了想,接着在一旁摆满饮料的酒橱上取走了一整瓶看不出原料的果汁饮料,还附带两个玻璃杯。
然后在所有人畏惧的目光中,贝尔菲戈尔走到客厅原理人群的偏僻角落里,将手上的饮料喝玻璃杯放下,解下脸上的白色口罩,塞到上衣的口袋里,把位于嘴部的绷带往下扯,露出一条缝隙,然后张开嘴,血红色的牙床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接着将餐具上的食物用刀具切碎成细小的块状物体,再用刀具一块一块送入口中,血红色的牙床一张一合反复咀嚼着嘴中的食物,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饮料,仰头一口喝下,完全将其余人当成了空气。
随着贝尔菲戈尔一系列的动作,近乎凝固的空气才勉强流动起来。心有余悸的年轻武侦们纷纷远离贝尔菲戈尔呆的角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谈论的话题都尽量不与贝尔菲戈尔扯上关系。谁都怕再次惹恼他,如果像刚刚一样再来一次,心脏都可能受不了。
贝尔菲戈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地上的不知名的果汁饮料满满倒上一杯,然后递给一旁不知何时来到贝尔菲戈尔身边的神崎·H?亚里亚。
“要来一杯吗?”
亚里亚默不作声地接过盛满不知名饮料的玻璃杯,贝尔菲戈尔咬了一口黑椒牛肉,咀嚼了几下,感受着味蕾上传来的的香辣,不由得回想起在中东三年吃的那些军队发配的食品,和这个相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猪食”两个字。
瞥了一眼身旁亚里亚,她呆呆的注视着手中贝尔菲戈尔给她的果汁,精致的脸庞上略有一些苍白,很明显受到了贝尔菲戈尔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杀气的影响。
“虽然不知道原料是什么,味道还不错。”
“我我我我才不是因为在你身边有安全感才到这里来的,我只是,只是只是看你太寂寞了,对,没错,是看你太寂寞了可怜你才来的,你别给我搞错了!”
亚里亚脸突然变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最后还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如果不是注意到有人偷偷的在打量这片区域,恐怕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看着亚里亚和儿童差不多的行为方式,贝尔菲戈尔淡淡的回应着。
“是是是,你是可怜我才来的。”
没有在意亚里亚接下来的动作,专心致志地咬了一口盘中香嫩鹅肝,顿时口腔中香气四散,一时间,就连呼出的气体中都有淡淡的香味。贝尔菲戈尔忽然觉得为什么总是有人在抨击资本主义,单是这烹饪好的鹅肝在市场上的售价至少是上千元,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的起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亚里亚拿着果汁像贝尔菲戈尔一样靠在光滑的墙壁上,然后喝了一口杯中的果汁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觉得不错后有一口没有一口喝着,眼睛虽然是看着离这里至少十米以上,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打量这里的人群(顺带一提,整个客厅只有二十米左右宽),但是注意力明显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秒,亚里亚喝了几口不知名果汁后,向一旁的贝尔菲戈尔发问。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他们下意识排挤的对象,虽然这是我自己造成并且在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你却不一样,你是从心底被他们排斥,难道不是吗?神崎·福尔摩斯?亚里亚,福尔摩斯四世。”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贝尔菲戈尔似乎发现亚里亚身体颤抖了一下,尽管只有一秒钟不到,但还是被贝尔菲戈尔捕捉到了。
亚里亚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不知道是贝尔菲戈尔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还是别的缘故,亚里亚变得消沉起来,她无力的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时间,贝尔菲戈尔甚至都有一种空气甚至都凝固的错觉,在让人窒息的数十秒之后,亚里亚爆发了。
“没错!,我没有遗传到祖先优秀推理能力!一直被家族视为废物!不过,那又怎么样!不靠祖先优秀推理能力!我依旧是S级武侦!”
亚里亚的声音很大,或者说是没有一点遮掩的味道,堪比声优般甜美的声音回响在这片空间里,相隔十米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偷偷的观察这里的情况。亚里亚赤紫色的瞳孔里充满着泪水,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贝尔菲戈尔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所有注视着里的武侦,充斥着冷漠色彩的双眼毫不留情的发出警告——
想死吗!
一时间,带有强烈目的性的视线顿时少了许多。
贝尔菲戈尔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再亚里亚不解的目光中,将右手放在她的头上,模仿着已经模糊不清的儿时记忆不知名男性的动作,近乎粗暴的揉了揉亚里亚漂亮的粉金色头发。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已经足够了,这样就好了。”
似乎是因为从未有人对她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亚里亚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原本想要拍开贝尔菲戈尔放在头顶上的右手,但是随着被而非个人的话,最后却不由自足的停了下来,享受这难得的淡淡温馨。
“所以,哭吧。”
贝尔菲戈尔的双眼不知道何时流淌着着血红色的物质,他带着强烈诱惑力的语气淡淡的说道,同时半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远处的武侦们,后者默不作声地堵住双耳,背过身去,一副什么都没听讲什么都没看见的摸样。
“没有人会在意的。”
亚里亚低着头,藏在浏海下的双眼,两道有如珍珠般的水珠,划过低伏的洁白脸颊。
“我……我没有……”
亚莉亚咬紧牙根,泪水不停从赤紫色的瞳孔中满溢而出。
接著,
“哭……呜哇……呜哇哇哇哇哇哇!”
泪水像断了线一般,不断顺着脸颊流下,一滴滴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亚里亚抬头避开贝尔菲戈尔的视线,像小孩一样嚎嚎大哭。
其声势之大,就连客厅边缘的鲜艳的落地窗都在微微颤抖着,就好像是要把受到的全部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这一刻,寂静的客厅里,只有亚里亚一人的哭泣声在不断地回荡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不和谐的声响。
贝尔菲戈尔平淡的站在一旁,看着亚里亚像小孩一样嚎嚎大哭,他放下手中的餐具,伸出缠满绷带的双手,将亚里亚揽在怀里,默默拍打着亚里亚的背脊,不知道为什么,亚里亚似乎哭的比之前更加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