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救命呀。”被两个带刀二级武士官兵架着拖走的明越瑜愤恨地看着兀然无神的明丰,嘴里叫囔着,“爹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呀。”
被罚杖责二十的明丰神情黯然,心一下子被击溃了,他整张脸煞白得可怜。
“爹爹,都怪你,是你非要讨公道,这把自己儿子都坑死了,你个老头,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你,都是你纵容我……”
明越瑜眼泪鼻涕一同留下,却始终认识不到自己的错,他娇蛮地认为,错的是他父亲,是那个坏老头把他推向深渊的。
听着自己最爱的儿子左一句坏老头,右一句天杀的,他很心痛,但不后悔,他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他们明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后了,绝对不能死。
人群里一衣着相对朴素,穿着淡黄色小碎花长裙的一姑娘走出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明丰,那半张长着黑疮的脸挂满了悲哀的神色。
就在于湖州下令官兵将明丰拖走的时候,她站了出来,满脸悲伤,悲伤里却带着刚毅,十五岁的姑娘跪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
“拜见大人,民女明晴雯,乃是罪人明丰嫡长女,敢问大人帝国律条可有子替父受刑这一条?”
明丰看着这丑陋的脸,心底满是嫌弃,对于这个女儿的印象仅止于丢人现眼。
明晴雯乃是明丰原配程玉兰所出,程玉兰在嫁与明丰前,明丰早已与通房丫头雪凝生下了明越瑜,程玉兰嫁入明家一直无所出,倒是几个妾室陆陆续续生了五个女儿。
嫁入明家十年,程玉兰才怀上的明晴雯,只是明晴雯出生那会她难产而亡,独留下丑女无人问津,挂着嫡长女的名,却过着丫鬟的生活。
正室身亡,雪凝凭着明越瑜迅速爬上当家夫人的位置,对明晴雯怀恨在心,使劲使唤,明晴雯生活苦不堪言。
于湖州看着扑出来求情的少女,满脸无奈,说是嫡长女,也是碍着程家的面子,若非程家势力还算可以,莫说嫡长女,可能早就身亡。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恳请大人告知民女,帝国律条是否有这么一条?”
明晴雯态度很坚定,十五年了,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她受够了。
“确实有这么一条,律条记载,若是犯罪人身患重疾又犯了法要受刑,其子女确实可以替代他受罚,只是要加倍。”
于湖州看了一眼眼神怨恨的明丰,又摇了摇头,可怜的女娃,这明家定是祖坟升青烟才有此一女。
听到这对话,心如死灰的明丰眼睛都亮了,他拽住明晴雯的手,“我的好女儿,快救救你哥哥,他不可以死的。救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即便是明丰酒楼你也给吗?”明晴雯掰开那只手,歪着头冷漠地看着这么对她如同陌生人的父亲突然的热衷,竟是要她就那个不成事的败家子哥哥。
明丰惊愕住了,他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卑微如同蝼蚁的女儿竟然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他手颤抖着,转而凶狠地威胁说,“你是我女儿,我让你救你就得救。”
众人对于明丰的行为嗤之以鼻,这所谓的家教也不过如此,不过这明晴雯也是好大的狼子野心,张口就要明丰酒楼。
“原来在父亲眼里,我那哥哥也不值一间酒楼。”明晴雯吐了一口气,冷笑着说。
“明晴雯,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得为我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你的生命。”明丰发疯似地吼着,双手抓住那只粗糙的手。
“太不要脸了,这姑娘真惨。”有人感叹说。
“对呀,这明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都是人渣,他也配当一个父亲吗?哼。”有人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骂着。
“只是可怜这姑娘,母亲死得早,被一群庶女庶子骑在头上,长得还丑,真是惨。”有人惋惜。
我看着苏白动容的脸,神色有些不对劲,便喊了声,寻着他的视线落在明晴雯身上,“苏白,这姑娘太惨的。”
“晴雯姐姐是整个厨房了除了厨师伯伯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只有她不欺负我,还分我饭吃,她是个好人。”苏白眼里噙着泪水,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会这样,如果知道要晴雯姐姐替他们领罚,他一定不会状告他们。
“那还真是个好姑娘,好好的一张脸就那样毁了,还勾心斗角地活着,是挺惨的,不过这模样看着也不像唯唯诺诺的样子,该不会是穿越了吧?”我两眼发光,能够找到一个同类,是十分艰难的。
“阿蛮,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求情。”
“不可,事已至此,早已无法挽回,该来的还是会来,就看着老头要钱还是要命了,明姑娘还是不够狠,要我说这两男的性命都没了,她还不坐享其成,何必受苦。”
我解释着说,顺便拽住了想要救人的苏白,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
“苏白,先看下去,我觉得这姑娘不像那种贪财之人。”
“死丫头,你爹我现在命令你要立刻马上去救你哥哥。”明丰凶狠地戳着明晴雯的脑袋,那悲怨愤怒填满了整张脸。
“爹爹糊涂了,律条上记载的事,儿女替父受罚,女儿只能替父亲你受罚,哥哥无儿无女,他只有他自己。”
明晴雯笑着流泪,她无比哀伤地说着,“我明晴雯今日替父受杖责四十,从此身体发肤再与明家无关,我将不再是明家人,父亲可愿意?”
她看着明丰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他只是丢下一句话,“如此甚好,我明家将再无尔等不孝女。”,明丰小跑着追上明越瑜。
明晴雯咬着嘴唇,许久才说,“世上再无明晴雯,请大人行刑吧。”
“大人,请手下留情。”苏白站了出来,看着明晴雯,跪了下去,“求大人念在明姑娘替父受罚孝感动天的份上,只杖责二十。”
于湖州吼了句“胡闹,你当官衙是小孩玩泥沙吗?”
但后面他小声地说了句,“我会吩咐手下手轻点,就是委屈明姑娘受点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