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血雨还在淅淅沥沥地扑下来,灵伞之下的人儿都戴上了凝重之色。
“来了。”
百里陌斐半眯着眼,勾勒出一抹恰到其弧度好看的笑容,他轻轻抖动那油纸伞,血雾凝成血滴慢慢滴落在竹筏上,散开的血滴灼烧着那竹筏,漫出一股细细的烟雾。
湖面慢慢变得不同寻常,血雾被慢慢撩拨着,泛起如皱纹一般的细细涟漪,而那浓郁刺鼻的气息越渐凝重。
船在慢慢沉下去。
灵伞在手中摇曳着一曲与众不同的舞,那几把油纸伞浸染着红色的血雾奇奇飞出,化作一道道靓丽的风刃,扑入水中。
湖面黑丝渐渐聚拢,那一个个白骨森森的骷髅露出狰狞的笑容,邪魅地看着船中人。
船还在浮沉,只差一厘血污般的湖水便要没过这船,百里陌斐一跃而起,那飞回的油纸伞随意地落在他手中,一个旋转,那伞上的血滴凝结成血剑,纷纷飞速冲向那片水域,落脚时于船头,轻轻一点,那竹筏随之而翘起,他闪现到翘起的那头,一个空翻踢,那竹筏倒翻。
船上挂满了黑丝草,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露出森冷的笑容,吱吱地啃噬着水中不明物体。
他油纸伞上的骨架拆散,立身于他身旁,那染上血色的骨架剑,在百里陌斐的意念控制之下,万剑齐发,每一根伞骨都没入那些骷髅头里。
挣扎而起的水怪顶着一张张浮肿的脸跳起来,可一根根黑丝草相连,那些逃窜的水怪,模样憨态可掬。
“吾不欲杀君,而君欲屠我,故杀之。”百里陌斐抚摸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笑意不断,那浅浅的笑容无限放大,血雾在他身体一厘出自行散开。
而竹筏上那水怪,那骷髅尽毁于爆破中,荡漾起的水花里混杂着一缕缕的黑丝,就像是扑满水面的长发。
“定是某个少女误了这一头青丝,调皮。”
百里陌斐轻嗤一笑,残碎的竹筏里仅有一根竹筒剩余,体态轻盈而他落在竹筒上,油纸伞赫然出现在手心。
四处乍现的水怪,伸出的漂白长手,抓住的竹筒,尽被那散出起的灵力割断,水怪力气极大,几个来回,连唯一的竹篙都不曾剩余。
百里荼月执剑,伫立与血雾之下,那血雾落在她的青丝上,一点点渗入,她却浑然不觉青丝早已染得青红。
长剑飞舞,那一指剑意将水中之怪尽数逼出水面,那有一个个哭丧着脸的水怪企图拽住百里荼月,却还是低估了那一指剑意,那袭承了她无数意念的一剑看似打了个空击,却很随意地在水中散播开,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在水中占据根据点。
触雷的小水怪们瞬间被炸裂,那一寸寸黑丝成堆成堆地浮出水面,慢慢失去生机。
飞扑而来的小水怪缠住了百里荼月执剑的那只手,一口咬下来,空洞无神的眼窝看着百里荼月,这个脸色平静的女子,她很淡然地拽住那骷髅头顶上长的一丝黑丝草,提住这水怪的命脉,丢在竹筏上,长剑横劈,那骷髅化作黑色粉末。
她提着剑背靠着百里陌斐,轻声细语,“这些水怪是来玩耍的吗?一点都不给力。”
“或许有所顾忌。”声音多了一丝喜悦,百里陌斐欢脱地笑了笑,继续观察着这湖中的动静。
墨昱风却岿然不动,伫立于竹筏之上,单手撑着伞,孤零零地站着,目光如水一般深不可测,他那手指轻轻敲着伞柄,每一声都很轻。
一样的套路,企图将人拽下湖中的水怪依旧是扑满了那竹筏,吃水越来越深,他也不为所动,任由妖魔鬼怪肆意。
百里亦苏甚至连伞也不撑,将那伞随意地丢在竹筏里,这里的血雾除了会弄脏她的衣衫,倒也无其他副作用,或许这便是僵的好处吧。
她站在那,背着剑,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与那些骷髅对眼,甚至还回之一笑,微微颔首。
吓得那水怪乱了阵脚,只想逃,在那个微笑的眼神里,他似乎感觉到了再死一次的沉痛。
那些不怕死的水鬼,或者就是想寻找一个解脱吧,一个劲拼了鬼命往上冲,感受到那强悍的气息,他们依旧奋不顾身。
长剑划鞭,她朱唇轻启,卷起的水鬼一个个丢到一旁,还细声数着数,“一,二……十八,十九……”
竹筏上白骨森森,每一个灵魂都在挣扎着,她没有杀了那些怪物,就是将那些上身骷髅头偶尔显形泡得浮肿,下身黑丝草缠绕的水怪以黑丝草打死结的方式连接起来,堆了一船。
“二十。不能再多了,再多船可就要沉了。”百里亦苏喃喃自语,将卷起来的水怪以一种很奇特的结绑在一起,她苦恼着,只是面具依旧森冷。
墨昱风看着那一堆白骨黑丝,勾勒出一抹笑容,这个纠结的小眼神,这种看似幼稚到极点的善良,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咦,要不你走吧。”百里亦苏蹲了下来,对着游过来的水怪,柔声细语,“我这便船客已满,再上来我可是要开杀戒了,这不符合我的人设,你走吧。”
纯情善良如同小白兔一般,她那轻轻勾勒起的嘴角,微微地笑着。
水怪惊恐万分,头也没会就跑了,心里嘀咕着,这女子太狠,定是要将我等串成一串,像主子烤肉那般,把我们烤成干?
“可惜了,这个头还挺肥,跑了。”百里亦苏嘟着嘴,几分惋惜,地看着跑开了的水怪,有些失望,“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那么肥,树树会不会很喜欢呢。”
水怪听清了女子的话,更加卖力逃窜了,他才不要做那肥肥的烤肉干,他不要。那就只有跑呀,跑呀。
“他怎么跑得那么快?”百里亦苏戳着手指,摇了摇头,看向这一船的小怪物,那小怪物都似有灵性一般,使劲摇头,看到她就像见着什么恐怖东西一般,慌乱挣扎着,那些结却是越缠着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