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机会,错过今天,可能再也没有时机救下韦大叔了。”柳时云于黑暗中环顾众人,压低声音说。
大家好一阵沉默,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韦天扬奄奄一息,就算林家暂时不想要他的命,可他也命不久矣。
韦天霖道:“时云侄儿说的不错,今日大家一定要做到四个字‘舍生忘死’,就像当初族长对待我们那样。”
众人使劲点头,短暂的交流、计划之后,大家便陷入一片安静,在黑暗中等待最佳时机的降临。
夜幕低垂,林家的喧闹逐渐进入尾声。好多人喝得醉醺醺,主宴结束,又三五成群约个小酒局,喝得不亦乐乎。林家的武修者们,难得有这样的休闲时刻,自然都要抓紧辰光玩乐了。
时机到了,一行人在夜幕中向广场摸去。他们分成四队,每队十余人,动作敏捷整齐划一,十人如一人,飞速地穿梭在街巷之中。
很快,最先到达的队伍,已经能够看到广场刑架的影子了。他们听到看守们在抱怨:“今天真倒霉,别人都可以去吃喝玩乐,我们却要在这里遭寒风吹,看着这个倒霉的家伙。”
扑通!
一声重击,显然是有人踢打了韦天扬一下。
听到这声音,隐伏在暗处的韦家子弟们心如刀绞。他们钻紧棍柄,可太用力了,咯咯地响成一片。还是琴儿提醒大家注意,他们才在悲愤交加中稍微松了松手。
四队人马齐集,韦天霖一声令下:“给我杀!”
唰!
最先冲出去的,是韦定海。他双目通红,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两只眼几乎快要冒火。
几乎同时冲出去的是琴儿、韦忠父女俩,接着是韦家众人和柳家人。
喊杀声震天,他们的忽然出现,顿时吓的广场上四个看守快要尿裤子。他们四个背靠背,站在刑架下,手持刀剑与韦家人对峙。
“好大的胆子!”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冲韦家众人喝道,“我劝你们放下武器,乖乖投降,不然……”
噗!
一只箭准准射中他的嘴巴,贯穿他的脑袋。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飞速后退,一箭钉在木柱上。血混杂脑浆,从他嘴里和后脑涌出,黄的红的染了一片。
血腥味,回荡在这个广场上空。柳时云站在人群后放,双眸冰冷,手持弯弓,盯着那人道:“死到临头还废话多多。”
这些日子来,他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韦家人死在自己跟前的那一幕。他深感愧疚,时时梦见韦天科在梦中,满脸是血地问他:“时云兄,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看着我死。”
所以今天柳时云是带着怒气,带着怨愤,带着赎罪的心而来。
这一幕极为鼓舞人心,大家提振玄力,各持武器,向广场涌去。
砰砰砰!
三声炮响,十分突兀地从三个不同方向传来。接着广场四周的高楼上,突然出现许多火光。
那是上百只火把,楼上楼下,街上巷子,都站满了人,林家人!
这些参加寿宴,寿宴完毕又各自去玩乐的人,原来只不过是在演戏给所有人看。
林田龙站在茶楼顶层阁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
“呵呵,一群无脑的家伙,果然上钩了。”他身后,林田虎嗤道,“族长,杀不杀?”
“杀,当然要杀,不过要讲究个方法。”林田龙缓缓道,“把他们抓起来,我要留做大用处的。”
没人能够形容,此时韦家人以及柳家几人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他们仿佛吞下一万只苦胆,苦到说不出话来。
千打听万计划,到最后,却是落入对方的圈套。这个林田龙,原来一直在算计他们。
“难怪我爹说林家没有好东西,果然都不是好鸟!”柳雪儿气呼呼地说。
“姑娘家家,切莫口出脏言。”柳时云淡淡地说,“林田龙也来了,今日的事已经成为定局,不要怕。死不过是一下子的事……”
他安抚着姐妹俩,心里却有些难过。韦天科这仇,怕是抱不成了。
“怕什么?你也说了,死不过是一下子的事。我们死了,却成全了柳家的道义!”柳霜儿毅然决然道。
琴儿就站在姐俩身后,听到她们对话,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和感动。她低声道:“时云少爷,二位小姐,其实你们不用陪我们死的。”
她声音有些低沉,心如死灰,形如枯槁。韦莫生死不明,她简直度日如年。她相信,倘若此时韦莫在,或者族长还有意识,也一定会说同样的话。
两女听她这么说,都深感诧异。从一开始见到琴儿的时候,她们就觉得很惊讶。
这样灵气逼人,貌若天仙的少女,怎么会只是韦家的一个小丫鬟呢?现在这个丫鬟又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更让她们震惊。知书达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韦家人还真是了不起。
“不必!”柳雪儿决然道,“我们柳家绝对不是怕事的人,这件事,我们和韦家一起承担。”背地里,她爹不知又要吐多少老血。
脚步声连成片,玄力震荡形成一片狂风,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
林家子弟往广场堆积,很快就把众人包围起来,并且圈子越来越小。领头的人,赫然是林田虎。
林田虎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这里边的九成九的面孔,他都在那晚韦林大战中见到过。甚至于,有几人还是死在他手里。
大战过后,他亲自放了一把火,将韦宅烧成废墟。再之后,就是尸体不翼而飞的事。真没想到,那些不翼而飞的尸体,现如今又活着回来报仇了!
“族长说你们有蹊跷,果然是有蹊跷,来啊,给我带走!”林田虎下令。
“杀!”不知是谁先高喊一声,韦家众人在敌众我寡之中,努力振奋,拼搏厮杀。整个广场,俨然变成玄力鼓荡的战场。
每一个韦家人,都舍生忘死,只想着完成今日的任务。实际上,在来之前她们已经立了生死状。救不回韦天扬,便宁可死在这里。
广场夜战,后来成为清桦城一悲壮的故事。林家死伤三十五人,韦家死伤九人。
大家都说,那一晚,韦家人人都像一匹饿狼,凶狠善战。虽然敌众我寡,可他们十分团结,舍生忘死,以一敌十。不要命的架势,刀兵未至,就已先让对手吓尿了。
“惹谁都别惹韦家的人!”清桦城后来出现这样一种说法。
半个时辰之后,林家牢房里。
咔嚓、咣当!
牢房很快被韦家众人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