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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山鬼(1 / 1)

封醉山调出了所有的案件卷宗,终于找到了死亡纪录——

那是十一年前,那时市民公园刚刚建成,绿树成荫、优美宜人的风景、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吸引了不少市民前往游玩散步。当时,那艘画舫还没有修建完成,施工队特地在岸边竖了一个“请勿靠近”的标牌。然而,偏偏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对年轻的情侣,无视那警告牌,偏偏跳上了画舫,要“感受诗情画意”。结果,还没有修葺完毕的围栏轰然倒塌,一对小情侣掉进了河里。

就在两个年轻人在水中挣扎、却不断下沉的时候,一位路过的民工兄弟,脱了外套就跳下了河。他先将离岸较近的男青年救了起来,又折返回去,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青年给推上了岸,可这个时候,民工兄弟已经筋疲力尽。救起了两人之后,他自己却因为体力不支,被淹没在冰冷的河水里。

见状,周围群众大声呼救,也有人试图搭救那位民工。可就在大伙儿心急如焚、忙着救人的时候,那对被救上岸的小情侣,却偷偷摸摸地跑走了,别说一声“谢谢”,就连民工兄弟的是死是活都没有管。

“太过分了!这两个人还有良心吗?根本就是人渣!”听了封醉山的陈述,芷青愤愤不平,开口就骂。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种狼心狗肺的人,让他们淹死算了,”楚瑞之轻轻摇头,为那位民工兄弟叹息,“不过这么说来,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依我看,赵慧慧八成就是当日的女青年,十一年前她20岁,正上大学,因为遇到了这次意外,所以才会花钱请教练学游泳。这些年,她一直不敢靠近市民公园,却被袁波无意中拉去。心里有鬼的她,变得焦躁易怒,就与袁波发生了口角,激动之下,产生了跳河轻生的念头。而她的这一跳,引出了在河底沉睡十年的怨魂。也许是因为这个怨魂的灵力不足,他才会在月圆之夜出现,击杀停留在画舫上的情侣,以此报仇。”

封醉山双眉微蹙,一张冷脸显得更严肃了:“时间、地点、作案动机都成立,但仍有疑点。其一,为何李璐璐得以幸存?其二,如果说是水鬼作祟,将情侣拉下水溺死,不是更符合他的死亡方法?为什么要用割喉与撕咬这样血淋淋的手段?”

笑面盈盈的天师,用那双琥珀一般温润的眼眸,凝望夜空中的弦月:“那么想知道,不如亲口去问,如何?”

凌晨一点,子午交接之刻,无垠黑暗包围了万事万物,在这沉寂的公园里,只有秋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呜呜”声响。

弦月当空,月影映照在那粼粼河水之上,一艘画舫停驻于潺潺流水之中。画舫上立着三道人影,身形最为高壮的那个,提着一盏应急灯。矮些瘦些的那个,则立在船舷上,掐指算着时辰。不久之后,他将三枚铜钱布在了画舫的甲板上,排成了一个三角形,又将一根蜡烛放在了正中。紧接着,他又以铜钱在蜡烛周围,布上了一个星阵。只见他“唰”地一声,甩开了袖里的折扇,一张符纸竟挺立在他的扇面之上,而那蜡烛竟不点自燃。

只见楚瑞之足踏星阵,将手中的折扇舞得如游龙惊鸿一般,在摇曳的星点烛火中,拉开一道白色的迷雾之线。那乳白色的气息,仿若细沙,又仿若水中晕开的墨迹,优雅地飘动着,渐渐弥散在暗夜之中。

“魂归来兮。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些人……”

清朗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伴随着楚瑞之的念诵,那红烛烛火,猛地颤动起来,剧烈地抖动着:

“魂归来兮。君无下些幽都些。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

扇舞所至之处,白雾茫茫,晕化的气息盘桓在烛火之上,微云映淡月,雾霭乘风飘渺。芷青认得,这是招魂的仪式,往常念到这里,魂魄就应该从那白雾之中缓缓浮现了,可今天却是反常,等了好半天,都瞧不出有任何变化。

“咦?”年轻的天师,发出疑惑的声音,“不应该啊,那溺毙民工的魂魄,并不在这里,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这个答案,让芷青再度陷入了谜团里:如果闹事的恶鬼不是那枉死的民工兄弟,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掠过,那烛火骤然熄灭。从那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露出了一双惨绿色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瞪视着画舫上的三人:

“唬……”

那是野兽的咆哮声。封醉山立刻跨前一步,他从背上取下那柄云纹银刀,横刀将友人与少女挡在了身后,直面暗夜中的异兽。

在那灯光与暗影交接的分界处,传来低沉的哼唧之声,时断时续。阴影之中,一颗如火焰一般的头颅,一步一步地自黑暗向外逼近,渐渐展露在众人面前——

尖锐的獠牙正叼着一条人腿,鲜血与唾液混合齐流,自那血盆大口处向外滴落。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绿眼,与火红的脑袋向映衬。弓起的背部、带有利爪的强劲四肢,像狼一般。

在灯光的映照下,那白色的獠牙闪着亮光,如同利刃尖刀一般。狰狞的面目对应三人,那怪物动了动下颌,大腿竟然被它咬成两截!坚硬的腿骨顷刻粉碎,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咀嚼的声响传入三人的耳中,芷青吓得头皮发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腿成为怪物口中的肉末。

“山鬼!”

楚瑞之沉声道,与此同时,他已掏出数张符咒,扬手洒出!

“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破!”

伴随他的念诵,原本软塌塌的符纸,此时却像是飞刀暗器一般,如利剑般向那怪物直插而去,并在它的周身爆裂开来!

受创的怪物向后退去一步,它面目狰狞扭曲,鼻孔一开一合,发出哼唧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那怪物竟腾空而起,如闪电一般向三人扑来!

眼看那利爪就要划上画舫,突然,封醉山横刀跨前,足踏弓步,聚力一击,银刀斩向那锋利的兽爪!

刀光映月,一只利爪被斩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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