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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幻境与过往(1 / 1)

当封醉山和楚瑞之赶到游乐场的时候,整间公园已是一团漆黑。不满的游客们一边抱怨着“搞什么嘛”,一边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陆陆续续地从断电的游乐场中撤出。二人冲上前,刚想进门,就被门卫拦住了:

“嗳嗳!你往哪儿闯呢?咱们这儿不给进了,关园了已经!”

冷峻的警察向对方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一见是警察来了,那工作人员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阿SIR你来得正好,您赶紧帮我查查,这变电器怎么好端端地说爆就爆了,这绝对是基础设施建设没做好,您得帮我们跟有关部门反映一下啊!这一停电,给我们游乐场带来多大的损失啊!”

封醉山没时间听他的抱怨,正要推开他,却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

“有……有怪物!”

封醉山一手撑住栏杆,潇洒利落地跳进游乐场的范围,向发生骚动的后方跑去。只见一个女人跌坐在地,喃喃地哆嗦着:“好……好大的虫!我看到好大一条虫!”

紧跟其后的楚瑞之,冲同伴使了一个眼色。封醉山将女士扶起,交给了工作人员,沉声叮嘱:“立刻组织游客撤离,然后封锁整片区域,谁都不能进来。”

“可是我们还要维修变电器……”

“没有‘可是’!”

封醉山一声暴喝,让对方当场怔住。被封醉山的气势所怔住,那工作人员只能下意识地、茫然地点了点头。

深知敌人手段之残忍,封、楚二人一刻都不敢耽误,他们穿过汹涌的人群,一路狂奔,在偌大的公园中,寻找无道天尊与伍芊芊的踪迹。

渐渐地,游客们与工作人员撤出了这座黑暗中的乐园。整个场地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高大的器械,在夜幕中静默地矗立着,在月光的映照下,投射出诡异的暗影。两个人找过一处又一处,他们绕过高耸的跳楼机,穿过云霄飞车的轨道、跑过旋转木马的棚顶,可沉静的暗夜中,却再也没有出现怪物和术者的影子,就好像先前的怪事,都不曾发生一般。

“我们分头去找。”这游乐场至少有几万平方,眼看时间紧迫,封醉山皱眉道。

“不,”楚瑞之一把拉住了友人的胳膊,“太危险了,我们不能鲁莽行动。”

其实,封醉山也明白。无道天尊的蛊术异常强大,上一次在屠宰场,他们虽没有正面交手,但是土蝼、蛊虫和那座冷库,险些要了他们的性命。在不知对手真正实力的情况下,分散行动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但是——

“人命关天,不能耽误。”封醉山冷声道。

楚瑞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拦住了好友的动作。他低垂了双眼,缓声说:“如果我们找到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封醉山没有说话,他只是敛起双眉,用锐利的视线打量着面前的好友。

“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楚瑞之垂下眼,缓声说道,“我是想阻止无道天尊,但我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救的人,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大风,现在的你已经没有神识,没有呼风唤雨的本领了。我……我承认我很无耻,但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封醉山静静地望着他,望着与自己相识百年、三世纠缠的好友。面前的楚瑞之,和记忆之中的雨师,微妙地重叠在了一起,却又有些许不同。曾经的他,将所有心事深深埋藏,一个人独自承担了堕天的罪过。而现在,此时此刻,他却表现出了心底最脆弱的恐惧。

“放心,”封醉山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有力的手掌,沉稳地落在对方的肩膀上,“我很强。”

得到了对方的承诺,楚瑞之勉强地牵扯了嘴角,放开了五指。封醉山向他微微颔首示意,交代了一句“小心,有状况随时电话”,就大步跑向道路的另一头。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楚瑞之只觉得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恐惧包围了他,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

年轻的天师摇了摇头,将那种毫无来由的不祥预感抛在了脑后。他从腰间取下了不离身的桃木扇,左手两指夹起符纸,向着与友人相反的方向,继续寻找蛊师和少女的踪迹。

万籁俱寂,四周静悄悄的,就连花坛中的鸣虫,都没有发出一丝声息。楚瑞之绕过海盗船,走过摆满了公仔和纪念品的小屋,穿过绘制着卡通人物的长廊,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一点微光,像是跳动的火苗,好似是有人点开了打火机一样。

“谁在那里?”

楚瑞之朗声喝道,他竖起符咒,戒备地走向前。可当他走到长廊的尽头,这里空无一人,而前方的电影剧场门前,又亮起了些微的火光,明明灭灭,就好像那人抽着烟,走进了剧场。

天师快步追上,他暗暗念诵咒文,同时推开了剧场大门。可这里十几排上百个座位,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丝毫没有活人的影子。就在楚瑞之微微敛眉、试图感受灵力波动的时候,突然,前方的大屏幕,骤然明亮起来——

暴雨倾盆,怒川咆哮,豆大的雨点砸在河面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在那滂沱暴雨之中,一位策马狂奔的年轻将领,踏过长桥,却被一个浪头兜头劈下,卷入了滔滔河水之中。

楚瑞之瞪大了眼,他惊讶地望着屏幕上的景象。他认出了那汹涌的渭水,认出了那策马的将领——那是三生前的封醉山。他更认出了那在水中露出脑袋的水鬼——那是前世的自己,在成为天庭雨师前,被禁锢于渭水中的孤魂野鬼。

他看见屏幕中的水鬼,将友人拉入了寒冷的河水中,想要让友人代替他,承受无边苦楚。他也看见那水鬼在最终一刹,放弃了害人的念头。水鬼将小将托上水面。而好容易咳出了水、顺过了气的小将,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脸色惨白的水鬼,疑惑道:

“为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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