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婶顿时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一股冷气从她的脑后一直窜至脚后跟。她难以想象白天在地里风吹日晒地忙活一天,晚上还得躺在他的身旁将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你先出去坐一会去,我们有事要说。”田老汉皱着眉头,冲着自己的儿子喊了一句,打发他出去。傻子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走了出去。老田头的脸上镀上了一层灰色,傻儿子不合时适地出现以及愚拙的举动给他们即将开始的谈判减少了不少砝码。
又经过几轮无关痛痒的寒暄之后,老刘婆子觉得该到谈关键问题的时候了。
她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老田家是朴实的庄稼人,我大侄女也是勤劳厚道的过日子好手,两家联姻,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再合适不过了,这也是两家的福分。大侄女,你看怎么样?”
老刘婆子的意思是想确定一下徐婶的态度,必竟决定权在徐婶这里。如果徐婶给予的是肯定的答复,那么也好进入实质性阶段,就有关财礼方面双方摊牌。
徐婶明白她此时不能给予任何答复。在她的内心,她真正的答复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恶梦。不过,她还是婉转地说:“我还有孩子,这事必竟不是小事,我还得再想一想。”
“要不这样,我在来之前也打听过一些亲戚朋友,大家都说你是个好女人。我们也是诚心诚意的,具体什么情况俺们也了解得差不多,我也不会说个啥,如果你到我们家,财礼钱三万,你看行不行?这也是我们老俩口最大的能力。”
老田头话音刚落,老田婆子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瞅着老田头,嘴角动了几下,想要开口,但还是忍住了。老头子出的价格明显高于她的预期,对于老头子的鲁莽她明显很是不满。
这就是老田家收购徐婶下半辈子的价格。三万,在当时对于一个二婚的女人来说,价格已相当不菲。老田头做出如此决定是出于对徐婶口碑的信任。徐婶有一丝心动。想当年她和天运一穷二白,身无分文,而且家里根本不同意,可徐婶对他就是死心塌地,硬是从关内到关外,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但今非昔比,那时他最深爱的男人只有一个,可现在却有三个,而且她还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三万块钱的现实意义就是很多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她想起了振飞跪在她面前痛彻心扉的哭诉;她想起了徐天运临终前肝肠寸断的嘱托;她想起了两个儿子正坐在教室里,全神贯注的双眸;她想起了烈日炙烤的汗水,却流不走田垄地头前的渺茫以及身为母亲的失职和无助。太多的场景在她面前浮现,她唯一不曾想到的就是她自己,她不是不曾想到,而是不敢想。她害怕一旦想到她自己,一切美好就会被她亲手撕碎。那太可怕了,可怕得让她不禁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