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他觉得还是过意不去,于是想出再给对方买一本新的以示弥补。但他没想到这本白色的本子并非随便一个商店就可以买到。他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在一个极大的超市买到。并且用一张很漂亮的包装纸将新旧两个本子包在了一起。这一切都做完之后,振飞凌乱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白天振飞依旧四处收废品,临近傍晚他回到住处,准备晚上去出摊。一开房门,他不禁大发一惊。孙老汉二目无光,气息微弱,瘫倒在床下,血从他的鼻孔而出,已经染红了前面的衣襟。振飞急忙弯腰,将老汉扶起来,用自己的腿垫起老汉的头,大声地呼喊:“爷爷,爷爷……”
孙老汉微睁双目,眼中没有一丝神采,猛吸了一口气,虚弱无力地说:“孩子……把床下的……红色的盒子……拿出来……”
振飞已然慌了手脚,他焦虑万状地看着孙老汉,然后想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起来。“爷爷,我先送你去医院。”
然而孙老汉并不配合,他的脸因极度的恐慌和焦虑不安而红成一片,豆大的汗珠象雨水一样汩汩而下,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床下,胸部猛烈地一起一伏,呼吸更为急促,奋力地催促振飞:“孩子,快!……我要不行了……”
振飞顺着老汉所指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将床下的杂物胡乱地都翻了出来,他的目光快速地搜寻,很快便看到一个红色的铁盒子,他急忙把它拿到老汉的面前,迫不及待地:“爷爷,是这个吗?”
孙老汉仿佛用了浑身的气力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振飞,并向他伸出手,抖动了几下,振飞急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紧紧地握住老汉那只苍老而且枯瘦的手。
“这里是……荣晴……上学的钱,我恐怕……等不到了,你要帮……帮她,不要送……我去……医院……”
那细若抽丝的最后嘱托耗尽了老汉的最后一丝气力,昏厥过去。120救护车飞一般地在街道上穿行,那提示其它车辆和行人让行的警示声嘶咬着振飞紧张焦虑而又狂跳不止的心。几个行色匆匆的白衣人接过从救护车上挪下的单架,认真仔细地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然后急切而又响亮的声音在振飞的耳畔响起:“去挂号,交款,需要立即进行手术!”
“医生,什么病?”振飞急切地问。
“脑中风,快点去,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要交多少钱?”
“最少一万。”
振飞根本没时间思考,他风一般地奔向了挂号处。但他兜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他手里抱着那个红色的盒子,现在没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他果断而又坚决地将盒子打开,里面大约能有一万多块钱,那是老汉多年的积蓄,是培养孙女的血本,然而此刻没有什么比延续一个人的生命更具有强大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