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静雯。她低垂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目视着自己的餐具,手无聊地摆弄着汤勺。她觉得这很有趣,相亲时父亲帮女儿撑撑腰也是极为正常的。
室内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振华知道他们在向他施压,在向他阐述一种态度,向他表明一种威慑。同时,他们也在等待着他给出一个信誓旦旦的盟约。虽然振华的内心一直在暗暗地对自己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的狂妄和蛮横,将来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然而表面上他却是那样的乖巧谦恭,甚至连最温顺的小羊也难以与之匹敌,自愧不如。他在向他们示弱,他也知道这也将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所期望的姑爷必须是她女儿忠实的奴仆,而且是心甘情愿,乐此不疲。他不失时机地抓住刘静雯的手,信势旦旦地说:“叔叔,阿姨,还有舅舅你们放心,我是真心的爱静雯。如果将来我对不起她,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刘静雯的母亲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打圆场说:“你们这是干嘛?振华一看就是一个好孩子,根本就不是那种人。现在到哪儿也找不到这么朴实的孩子了!”
此时,刘静雯也心满意足,抬起头,也想为自己的男友撑撑脸面,略带玩笑性质,绝无批评之意的口吻说:“就是嘛,怎么像两个大人欺复小孩似的!”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局长一改严肃的面孔,重新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容,“误会!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两个人相恋,相爱不容易,一定要珍惜!”
“中国十多亿人口,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真是缘份啊!来,振华,吃菜!”方中学一脸微笑,说着站起身为振华布菜。
振华急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双手拿起托盘,接过方中学夹的菜。室内的空气又轻松温馨起来。振华谈笑风声,但他的内心却像绷紧的发条,不敢有一丝松懈,不敢说错一句话。这种伪装体现在脸上就是一层不变的微笑,他甚至感觉到了刻意让肌肉持久保持一种状态而产生的酸痛。一个不争的事实周而复始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让他也越发清醒,那就是一定要哄住身边的这个女人,否则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最终这次会面还是很圆满地结束了。虽然刘静雯的家人很客气地要送振华,但振华执意不肯,自己打车回到了学校。当他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有一种落寞,一种压抑,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围绕在他的身边。他能感觉到刘静雯的父亲和舅舅并不十分看好他。他可以理解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难免会让他们对此抱有看法。在他们看来也许只有皇室成员才能真正配得上他们的千金小姐。他没有高学历,也没有引以为豪的财富,更无身居高位的贵戚,简直就是一贫如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等价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