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石坐下掏着烟,嘴里还直抱怨:“这破车连个补票的都没有,回去咋报销呀?”
我虽不知他是怎么来的,可多了这么个人气氛总不算那么死闷了,他把香烟点着,看着不说话的姚长山嘴角一乐。
“我说姚老板,既然同路说说话呗要不多无聊,你别太板着我这次出来既办公事也干点儿私事儿,红旗铁矿爆炸案影响极大,我们压力不小只能办成事故,至于那绑架案要不是出这档子事儿
上头还要保你呢,你接二连三的倒霉我们也过意不去,可我们总得有个交代呀。”说着又从上衣兜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的什么看不清,不过听他的意思只要姚长山在那纸上签了字,他就能交了差。
我暗笑这B也太敬业了,阳间的案子都办到阴界来了,你这么耍那老头儿岂不自找没趣儿么。
谁知姚长山真的拿起笔写上名字了,“小子,还不知你能不能回得去,老夫就了你一桩心事。”
听这话张天石居然还能乐得出来,那我也来一句好了:“我说张哥,你不会是因公殉职了吧,知道这车开哪儿吗?”
张天石收好那张纸,站起身拽下行李箱,“你个小白眼儿狼呀,我说的私事儿就是替朋友来好好照顾你,你还咒呗我,穿上吧。”
说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了我最需要的东西,一条牛仔裤和一双皮鞋,我小声的问他:“怎么没有内裤呀?”
“这些都是旧的将就穿吧,旧内裤你将就得了么?”
“我靠,总比没有强。”
看来他也是关永林派来的,自关永林拿出还阳扣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这城里没有办不了的事儿,可现在出了城,他还派张哥来护我,是了了他一份做兄弟的情义么?
这个张哥又是什么人呢?他既然能活着踏上列车,那我在他办公室偷看资料时就能看到我,棺材板儿你既然早知如此为何还要让我踏上这不归途?
我也不管那些鬼魂怎么看我,光着屁股套上裤子穿上鞋,又抖了两下身上的貂皮,靠,别说还他妈有点儿霸气,就是下面的拉锁夹得慌。
车厢内的寒意少了些,而车窗却上了一层厚霜,列车还在飞驰,除了煞尸我们三人一直盯着花白色的车窗。
耳根鸣响由远至近,不是火车的鸣笛,倒像是哨儿音。
那些鬼魂好像也听到了哨儿音神色变得慌张,张天石用指甲刮开玻璃霜,我也好奇地向外看,只有姚长山有事无恐地抱着肩面无表情。
我向雾气蒙蒙的窗外望去,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直到哨儿声在耳边响起,才发现隐约中出现一队人马,黑骑近百皆是乌金皮铠,黑杉抖动,缝隙处可见一处白骨,个个手持弯刀拍打着车厢。
他们真的离得很近,有一人马头掠过,头颅正好转向车窗,与我和张哥两眼对视,看那张腐烂已久的脸,嘴里衔着骨哨儿,一个纵身飞到车顶,然后便是头顶一阵咣,咣,咣的脚步声。
车厢的门一下就被拽开了,哨儿音已止,转而能听到的就是风儿吹着铁皮板子的吱嘎声。
一个人,两个人,有三五个身形残缺的黑衣大汉冲进车厢,这里所有的鬼魂都被吓得缩成一团,为首的正是刚才窗口那张面孔,那几个正在挨个鬼魂地索罗财物。
可怜那些过河儿钱都被抢走,而这个人雪白的脚骨带着几块烂肉,踩着地板咔吧,咔吧地朝我们走来。
“扑。”他吐出骨哨儿,那一直藏在跳动肌肉内的凸出眼泡儿,打量着煞尸,做了个很尴尬的表情,姚长山依然没有反映,我都他妈傻了。
我唯一值钱的就是身上的貂皮,(还是旁边这哥们儿的)是给是不给呀?看张哥也是一脸茫然,当那扒皮人儿的骨节拍在他肩膀时,他居然说:“那个?我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