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都是这个该死的顾晓苏!
她都已经坐牢了,现在整天在牢房里就靠着这个部长千金的身份过日子,她居然都还要用如此无情的事实把她最后一丝梦想给撕碎。
季非墨用手搀扶着晓苏慢慢的走到门口,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晓苏却突然站住了,整个身体僵住,然后一动不动的站住那里。
“怎么了?”季非墨紧张的追问了句。
“没事,”晓苏朝他笑了笑,低声的把手放在腹部上低声的道:“三孩子打......”
晓苏还来不及说出那个架字,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这推力大得让她根本就站立不稳,于是整个人朝前扑倒而去。
季非墨原本是搀扶着晓苏的,刚刚晓苏站立着不动了,他的注意力就关注到晓苏的肚子上去了,所以顾明珠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推晓苏,他就一下子应接不及,手虽然还抓住晓苏的胳膊,却在瞬间无法拉住那直接朝地上坠落的身体。
“晓苏!”季非墨大喊一声,眼看晓苏要摔倒在地,他即刻用最快的速度趴到地上,然后晓苏整个身子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等在门外的苏耀武听见了季非墨的那声大喊‘晓苏’,迅速的来到门口,一下子就看见了倒在的地上的晓苏和季非墨,稍微一愣,接着大声的喊着:“林主任,刘护士,赶紧找活动床过来!”
原本跟着一起来的主任和护士一直等在住院部这一层楼的门外在,并没有跟到病房门口,此时听见苏耀武的喊声,迅速的奔跑进来,然后快速的用手把压在季非墨身上的晓苏搀扶起来。
“顾小姐,你感觉到怎样了?”林主任吓得不轻,和刘护士搀扶着晓苏朝这家医院的护士推来的活动病床走,然后又紧张的问。
“我......我觉得肚子有些痛......”晓苏的声音颤抖着,整个人还没有从惶恐中回过神来。
刚刚这一下虽然没有直接摔倒地板上,可她这么重的身子倒下去,好在是背向着季非墨的身体压下去的,没有压倒肚子,不过依然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了惊吓。
顾嘉良也是在听见季非墨那声大喊‘晓苏’时反应过来的,可他因为躺在病床上在,而且手背上还挂着点滴,所以支撑起来非常的困难。
不过,他依然还是用一只手支撑着床面,再慢慢的坐起身来,然后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晓苏和季非墨,同时也看见了站在他们身边的,满脸愤怒到茫然的顾明珠。
他忍不住要从床上滑下来,要朝晓苏和季非墨奔去,无奈力不从心,勉强走了两步,然后整个人就直直地朝地板上倒下去。
“嘉良!”郑心怡见顾嘉良晕倒了,忍不住大喊一声,想自己伸手去扶倒在地板上的顾嘉良,无奈她手上还戴着手铐,根本就使不上力。
“爸!”顾明珠在听见自己母亲那声‘嘉良’时醒转过来,然后迅速的奔向顾嘉良身边,只可惜,她和自己的母亲郑心怡一样,手上戴着手铐,从背后推人家可以,但是要从地上把人搀扶起来就不太可能了。
而季非墨是在李主任和刘护士把晓苏扶起来后才挣扎着从地上翻爬起来的,他原本转身就要追随着推着晓苏的活动床而去,可在站起来的瞬间,又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顾嘉良和手足无措的郑心怡母女俩。
他稍微一愣,最终还是两步走了过来,蹲下身把顾嘉良扶起来,见他没有转醒,然后用手把他抱到床上,这才发现他手背上挂的点滴已经掉了,液体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枕头上。
他赶紧帮顾嘉良把枕头翻了一面,然后有迅速的按下了墙壁上的呼叫器,很快护士询问的声音传来,他即刻把顾嘉良的情况反映了一下。
把这些做完,他即刻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却被站在一边的顾明珠用戴着手铐的手给抓住了手臂,接着,他感觉到又冰冷锐利的东西贴着了他的手臂。
“季非墨,现在,乖乖的配合着我,”顾明珠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然后冷冷的说:“如果你不乖乖的配合我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这刀虽然小但是却足够锋利,割断不了别的,但是却能在瞬间割断你手臂上的大动脉。”
季非墨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好笑,顾明珠这女人是不是坐牢坐糊涂了?
她两只手戴着手铐,现在虽然用两只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可这有什么用呢?他还有一只手在旁边闲着不是吗?
何况他闲着的这只手随时都可以把顾明珠给制服了!
于是,他眉头皱了一下,正想开口劝顾明珠别做傻事,因为这样做如果惊动了等在医院外边的警察的话,那么,倒霉的只是她自己而不是他季非墨。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负责顾嘉良的医生和护士已经迅速的奔跑了进来,看见季非墨和顾明珠站在过道边,忍不住喊了声:“你们俩让开一下好吗?这样堵住路,我们都进不去,还要不要抢救病人了?”
季非墨就看着顾明珠淡淡的道:“顾小姐,麻烦你现在把我放开好吗,如果不放开,我就喊人了,我......”
“你要是敢喊人,我现在就把你的动脉血管割断,”顾明珠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而且还恶狠狠的说:“你看是他们跑过来快还是我的刀快?”
季非墨听了这话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对这来的医生护士说:“麻烦你们让警察赶紧进来,这顾明珠小姐目前把我当人质呢?不是我不让你们的路,而是顾明珠小姐不希望你们去救她的父亲,估计她盼望着她的父亲早点死吧?”
郑心怡听季非墨这样说,于是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赶紧对自己的女儿说:“明珠,赶紧放开非墨,医生要过来救你爸。”
顾明珠整个人愣愣的好似没有听明白似的,头也没有回的就答了一句:“妈,我们都要死了,还救爸做什么?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爸不是吗?”
郑心怡听了这话又是一愣,然后见那医生和护士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于是她一张老脸恼羞成怒的喊着:“明珠,你这是怎么回事?让你让开你就让开,没听非墨和晓苏说吗?他们在帮你爸上述,如果你爸没事了,以后......”
“以后?哪里还有以后?”顾明珠回过头来看着郑心怡,然后冷笑一声道:“郑心怡小姐,你一向老奸巨猾了一辈子,难道今天没有看出来吗?今天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苏耀武那老头子使的计策,什么爸不行了,什么见最后一面,其实都是假的,目的不过是要把我们俩和顾晓苏都召集到爸的身边来,目的就是让我们当面对质,目的就是要在爸面前揭穿你揭穿我,目的就是......”
顾明珠说到这来,然后忍不住又哈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郑心怡说:“现在好了,妈,你精明的算盘打了一辈子,原本以为这辈子终于算到了自己的幸福,可到头来,不仅把你自己算进牢房里去了,也把我算进牢房里去了,甚至......”
顾明珠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然后看着郑心怡不解的问道:“妈,你骗爸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连我都要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郑心怡听了顾明珠的话一愣,然后满脸愧疚的说:“明珠,我以前也一直以为你是顾嘉良的女儿,因为26年前我的确和顾嘉良发生了关系,可是......”
郑心怡说到这来脸微微一红,然后又补充道:“心怡,直到你15岁那年,我才知道你不是顾嘉良的女儿,可那个时候,你已经叫顾嘉良叫爸爸叫了15年了,而且嘉良又那么喜欢你,我就想,这个秘密,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算了,你都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你知道了只会增加你的烦恼,我只想你快快乐乐的生活。”
“好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活,”顾明珠听了郑心怡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看着被自己抓住手臂的季非墨问了句:“非墨,你说我活到26岁了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吗?”
季非墨根本没有心思回答顾明珠的问题,因为他的整颗心都在晓苏身上,所以对于顾明珠的问题就根本无心回答。
于是,他冰冷着一张脸不答反问了句:“顾明珠小姐,你有完没完,赶紧放开我,我现在要去追我的太太去了,刚才你在病房里推倒她我想已经有人证了,所以你想赖账也是不可能的,我觉得你现在不要去关注你会不会快快乐乐的问题,你还是关注一下你这一次回去要加刑多长时间比较实际一些。”
顾明珠听了季非墨的话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笑着问了句:“是吗?”
季非墨当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忍不住又低吼了一声:“顾明珠,你要不要松开手?”
顾明珠只是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朝他的身体靠近一步,然后低声的问了句:“非墨,你说一个人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是怎样一种表现?”
季非墨不知道顾明珠问这话的意思,当然他也没有心情来回答她这些胡思乱想胡言乱语的问题,于是冷哼一声道:“你如果再不松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即刻用自己另外一只手过来抓住顾明珠是的一只手臂,然后用力的一拉,想要把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给直接拉开。
然而,他的手刚抓住顾明珠的手,就听见顾明珠嘴里吐出一句:“就是,如果不能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
顾明珠这句话说完,只听见‘嚓’的一声,然后是鲜红的血液不停的从那件盖着顾明珠手腕的衣服下朝下滴着,而顾明珠的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诡异。
季非墨稍微一愣,随即迅速的反应过来,正想抽开自己的手,等在住院部外边的警察刚好跑进来,然后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顾明珠和季非墨拉扯在一起,而季非墨的手抓着顾明珠的这只手刚好是顾明珠用来划破自己另外一只手腕动脉行凶的手。
而这样的情形,如果没有旁人作证的话,那给人的直觉就是,季非墨抓住顾明珠的手,其实就是借助顾明珠的手让她自己刺杀了自己一刀,而且是致命的一刀。
好在旁边站着顾嘉良的医生和护士,好在顾嘉良的病房是特殊的病房,里面装有视频监控设备,所以顾明珠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季非墨也一下子不能离开了,因为顾明珠自杀了,季非墨即使没有他杀的嫌疑,可有帮助顾明珠自杀的嫌疑。
顾明珠是犯人,而犯人都是要防止他们自杀的,偏偏顾明珠自杀了,而且刚刚那一刀很深,虽然并没有当场致命,不过也让她流了不少的血,关键是自杀的性子非常的严重。
季非墨原本是急着要去追晓苏的,现在好了,因为沾惹上顾明珠自杀的事件,所以他一时半会根本就脱不开身,只能打电话询问晓苏的情况。
晓苏是直接送上救护车的,李主任和刘护士等她上了救护车就直接给她挂了保胎针,然后又用车上的仪器在给她做各种检查。
而苏耀武原本是要等季非墨一起走的,可等了几分钟季非墨都没有下来,而救护车已经迅速的开出了这家医院。
于是,他没有再等季非墨了,心里想的是他估计还在忙顾嘉良的事情,毕竟顾嘉良的身体并不好,而且顾嘉良现在又不肯输血,没准这会儿正在跟顾嘉良的医生讨论顾嘉良的病情也不一定。
反正晓苏已经送上了救护车,现在是不是会生产还不知道,苏耀武没有心思来等季非墨,于是吩咐自己的司机赶紧开车离去。
苏耀武的手机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他看见是季非墨打来的,赶紧接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季非墨的声音倒是率先传来了。
“外公,晓苏怎样了?”季非墨的声音显得很急,“是不是有早产的现象?今晚会不会提前生产?熠熠和灿灿今晚会不会做脐带血移植术?”
苏耀武对季非墨所谓的问题一概不知,于是忍不住说道:“你不要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好不好?而你问的这些个问题,我都不知道,因为晓苏在救护车上,我在你的车上,救护车一直在朝前面开,没有停下来。”
苏耀武说到这来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赶紧追问了句:“对了,非墨,你在医院忙完顾嘉良的事情了没有?他没什么事情了吧?你还不赶紧回来?万一晓苏要提前生产什么的,你不得签字做手术啊?还有熠熠跟灿灿的手术呢?”
“外公,我马上就回来,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季非墨听了苏耀武的话,然后迅速的回答着。
“那......要不要我掉头回来接你?”苏耀武这才想起自己是坐的季非墨的车过来的,现在也正坐着季非墨的车在,他让司机把车开走了,现在季非墨反而是没有车了。
“不用了,外公,我马上打的回来,”季非墨赶紧拒绝了苏耀武开车回来接他的提议,赶紧说:“我打车回来还节约时间一些,在这里等你浪费两边的时间。”
挂了苏耀武的电话,季非墨就迅速的对顾明珠的警察说:“对不起,我不能在这里耗着了,如果你们要怀疑什么的话,可以看监控视频也可以问顾嘉良的医生和护士,他们都是目击证人,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再没有比我回去照顾老婆更重要的事情了。”
季非墨说完这话,也不管这警察是否同意,即刻就朝楼下跑去,俩警察在后面喊了两句什么,可他因为急着要走,没有去注意听,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顾嘉良的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原本是要抢救顾嘉良的,谁知道又碰上顾明珠自杀事件,这医生和护士,无意间居然成了顾明珠自杀的目击证人。
顾嘉良是在顾明珠自杀时醒过来的,所以等顾明珠被人带到急救室去后,医生和护士来到顾嘉良的身边,发现顾嘉良已经醒过来了,而站在床边的郑心怡则是呆若木鸡。
顾嘉良已经醒转过来了,医生和护士长长的松了口气,迅速的把他那已经掉了的针头换了再插在留置针头里,然后低声的询问顾嘉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没有哪里不舒服,那就给他输血了。
顾嘉良开始一直不肯输血,不过这会儿医生说要给他输血,他倒是点头答应了,医生见他想通了,于是赶紧让他好好躺好休息,然后又说马上给他安排血液进来。
医生给顾嘉良做了简单的检查就走开了,护士也询问了一些情况,最后叮嘱不要再把针头拔掉什么的,然后也走开了。
等医生护士都走了,顾嘉良侧转身来,看着还站在不远处呆若木鸡的郑心怡,这才冷冷的问了句:“你为什么还不走?”
郑心怡是被顾明珠的自杀举动给吓得呆若木鸡的,现在被顾嘉良这一声询问,即刻又回过神来,然后直直的看着病床上的顾嘉良,这才想起顾嘉良曾经问过她顾明珠究竟是她和谁的孩子的问题。
于是,她走近顾嘉良的病床边两步,然后一脸愧疚一脸自责的开口:“嘉良,关于明珠不是你女儿的事情,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顾嘉良冷冷的抢断郑心怡的话,然后望着天花板道:“你在欺骗了我整整27年之后,现在,认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过去的吗?”
“嘉良,我不是存心欺骗你的,”郑心怡急急忙忙的开口,然后又赶紧补充着:“嘉良,刚刚我都跟明珠说过了,我在她15岁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因为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你的孩子,一直都以为......”
“你这话说给鬼听呢?”顾嘉良迅速的冷哼了一声,一张脸阴森黑沉着:“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不知道自己怀的是谁的孩子的?”
郑心怡的脸一红,低了头,然后低声的解释着:“嘉良,我是真不知道,因为27年前的那晚,我和你喝酒喝醉了,然后我们俩做了那种事情,后来那天早上我回家后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澡,那个时候喝得醉醺醺的郑建新回来了,他一下子闯进洗手间来,然后看见正在洗澡的我,于是兽性大发......”
“你的意思是你和你哥哥?”顾嘉良冷冷的抢断郑心怡的话,一张脸越发的特青着。
“他不是我亲哥哥,”郑心怡急急忙忙的解释着:“我妈是带着我嫁给郑建新的父亲的,所以我和郑建新只是重组家庭里的兄妹,没有一丝半点的血缘关系......”
“我对你跟郑建新的关系已经没有心情知道一丝半点了,”顾嘉良抢断郑心怡的话,然后冰冷着一张脸说:“我一生中后悔的事情是27年前跟你一起去喝酒,而且还喝醉了,最后悔是19年前,当你领着8岁的女儿来找我时,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就喜欢上了你的女儿,然后还给她取了个明珠的名字。”
顾嘉良说到这来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郑心怡又说:“当然,我最最后悔的是,在薇安没有死的时候居然会偶尔去你那里吃顿饭喝口小酒然后让你有机会向薇安起那样歹毒的心肠,而我最最最后悔的事情,是在薇安死后,居然还神经错乱的和你结婚了。”
郑心怡听了顾嘉良的话微微一愣,然后讥讽的说:“顾嘉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岳父和你的亲身女儿顾晓苏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你后悔了也好,没后悔也罢,这都改变不了你在他们心目中虚伪的事实。”
郑心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一脸清白交加的顾嘉良又说:“所以说,栏栏门配栏栏门,遮遮门配遮遮门,你这样虚伪的男人,也就只配我这样自私的女人,我们俩配在一起才算是绝配,而你和苏薇安在一起,根本就不配......”
“够了,”顾嘉良忍不住低吼一声,然后费劲的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指着病房门口道:“郑心怡,你可以滚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你连跟薇安提草鞋都不配。”
郑心怡听了顾嘉良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冰冷着一张脸说:“嘉良,我是不配给薇安提鞋,不过,我却配嫁给薇安的男人,所以,我很庆幸我没有帮薇安提过鞋子,不过我却帮薇安的老公暖过被子,你说哪一个更划算?”
顾嘉良听了郑心怡的话气得差的吐血,忍不住低吼了一声:“郑心怡,你真不要脸!”
“我的确不要脸,”郑心怡完全是一副我已经豁出去了的表情,然后淡淡的说:“那苏薇安倒是要脸,可人家要脸人家不愿意跟你了,人家临到死时后悔嫁给你了,”
“滚!”顾嘉良操起床头柜上刚刚已经挂完点滴的药瓶,然后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朝那正在走向病房门口的郑心怡砸去。
原本,郑心怡如果不回头,那玻璃药瓶估计就砸在她的后脑勺上,偏偏她在听见背后传来呼啦啦的声响时回转头来,刚好就和迎面飞来的玻璃药瓶亲密接触。
原本要砸上郑心怡后脑的玻璃药瓶因为郑心怡回过头来的缘故正好砸在她的眼睛上,当即就把她的一只眼睛给砸了个正着。
“哎呦,”郑心怡忍不住大喊一声,然后抬起自己的双手去捂住自己的眼睛,痛的一下子就再也看不见前面的路,同时也不敢朝前面再走半步了。
顾嘉良看着那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捂住眼睛的女人,稍微一愣,随即却是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而且笑了很久,笑得眼眶里都有温热的液体了。
曾经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曾经的他,是多么的豪气云天,曾经的他,是多么的自信和自负,曾经的他,以为自己可以名垂青史!
后来,岁月过了一大半,他才知道自己名垂青史的理想估计很难实现,于是他就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把剩下的几年好好的做过,然后顺利的退休,这才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
然而,事与愿违,他名垂青史的理想早就因为现实放弃了,想要安心做到退休然后颐养天年的愿望也落空了,现在的他——
虽然算不上遗臭万年,可到底也成了一个反面教材人物,后来人估计都会以他为鉴,把他作为当官的反面榜样来看。
他坐牢半年了,现在已经把这些看得极其淡薄了,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死后,能和薇安葬在一起,能和自己一直喜欢的爱着的女孩子住在一起。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这么小的愿望,原来都实现不了了。
苏薇安的父亲要把苏薇安带回北京去,当然,即使不带回去,估计自己的女儿顾晓苏也不会把把他和苏薇安葬在一起了。
他想着晓苏今天说的,苏薇安临死前嘴里喊着的是‘爸,我错了’就心如刀绞,他从来没有想到,苏薇安临死前会喊出这样的话语来。
苏薇安给自己的父亲认错,这就表明了她是后悔了,也表明了苏薇安彻底的否定了他顾嘉良。
苏薇安否定了他,这是个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甚至,也让他完全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哪怕是一天的勇气。
他再也没有脸见晓苏了,当然更加没有脸见苏耀武,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苏薇安的女儿,一个是苏薇安的父亲。
郑心怡的眼睛被砸到了,因为她痛得大喊的缘故所以被病房外边的护士听到了,然后迅速的跑进来,看见郑心怡这个样子当场也被吓住了,然后赶紧带她去急救室。
而郑心怡走出病房门口时,还忍耐不住回过头来对着病房里顾嘉良的方向愤怒的说了句:“顾嘉良,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几年来我一直做牛做马的侍候你,结果到头来你不好好待我就算了,居然还拿药瓶来砸我的眼睛,你这个天杀的,当初我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爱上你这么个人......”
郑心怡骂骂咧咧的被护士给推走了,顾嘉良的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而且安静等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当然还有那鲜红的血液滴入血管的声音。
今天一天,不,准确的说,是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却让他恍然间经历了半个世纪似的,很多事情,都在他脑海里逐一的放过。
有很多的事情,原本自己并不清楚明白的事情,现在居然都知道了。
郑心怡并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个男人,顾明珠也并不是他的女儿,而他自己的原配夫人苏薇安,居然在七年前临死时反悔了,后悔嫁给了他。
而他的女儿,他原配夫人苏薇安给他生的女儿,也是他曾经最不喜欢的女儿,当然,也是他亏欠了最多的女儿。
这个女儿,他以为她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毕竟他曾经对不住她,毕竟,他曾经很少给予到她父爱,甚至,还为了顾明珠以后的生活,在贡山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做了那件让女儿看不起自己的事情。
这样的女儿,换做别人,他现在遭遇这些,估计早就不理他了,应该会借此机会和他断绝关系,当没有他这个父亲一样。
然而,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他出事后,他曾经亏欠了的女儿却一直都对他很好,每次都在想办法挽救他的生命,甚至到现在,都还在找律师帮他上诉。
多么可笑的人生,这辈子,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却一直都在拖累他,甚至到最后才发现那原来不是自己的女儿。
而被自己忽略的,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女儿,却在努力的为自己奔波,嘴里却说不是为他,只是求心安。
而他,经历了今天之后,对这个世界却是没有一丝半点的留恋了,当然,这个世界也不值得他留恋。
心爱的女人欺骗了,负了她;亲身的女儿被他忽略了,他亏欠了她。
现在,事情终于完全的弄明白了,却是,早已失去了弥补的机会。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病房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当然没有给他留自杀的机会,不过——
他望着那挂在床边上用来支撑输液瓶的架子上的血液袋子,望着那暗红色的,正一滴一滴朝自己血管里滴下来的红色液体,心却在瞬间活动了起来。
红色的液体滴入他的血管,是为了挽救他的生命!
如果,他血管里红色的液体流出体外,那么,是不是可以杀死他的生命呢?
想到这来,他努力的挣扎着,慢慢的爬起来,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抓住那根细细地的软管子的上方一截,用力的一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