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宇文秀安静的看着樱灵,看着漫天的樱花将他包围,看着他略带忧伤的身影。是什么样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如此的忧伤……
“秀秀,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样子吗?”突然他转过头问。
“恩,记得。”怎么能忘记呢?如果不是那时遇见了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没有宇文秀这个人了!那个夜晚,那个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少女,那满眼的粉红色……
“其实那不是真实的我,不是真实的。”漫天的樱花突然如旋风似得刮起来,将樱灵整个团团的包住,不停的旋转、旋转……直到突然消散。
披着雪白纱衣得纤细身体,白皙的有些透明得肌肤,清丽的脸,秀挺的鼻梁,粉色的唇还有一双熟悉的大眼睛……这是樱灵?!宇文秀惊讶的张大嘴。不是那个可爱的洋娃娃,不是那个老爱冒傻气的小笨蛋。没有玫瑰的娇艳,没有百合的优雅,没有牡丹的贵气,有的只是一股子清丽,樱花一样的清淡秀丽。
乌黑的秀发长长的松松的垂在身后,长及脚裸。发间一条由樱花组成的发带松松垮垮系着,慵懒的好像一只小猫般。晶亮的眼睛在空气中眨了眨,一抹淡淡的笑容一点点的浮现。“很惊讶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宇文秀歉意的笑了笑。“确实令人惊讶!樱灵,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是,这才是真实的我。”素手轻抚胸前的长发,樱灵的猫眼水灵灵的闪着波纹。“但还是不及你的美貌。这天上人间只怕是找不出能与你媲美的人了。”
呵呵,宇文秀苦笑,这世人渴望的美貌能有何用。“幸福不是靠美丽来获得的。”
轻点头,算是赞同。樱灵素手一挥,一张石桌,两把椅子凭空出现。桌上一壶清茶还散着丝丝的热气,茶的清香转入鼻尖。
微黄的茶水里几根尖尖的细叶悬浮,清爽的香味诱惑着人的嗅觉。端起浅尝一口,入口的清香尤在,可另一种苦涩迅速的口腔中散开,久久挥散不去。
“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品茶了。”端着茶,樱灵笑着道。目光从茶杯上往前移,投进了那广阔美丽的樱花中。然后缓缓抬起手指向。“几千年前,我也是它们其中的一员。”
“已经记不得那具体是多久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得让我忘记了好多事情,再也想不起来了。”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樱灵满脸得回忆和追思。过往的从前,曾经以为消失的记忆……
他是樱灵,又不是樱灵。那个一脸可爱的樱灵是不会有如此沉重的心事,那个对美极度追求的樱灵是不会有这样宁和的表情的。他是谁?是收藏了所有悲伤的樱灵吗……宇文秀啜着茶。“只要有心,它终会重现的。”
“嗯。”
风吹得好柔和,像情人的手一样轻轻的抚摸着,樱花们变成了雪,优雅得缓慢得纷纷往下飘落。林子里静得很,大家都闭上了声音,只是静静得欣赏着。
终于风倦了,停下了它的步伐。樱花们累了,不再纷纷跳下枝头。一切都禁止了,留下的是一地厚厚的花瓣。
“当我还是棵樱树的时候,我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在春天开出最美丽的花朵,然后看着它们从我的身体上离开。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花开花谢。久了就倦了,慢慢的时间对我而言就剩下四季的变幻而已。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清衣……”白皙修长的手指撑着玉一般的额头,樱灵缓缓的说着:“清衣原本是和我一个林子里的柳树,他生长在水边,长长的柳条浮在水面上很美丽。原本和我一样平凡的树却在一个月夜发生了改变,一个漂亮的身体慢慢的从那树干里出来。他拥有人类的身体,人类的五官,人类的行动力,也拥有超出于人类的力量。我震惊了,原来树也可以有自由。周围的伙伴们都摇动着枝干为他祝贺,可是我却动不了,我只是带着羡慕,带着嫉妒的看着他。也许是我的渴望被他感应到了,他向我走来抚摸着我的枝干笑着说:‘别难过,你也能有这一天的。’他的话给了我希望,我开始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而清衣也总是不时的来陪陪我。那时候的时光过得真的是好平和。”
“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该有多好啊!可我遇到了他,在我就要幻化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突然的来了,站在我的枝干下微笑着。他俊美的五官像清晨的阳光射进了我冰冷的身体里,我痴痴的看着他,看着他。”
那个他,雷煜吗?宇文秀闻着茶香,没有打断樱灵的话。
“他经常来,他最喜欢站在我的枝干下。有时他会用手抚摸我的枝干,有时他会靠着我的躯干小憩,有时他会对着我轻语,可是更多的时候他的身边总有不同的人和他相偎,她们都好美,美得让人羡慕,让人嫉妒。我渴望他得到来,同样也憎恨着那些和他同来得人。我变得奇怪了,变成了不会开花得樱树。当所有的树竞相开放得时候,我却依旧是青叶满枝。我很苦恼,我想为他开花,想让他看,可是却开不出来,什么也开不出来!”
这种想要为心爱的人做出一切的心情,宇文秀明白。曾经他也因为某个女生而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的异常被清衣发现了,他叹着气的抚摸着我道:‘小傻瓜,爱情让你盲目了!’那是第一次,我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原来我喜欢那个人,因为喜欢所以我嫉妒。而嫉妒让我失去了平衡,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无法开花的缘故了。被清衣点破后,我开始更加的期待他的到来,而嫉妒也变得更加的强烈了。这样矛盾又迷失的心让我的幻化一而再的拖延了。”
往事不能回首,回首看到的是一地的彷徨,一地的伤心。苦笑着,樱灵继续说了下去。
“可他终究是要离开的。秋末的一天他抚摸着我的枝干轻轻道‘美丽的樱树,我要离开了。虽然很想看你开花的样子,可是……我想,你一定能开出最美丽的花朵。’那一刻好难过,真的好难过,身体好像要折断了一样。我摇晃着树枝,我渴望开花,我要开花!”
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那时候的感觉为什么现在依然强烈?
“强烈的渴望,终于让我在那秋末开出了只有初春才有的美丽。可惜他没有看到,没有看到。那一次,我开出了粉色以外的红色,像血一样的红色!清衣说那花是我悲伤的眼泪,所以才会这样的艳丽。我笑了,从树的躯干里走了出来。我幻化了,终于幻化了!可惜他却不在了。”
“我决定去找他,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我驾驭着风满世界的寻找着,我要找到他,我要让他看到我的花朵,只为他开放的花朵!可是失望总是伴随在身边,一次又一次……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清衣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身为半仙的我必须选择性别后才能成仙,在那个地方我看见了他。阳光下他被众多美丽的仙子们簇拥着,他的眼睛在她们的身上留连。我傻傻的看着他,原来他是如此的尊贵,而我却是那样的渺小。我逃走了,逃回到我的树干里。我将自己藏起来,不见任何人,不停任何的声音。”
“清衣找到了我,他已经发现了我所有的秘密。他苦笑着劝我,劝我忘记他,那个我永远也够不到的神!忘了,只有忘了才是正确的。我哭着,悲伤的哭着,当身体里所有的眼泪都哭完以后我知道该是忘记的时候了。我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一觉长长的,长长的。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那个我,只是一个五岁的稚儿罢了。那份痴情,那个我都被自己锁进了心里,放在了最深处。”
这才是最原始的樱灵啊,被自己放逐的樱灵啊。
“也许是之前的嫉妒吧,重生的我对美丽有种超出想象的执着。这样的我总是被清衣取笑是个小色狼,而我却是那么快乐。下意识的将所有的悲伤拒绝,不去思考太多,不去争取太多,快快乐乐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这样屏弃悲伤后傻傻的我居然吸引了他,他开始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将我带在身边,宠爱着我。让我那好不容易重生的心再次沦陷了。喜欢他,却又害怕!另一个我患得患失了。也许是之前的执念太深了,所以心本能的逃避了,从他的身边逃走,然后被他抓回,再逃走再抓回,一次又一次。”
徘徊在得到与失去之间,数不尽的哀愁缠住的心,快乐的笑脸背后藏着的是一颗破碎恐慌的心。宇文秀伸手擦去那满脸的晶莹。“所以你不选择性别,不选择成仙。”
“你很聪明。”樱灵转过头对上宇文秀漆黑的眼眸,“的确,出于私心,刻意的逃避成仙的必要程序。就这样享受着他的宠爱,直到撑不下去的那天为止,那样我就不会再伤心,不用再害怕。而他则会永远的记住我!神的生命是永久的,在他永久的生命里我要他永远的记住我!”
“这样你会快乐吗?”摸摸那乌黑的发,宇文秀问。“让他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悲伤,你会快乐吗?”
不会,樱灵知道。
“既然这样,那不如……”倾身至他的耳边,宇文秀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狡猾的光芒在黑眸里闪亮,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你……”听完后的樱灵一愣后轻笑:“你说得对,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我累了,要回去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那孩子!”笑容依然,可双眸却已经磕上。樱花们再次温柔的包裹住他,然后再散去。
椅子上出现的是那肉肉的,软软的,小小的身体。闭着眼沉睡的脸上,幸福的笑容悄悄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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