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壶茶上来了,泰国人只能继续喝下去,但动作慢了很多。看的出,他很生气。我隐约觉得,这个泰国人或许并不清楚二叔的底细。也许他见过二叔,也知道这人是个牌商,但底蕴如何,很不了解。尤其是昨天晚上,虽然救了我们,可态度上,就像施舍一般。仿佛如果我们不识相,他随时会杀人。
看着二叔一杯一杯的给人倒茶,胡小艺和秦蓁蓁下意识瞅了眼面前的茶杯,然后很果断的拿开到一边。
又过了几分钟,房门再次被敲响,一行十几个人走进来。其中部分是我在病房里见过的,还有一些没有见过。而那没见过的人,在看到房间里包着绷带的我们时,脸色微变。
泰国人回头看了看他,然后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打算站起来。
二叔看他一眼,问:“让你起来了吗?请喝茶。”
也许觉得自家有人来,泰国人底气足了许多,他也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盯着二叔不吭声,也不去拿茶杯。从他滚圆的肚子,和铁青的脸色来看,这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喝茶了。
二叔等了十几秒,见没人吭声,茶杯也没人动。他笑了声,把茶壶放下,轻声吐出一个字:“打。”
旁边早已等待多时的大汉们,立刻提起手上的棍子,冲着那几人狠狠砸过去。这些人都是打架的老手,手段凶狠,专挑你的关节骨去打。往往一棍子下去,人就站不起来了。
后面进来的那几人,当即被砸翻在地,他们可能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请喝茶到揍人,二叔用了几十分钟,但给我的感觉,却像在一瞬间。他应了那句中国的老话,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更让人意外的是,后来的人挨揍,可没喝茶的泰国人,却没人去动他。二叔敲了敲桌子,对那个泰国人和颜悦色的说:“请喝茶。”
泰国人哪里喝的下去,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上,他都无法再接受这杯茶。二叔等了会,见对方没反应,便叹口气摇摇头。他站起来,走到泰国人面前,问:“认识我吗?”
泰国人脸上带着难言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认识,但不清楚……”
“那就够了。”二叔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回头,冲秦蓁蓁招手。秦蓁蓁哪敢过去,那边已经打人打的血肉横飞。几个人躺在地上到处流血,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胡小艺和秦蓁蓁吓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见她不来,二叔失笑,说:“你这丫头,怕我坐什么?说吧,想怎么惩罚这个人?”
听着二叔那轻缓的语气,我忽然想起老大张启超死后,爷爷让他抓来下降的阿赞,和总警司儿子的时候,也问了张启超父母类似的问题。当时他们没有意识到爷爷有多凶残,所以本着心里的恨意,说那人该死。
而后,爷爷便让人杀了他们。
如今,二叔也在这种场合下,问出几乎一样的问题。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冷血与果断。可以肯定,如果秦蓁蓁说要这人以死谢罪,那二叔绝不会让人活到明天。
以前我说过,二叔在某些方面,和爷爷是很像的。虽然很多人眼里,稳重的三叔才是成熟男人的代表,可不得不说,二叔更符合我对男人的欣赏和审美。他继承了爷爷在战争中的铁血军人风采,同时又融合了现代商人的狡诈圆滑。和他作对,其实是很痛苦的事情,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在二叔问了三次后,秦蓁蓁才颤抖着开口,说:“算,算了吧……”
二叔颇有些意外,他看了眼旁边低着头不敢吭声的胡小艺,忽然有些恼怒的说:“那小子,你说怎么办!你女朋友差点被人轮了,难道不报复?”
胡小艺微微抬头,同样颤抖着说:“他,他……蓁蓁说算了……”
二叔气的一拍桌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一点火气都没有,好歹说句杀了剐了啊!奶奶的,喝茶!”
二叔端起杯子,递到那个泰国人面前。泰国人自然是不想接的,但二叔说:“喝了这杯茶,你和她的事情一笔勾销。”
听到这话,泰国人回头看了眼还在挨打的那几人,这才咬牙接过杯子。他真的是喝不下去了,小小一杯茶,足足从嘴角露了大半出去。就这样,还差点吐出来。
二叔随手把杯子扔开,说:“好了,现在和她已经没关系了,来算算咱们之间的这笔账。”
泰国人一愣,可能他以为二叔说的一笔勾销,是代表着整件事。实际上,以二叔的性格,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把事情揭过去呢?
他拍拍手,那七八个大汉立刻停下手,拎着染血的棍棒走到一边。二叔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抓起那人的头发,说:“把昨天的几个人交出来,你们现在就可以走。”
那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意识都不太清楚,哪还能说的出话。这时,手扶着肚子,已经被茶水憋成猪肝脸的泰国人说:“他们已经离开了。”
二叔站起身来看向他,说:“我不想知道他们去了哪,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事情和头目无关,是我负责招待他们……”泰国人说。
二叔哦了一声,忽然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根棍子,劈头盖脸朝泰国人砸过去。那人一肚子茶水,哪还有力气反抗,刚被砸的弯腰,就忍不住吐了出来。二叔一边打一边骂:“我的话有这么难理解吗?让你把人交出来!听得懂中国话吗?”
那人被砸翻在地,捂着脑袋痛叫。虽然看起来很解气,但我知道二叔有伤在身,实在不适合动粗,连忙把棍子从他手里夺过来抱住。二叔气喘吁吁的推开我,又踹了那人两脚。他把棍子扔在地上,捂着肋部,说:“妈的,疼死我了!”
我真的差点被他逗乐,打人把自己打疼的事情,还真是少见。
不过,我也觉得二叔举止欠妥。虽然这个泰国人先引起了纠纷,且没有对二叔有足够的重视,但你把人家头目喊来毒打一顿算怎么回事,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可二叔说的好,子不教,父之过。势力成员犯了错,不找掌权的,难道去找他妈算账?
这话实在有点不讲理,可又偏偏带着那么点歪理。我说不过二叔,只能劝他别再自己动手。
这时候,房门外又有几人走进来。其中有几个手里提着东西,他们进来后,对二叔说了几句。二叔气愤不已,骂那些王八羔子跑的快!随后,这几人把手里提的东西,交给了一直坐在沙发上保持沉默的阿赞师父。
极为阿赞师父分别取走一部分,打开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其中巴鲁难,拿到的是几根头发。我立刻判断出,他们应该是要下降了。
想想也是,二叔的做事风格,向来滴水不漏。他应该考虑过那些人会离开的可能,所以才会派人去收集这些东西。
几位阿赞拿着东西离开了房间,估计是要找地方作法。二叔坐回椅子上,喝了杯茶。
房门被人关上,躺在地上哀嚎的几人都被扶起来。他们被挨个审问,昨晚的那些人什么来历,具体身份信息。
很快,答案出来了。这几人是国外一家武装势力的成员,不但有自己的军火厂,手里还掌握着毒源,跟金三角那边也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