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完饭了?”注射室护士长万姐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道。
“万姐,这胖子没有诳我们吧?这才一顿饭的工夫,他就全都弄完了?”中年护士不敢置信的将三名护士心头同样的问题提了出来。
“打完了,医院那帮王八蛋院长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儿,把这个宝贝给咱们送来了,以后咱们可就轻松了。”万姐笑着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刚才我看好像还有六七十个人吧?半分钟一个?这也不可能啊!这又不是工厂流水线。”中年护士惊奇的问道,不是她不相信,而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去相信啊!毕竟这里不是工厂流水线,前来挂针的患者也不是流水线上没有区别的工件,挂针也不仅仅是重复一个动作就可以的啊!
比如来挂针的患者中有比较调皮的男孩子,来的时候雄心万丈,一到注射台就打了退堂鼓,无论父母怎么劝说,无论父母许下如何好的条件,就是死活不答应,就这么一个孩子,就可以耽误个好几分钟,当护士的还没办法叫下一个人先扎,因为指不定这孩子啥时候就又有勇气了,要是换个人的话,万一这孩子的勇气又没了,那耽误的时间可就更多了,而且也更容易引起家长的抱怨和愤怒。
“流水线?我看和流水线也没啥区别了,你们看……”万姐哭笑不得的点头道,一指四号注射台。
三位护士扭头一看,齐齐愣住了。
在四号注射台的上方,原本应该是挂着一个垂杆,这是用来挂输液瓶,形成高差,以便于更好的观测到注射准确情况,任何一家医院的输液台上方都有这个,可是在四号注射台的上方,不是挂着一个垂杆,而是挂了一排垂杆,直接从四号注射台延伸到了二号注射台,跨度之大,极为惊人。
“这小胖子可真的是艺高人胆大,他一次性挂上去十瓶输液瓶,然后再把一次性针头全都给弄上去,并且排掉了空气,等确定了病人之后一针搞定。”万姐以赞扬的语气说道。
三位护士傻眼了,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注射能够用这种办法来做的,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无非是多做一些准备工作,然后重复她们每天都要做的工作而已,但是只有干这一行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嘿嘿!我都说了,我是全才,这点小事简直太轻松了。”胖子一副自吹自擂的样子笑道。
三名护士原本对这个胖子都有些崇拜了,可听了胖子的话之后,齐齐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才形成的一丁点崇拜感直接烟消云散了。
现在正是饭点,来挂针的人并不多,注射台也进入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等到十二点半,一点左右的时候,她们就又要忙碌起来了。
胖子本以为有了休息时间,可惜他却忽略了女人的八卦心理,一个男医生却被发配到了医院最苦最累最没有人权的输液室,这其中要是没有故事,谁信啊!
胖子也从聊天中熟悉了输液室的这帮八卦女。
万姐是输液室的护士长,算上她,配药室一共有六个人,平时都是三班倒,节假日则是两班倒。
负责挂针的护士原来有八位,现在只有六位了,工作时间和配药室一样,忙的时候人手多点,不忙的时候还可以出去逛逛街。
经验最丰富的中年妇女叫魏淑芳,丈夫是开出租车的,有个刚刚上高三的女儿,家庭和睦,女儿也很争气,长得漂亮不说,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前十名,估计等明年高考的时候,华清大学和上京大学绝对没跑。
身高略高,胸前却一马平川的女护士叫刘亚男,小辣椒性格,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的,有个当医生的男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准备过完年就结婚,今天串休,去上京市买新房装潢材料去了,否则的话,中午肯定会把饭送过来。
身高略矮,一米六上下,前凸后翘,唯一的缺点是长得中等偏下,腿短上身长的这位名叫徐菲菲,性格有些腼腆,做事很认真,却不怎么喜欢说话。
“胖子,你是不是得罪了院长啊?要不怎么好好的办公室不坐,被发配到这里受苦啊?”
好嘛!根本就不用胖子去特地提示,这“胖子”就变成了名字落在了头上。
“我没得罪院长啊!再说了,这里不挺好的嘛!怎么能叫发配呢?”胖子不解的反问道。
胖子在医院呆的时间太短,对于输液室的印象几乎全部都停留在洛杉矶第一公立医院中,老外实行的是私人医生制度,就算是穷苦人也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如果是普通的小毛病,私人医生就直接处理掉了,只有一些比较麻烦的疾病,或者是需要去医院才能治疗的疾病,才会选择去医院。
再加上公立医院主要的接待对象是社会底层人士,这些人很多都是拿社会救济金生活的,根本就没有医疗保险,所以就算是有病一般也不会来医院,来医院一般也是以买药为主,很少会选择挂点滴,因此洛杉矶第一公立医院的输液大厅每天都见不到多少人。
“知道为什么原来我们这里有八个人,现在却只有六个人吗?”魏淑芳低声问道。
“调走了?”胖子问。
“辞职了。”魏淑芳道。
性格泼辣的刘亚男气鼓鼓道:“啥辞职,还不是被逼走的,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工作累不说,还总是要被患者骂……”
原来就在半个月前的晚上有一对夫妇抱着一岁多大的孩子过来输液,因为经验问题,一名护士扎了三次都没有刺中血管,这就代表穿刺失败了,按照医院的规定,要么从头皮针换成脚部穿刺,要么换一个护士来继续完成这个工作。
可是这对夫妇却不干了,毕竟为人父母的,谁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孩子被三番几次的用针扎,就算是为了治病也不行,骂骂咧咧几句本就是很正常的,身为护士,要么忍气吞声,脾气大点的自然要争辩几句。
那名护士就是争辩了两句,结果却碰到了不讲理的蛮横夫妇,话才说出口,就被孩子的父亲抓着头发,愣是从注射台后面给拖到了大厅中,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上一起上夜班的护士连忙过去拉架劝说,结果也被打了。
碰到这种已经动了手的纠纷,应该是报警处理,可这对夫妇的长辈是富源县的领导,不但没有处理打人者,反而给这两名护士都挂上了处分,不仅仅如此,那对夫妇还放话说以后碰到这两个护士一次就揍一次。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不用多说,两名护士又怒又怕,只能辞职,连工资都不要了,连夜离开了富源县。
“人渣,这种人要是被我碰到了,我非把他打的连他老娘都不认识。”胖子怒道。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干这行的不指望发大财,能平平安安就得了。”万姐劝道。
“万姐,为啥咱们输液大厅的患者这么多啊!我看有不少都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吃点药好好休息不就得了,为啥非要过来挂针啊?”胖子平息了胸中的怒火,疑惑不解的问道。
输液虽然见效比较快,但就是因为这个快,而将身体的各项素质都拖累了下来。
通过输液治疗疾病之后,经常有患者在注射完成之后感觉腿软、头晕、身体酸软、口干却尿频,患者们会认为这是输液的时候坐的时间太长不动的缘故,而实际上,这就是抵抗力和身体素质下降的征兆。
因此世界医疗组织曾经发文,不建议一丁点小毛病就跑去输液,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前提叫做谨遵医嘱。
“还不是为了多赚钱。”刘亚男一语道破天机。
“多赚钱?”胖子只是疑惑了一下就明白了。
胖子好歹在医院呆过,知道一些比较基本的药物价格,以感冒为例,市面上的感冒药才多少钱?最普通的速效伤风胶囊一板才一两块钱,广告做的满世界都是的那些感冒药,也就是十几二十块了不起了,而且都未必能用完,买一次可以治两三次感冒都是有可能的,平均下来,一次感冒的治疗也就是几毛钱到几块钱不等。
但是要挂针的话可就不是这么点钱了,输液的主液是以葡萄糖和氯化钠为主,配上其他的药剂就变成治病的东西了,以氯化钠为例,一瓶氯化钠出厂价在几毛钱到两三块钱不等,但到了医院,却变成了十几块钱甚至几十块钱,这其中的差价可就不是几倍了。
如果再搭配上暴利的其他药剂,其中的利润简直比军火买卖还要夸张。
“现在这医生可没有以前那么重医德了,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公务员都没有医生赚的多。”
“其实这也不怪人家医生,普通的医生每个月开出来多少药都是和奖金挂钩的,开不够数就扣奖金,现在消费水平多高,房价多高啊!再七扣八扣的,人家喝西北风啊!”刘亚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当然,这是因为她的未婚夫就是一名普通的医生。
“哟哟!这还没嫁人呢!你就开始替那小子说话了啊!我可告诉你小亚男,就算你嫁人了,咱们输液室也是你娘家,你这胳膊肘可不能拐这么快啊!”
众人顿时笑闹了起来。
就在注射台后面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的时候,一名护士慌乱的跑了过来。
“回流,有病人回流了。”
除了胖子之外,其他人全都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