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
诺大的前厅里气氛异常紧张,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芸娘和方菱一边一个站在杜宁宁身边,而杜宁宁去没有半点惊慌的样子,反到是那无理也要硬三分的架式依旧不减。 w≤w≤w<.≤8≦1﹤z<w.
在杜宁宁边上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套羽林卫的盔甲,锃亮的长枪靠在门口,羽林卫右营指挥使宋大力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外,眼神时不时瞟一眼坐于正堂上不怒而威的王岚平,忐忑不安。
五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站着,府里的下人们也都知趣不敢来打搅,连四品带刀侍卫也像早早地躲开了。
过了很长时间,仍不知所犯何错的杜宁宁终于按捺不住,挣开芸娘和方菱的手,径直走向王岚平。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看看,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杜宁宁低下头去偷看王岚平那阴沉的脸,嘴上说着知错了,可心里却仍高兴着呢。
王岚平没有说话,门外的宋大力却噗通一声跪倒,“丞相,末将也有错,下次不敢了”
这时候王岚平开口了,他怒目而视宋大力,往院子外面一指,“别在我眼前晃,要跪去外面跪”
宋大力哦了一声,还真就听话地走到院子当中,也不管边上时不时走过几个下人那偷笑的目光,噗通又结结实实地挺直了胸膛跪着。
方菱是不敢说话的,她的身份在府里只是比一般的下人要高,不用做活,也有下人伺候她,随着丞相大婚在即,方菱的地位越是这样含糊不清,就越有下人不满,无名无份却冒充大小姐,你以为你是丞相的红颜知已呀,你能和芸娘比?你能和杜家大小姐比?满南京城谁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丞相从大街上买来的一个女人。
方菱也越来越感觉到下人的目光不怀好意,这些日子里她也很少抛头露面,更不敢随意去见王丞相。
芸娘一见事情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忙来到王岚平边上,倒了一怀茶,小心奕奕正要开口。
“你别说话,没你事”王岚平抢先一步拦住了她,芸娘一求情,他肯定得答应,索性别让她开口。
芸娘一捂嘴,俏皮地眨着眼,脸红了起来,鼻腔里出一声声轻轻的哼哼声。
这声音对王岚平来说,似曾相识呀,好像在很多个夜晚,她在他身下时就喜欢出这种意乱情迷之声,一边哼还一边扭动着腰肢。
这可是在白天,为了替杜宁宁开脱,大白天的使****这招真的好么?王岚平侧头看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宋大力,他应该是听不到,还好,屋子里就自己和三个女人。
王岚平一手按在芸娘的肚子上,很肯定地道,“今天谁说话都不好使,宁宁,你这么祸闯得太大了,还有没有一点敬畏之心,说,错在哪了?”
看样子王岚平今天是真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也从来没有过,宁宁今天是惨了,芸娘见自己没有帮上忙,便一个劲的对方菱使眼色,方菱眼神闪烁,不敢动,更不敢开口。
杜宁宁却好像没事人一般,甩着手一屁股坐在王岚平的边上,一副姑奶奶就这样,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一看这架式,芸娘又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小心道,“我,我能说话吗?”
王岚平一见她这为难的样子,心情也随之转好,不管自己的压力有多大,只要芸娘一安慰,立马愁云消散,风和日丽。
“只要你不替她求情,说吧”
芸娘又端起刚刚倒下的茶,递了过去,“相爷,这些天你不在家,方菱又编了些新曲子,你要不要听听,她还教我跳舞呢,我给你舞一段看看”
卖弄风情芸娘是头一次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帮宁宁她可就惨了。
方菱这才插口接过话,“哦,对对,我这就去取琴,新谱的曲子,还没取名字,相爷若觉得好听,正好可以定个名字”
杜宁宁却道,“都干嘛呢,多大点事”
王岚平一听更来火了,“你们听听,你们这么帮她她还不领情,那好,这事我不管了,方法,方法,死哪去了”
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方法心中不安地跑了进来,一边扶正了头上的帽子一边道,“相爷,您叫我?”
王岚平朝大门外一指,“去,把大门给我打开,让那些皇亲国戚都进来,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事谁自己承担”
方法不敢动,看了看芸娘和方菱,你们倒是说说话呀,真按丞相这么作,那杜宁宁就死了。
“这,这相爷,您消消气,杜小姐,您快给相爷认个错呀”方法都替她着急,定国公府外围了一群大明朝最有身份的人,不是国公就是侯伯,还有皇亲,来这就一个目的,给皇后讨个公道。
杜宁宁将脸一转,哼一声,“他们敢把我怎么样,我又没把她怎么着,大惊小怪的”
王岚平呼地的一声站起来,“没怎么着,你说得真轻松,你竟然跑到皇宫里和皇后吵起来了,还当着一众宫女的面打了皇后,这在你嘴里是小事?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杜宁宁厥着嘴道,“谁叫她骂我,不但骂我,还当着我的面骂你,说你是奸臣,我能不打她吗,她自找的”
王岚平真是急糊涂了,“可她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杜宁宁挺着胸脯,“打都打了,你是丞相,你要怎么罚我,我认了”
芸娘又插口道,“宁宁脾气急,相爷您是了解她的,心里并没有害人之心,相爷,请轻罚于她”
说罢芸娘跪了下去,连带着方菱和方法也一同跪了下去。
王岚平环视一眼,拍拍桌子道,“都干嘛呢,都起来,这事求我有用吗?你们也不看看门外来了多少皇亲国戚,这事怎么收场,我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你们就给我惹出这事,杜宁宁,你说,你没事瞎往那皇宫跑做什么,那是你去的地方吗?”
众人就这么跪着,丞相不出面,杜宁宁犯的就是大不敬的罪,理当问斩。
前日杜宁宁在府里实在是闷得慌,一时心血来潮,想起自己曾有可能成为大顺的皇后,当皇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皇宫里是什么样子,可能大明的皇后和大顺的皇后是一回事,何不去看看。
敢想就敢做是杜宁宁一向的风格,一打听,皇宫她进不去,再一深打听,只有羽林卫的人才能进去,这个问路杜宁宁还是有的,找谁,当然是宋大力,这个她在怀宁就认识的人,他可是掌管着宫城禁军羽林卫。
于是在杜宁宁一再请求下,宋大力无奈只好借了她一身羽林卫的衣服和腰牌,并要求她保证只是进去看看,绝对乱动乱说话。
趁着宋大力的右营当值,杜宁宁装扮成羽林卫的兵,偷偷混进了皇宫,在里面转了一天,皇宫真大呀,找了半天才打听到坤宁宫的位置,可那里羽林卫的人还是进不去,还算是杜宁宁反应快,马上就脱下盔甲,换了身宫女的衣服,进了坤宁宫。
皇后的身边没有多少宫女,这还是因为前些日子王岚平为缩减宫中的用度而裁撤了大量宫女太监所至,很快她的身份便被人识破,被太监给押到了皇后跟前跪了半天,一问,才知道这是丞相府的人,皇后本就对丞相不满,诺大的皇宫成了丞相设的牢笼,新仇旧恨涌上皇后心头,连他府上的一个女人都敢跑到坤宁宫撒野,便当众数落了她一顿,还时不时指桑骂槐的对王岚平恶语相加,终于把个杜宁宁给惹毛了,当着众太监、宫女的面,杜宁宁心直口快,将皇后痛骂一顿,仍不解心,两人还厮打起来,要不是太监们拉开的及时,皇后就遭殃了。
一时间,皇宫里闹翻了天,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宫,顿时在京的皇亲国戚就炸了营,这还了得,区区一个民女竟然冒充羽林卫的兵跑到皇宫里把皇后给打了,成何体统,于是,上百名皇亲外戚,还有一些王公大臣云集紫禁城,要声讨杜宁宁,其实就是借这事骂骂王丞相,她是你府上的人,这事丞相肯定要负责任。
杜宁宁不知道这事闹得有多大,这么怪王岚平,这半年来,杜大小姐玩得越来越没边,可不管她做什么,王岚平都由着她,只要不闹出人命,只要你喜欢你高兴,都随你。
杜宁宁当街于巡城官兵大打出手,王丞相护着她;
杜宁宁为了帮一个进城打官司受了冤屈的百姓,她跑去给人出头,王丞相护着她;
杜宁宁在酒楼里和地痞流氓打得鸡飞狗跳,王丞相护着她;
杜宁宁听说成国公府里有眼常年结冰的水井,她非得进去一看究竟,在遭到对方言辞拒绝后,她竟然告诉南京守备营的李定国说成国公府里有满人奸细,李定国当下便派人去查,杜宁宁正好一起一饱眼福,查完之后才现这是场闹剧,这此,丞相也护着她;
杜宁宁为了替王岚平出气,她大闹应天府正堂,将大堂砸烂后,丞相护着她;
……
这次,杜宁宁跑到皇宫把皇后给打了,丞相还能护她吗?
杜宁宁挺着胸,“事已经做了,他们要怎么处置我,我认”
王岚平将芸娘扶起,又对方菱和方法挥挥手,“都起来吧,没你们什么事,宁宁呀,也许是我一直错了,太放纵你了,有些事我能护着你,可你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
对杜宁宁,王岚平真的是没办法,从小就任性,天不怕地不怕,听锦衣卫说她为了能到南京来找自己,一把火把自己的阁楼给点了,好像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杜宁宁一点也没感觉到害怕,“那我这就出去,看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
方菱倒是先慌了,“别,相爷,外面来了上百人,不能让她出去”
当然不能,杜宁宁只会将事情越闹越遭,这擦屁股的事还得是王岚平收拾,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以后还会有多少。
王岚平语气有些缓和,“宁宁呀,你不能总这样恣意妄为,今天这事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杜宁宁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宋大力,咽着口水道,“我有错吗?有那也是错在她是皇后,而我什么也不是,我到现在还是客居在丞相府,我在这只不过是个客人,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你的亲人了”
王岚平都糊涂了,“这叫什么话,不管是谁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呀,谁说你是客人了,你,你是……”
杜宁宁急问,“是什么?为了你,我放弃一切,放弃了大顺皇后的位子,放弃了家人,只是为了找你,可你呢,身边佳人相伴,又大张旗鼓地要成亲,我,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众人都呆了,杜宁宁怎么说出这些话。
芸娘忙扯扯她的衣服,“宁宁姐,你少说几句”
王岚平沉默不语,半天才挥挥手,“宁宁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屋里只剩下男女二人,一向心无愁绪的宁宁今日却不知道为什么泪花闪闪,脸上无比的凄楚。
来南京半年了,她以为来了南京找到王岚平二人便能双宿双飞,过着羡煞旁的人日子,可没想到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她府上的一个护院了,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人人吹捧,是个女的就想往她身上沾,府里三个女人,说话又得来一个,往后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从小就是什么都要独自享受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些。
她又不想离开这里,心里难平之下,往往借事浇愁,做出惊人之举,每一次她闹出闹剧后,王岚平便护着她,心疼着她。
慢慢地她很享受这种呵护,她喜欢看到那些被她捉弄过的人匍匐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没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
王岚平拉过她,让她坐着,缓缓道,“宁宁,我知道,你在这府里不开心,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谁也没有错,咱们都是大人了,不要问对错,不管什么事都是自己的选择,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路,要么收获喜悦,要么承担痛苦,你不开心可以找我,我愿意与你一同担当,做错事不要紧,有我在,我只要你放弃对别的女人的成见,试着去接纳她们”
一反常态的杜宁宁抹着眼泪,“可我只想你一心一意对我,我在这府里,感受不到我是这里的一份子,芸娘与你如胶似漆,方菱对你情意绵绵,又知书识理,我呢,只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孩子,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你到现在连我的手都没碰过一下,我怕,我怕你对我这样,怕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等郑家小姐进了门我会怎么样,我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