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空荡荡,昏暗的灯光,照着华天,墙上挂着那把曾经砍掉老曾手的武士刀。华天靠在椅子上,盯着那把刀看,但心里却一直在想任远的那个问题:“如果我被抓,你是不是也要我顶罪?”这句话任远问得很认真,他没有给答案,他知道任远很失望,但是无能为力。他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这次不能全救,单救他一人,其他被捕的兄弟会心寒。不救他,多年兄弟之情割舍不了。
这时候杨洁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事,我很担心你。”说完便扑进华天的怀里,哭起来。
华天抚摩着杨洁的头发说:“亲爱的,我没事情。不哭了。”
“你的仇报了吗?”
“没……还有一家人。”
“阿阮不是死了吗?”
“杀我父母的罪魁祸首是我那姐姐姐夫。可是我找不到他们。”
杨洁抱着华天,静静地不出声,她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出现。而华天也想,如果今年的清明见不到他们,那就一辈子见不到他们了。父母的坟墓十年期限快到,是该续费了。那家人如果还有点良知就会来,如果不来,那也没有办法,只能打消了报仇的心思了。
在路上,仇冰问金浪:“你说我被抓,华哥会不会让我顶罪啊?”
金浪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是我,我会!”
“尻!你真不够义气,怎么说我们也拜过关公啊!还为了我以前的事情而耿耿与怀啊?”
“呵呵,你今天真的有神经病了。一会要任远教你化骨绵掌,一会又说我为了你以前那点缺德事耿耿与怀。”
“哼!你个棺材,不耿耿与怀,干嘛让我顶罪?”
“你不想想,如果救了你,其他兄弟不开心,一下子全说出来,你不照样进去,华天也跟着进去。谁都没得好了。要顾全大局。”
仇冰想想也对。金浪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蹲过一次大牢,再去一次,熟门熟路。哈哈……”
“你个棺材,去死吧你!”
……
在任远那光线不足的酒吧里,任远手里拿着那枚没能带上新娘手指的戒指,看着,他在想的是,现在的任远还是不是以前的任远。就因为当初被学校开除后,整天在社会中流浪,被周遭歧视的眼光逼迫得走上了这条路。新娘没了,自己双手也有了血腥味。但是想着想着,他又觉得气愤。当初那些瞧不起他家的人,现在都很羡慕他家的条件。有的说他本事大,有的说他不是好东西,反正都看他家有钱,见着眼红。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他的呢?又想着想着,他问自己:我还要不要混下去?对了,我还是不是华天的兄弟?我还是不是大哥?我的手下的阿荣和阿罗这次被捕了,我该怎么办?我救吗?唉……我没能力救……自己都保大不住,这次毕竟把阿阮给杀了。虽然没留什么证据,但是,还是有点担心。那以后,我干点什么?离开了华天,怎么觉得突然没了方向感……很迷惘,很彷徨……
这时候,金浪和仇冰到了。
“嘿!任远,在想老婆啊?”
任远这才回过神,笑脸相迎说:“呵呵,你们来了啊?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不醉不归。”
金浪发了一圈烟说:“醉了也不归!”
“好!咱们都是孤家寡人,要喝什么自己拿。”
三人喝到半夜,都醉了。任远问金浪:“我说金浪啊,我看你总觉得不简单,你这人太复杂了,为什么你好象是黑社会的人,又好象不是,好象随时可以放开,又好象随时可以进来。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仇冰也问了:“对哦!奇怪,烂棺材!快说!为什么你那么拽啊?”
“嘻嘻嘻……不知道了吧?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在干什么,走了大半个中国,说实话,也杀了不少人,不过杀的都是坏人,没个好人,全是些放倒钩的人。可我为什么会想出来便出来,想进来便进来呢?大概是我没名气吧……谁他妈知道这黑社会里有个叫金浪的?”
任远这才恍然大悟。而仇冰却还不明白,继续问:“没名气就行啊?什么道理啊?”
“如果有名气,别人会想到你。没名气别人就想不到你。当我是空气,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啊。”
仇冰又问:“隐身术!怎么才能做到这点啊?教我教我。”
任远说:“不争!与世无争!”
“哇!这么难啊?不学不学。你们两个棺材,一个会化骨绵掌,一个会隐身术。我会什么?”
这时,金浪已经睡着了,仇冰还在迷迷糊糊着嘟哝他会什么绝技。任远迷糊地说:“你会瘸腿**。我们打断腿也不会……”
“嘻嘻……小弟我初体验就是瘸着腿,佩服佩服,自我佩服……”
川沙的那件案子最后就按照原计划判了,七八个兄弟都被判了刑。
清明的前一个星期,华天就带着人在永安公墓门口守着了。直到清明节的前一天,他看见,他那姐姐姐夫还有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华天心里还觉得这家人还有点良心,十年没扫墓,今年总算知道来续费。
他看见他们走进办事处,他就走了进去。
“姐姐,姐夫。”
那女人转身一看,惊讶不已,有点发颤地说:“你……你……华天……”
“呵呵,我没死,我就等你们来呢。父母的坟墓我换了地方,我带你们去吧。”
扫完墓以后,华天说:“姐姐,姐夫,十年没见了,陪我走一趟吧。”
那男人说话了:“呵呵,华天啊,我们很忙,不能陪你。先走了。”
华天一挥手,一群人围了上来。华天笑着说:“我只是想带我这外甥去看海。”
那小孩开心得跳着,欢呼:“好好!妈妈,我要去看海,去看海。”
三人被挟持上了车。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三甲港旁边的无人草丛边。
“仇冰,带我这外甥到那边沙滩上玩,我有话要对姐姐姐夫说。”
仇冰带着孩子走了。
“我说姐姐姐夫啊,你们要谋家产,也不必杀了我父母吧!”
他姐夫一听这话,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但那女人却并不知情,说:“华天,当初我们卷了家产,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不要含血喷人,说我们杀了你妈和我爸啊!”
“你她妈少装蒜!你看你那老公,心虚得冷汗乱流,你先问问他。”
他姐夫,这时发抖得厉害说:“阮源志他瞎说的,你不要相信他,我没让他杀人,我没!”
他姐姐这时明白了。姐夫顿时也发现,他不打自招了。
“呵呵……哈哈……不用我再问下去了。”说完,华天便抽出一把刀来,向姐夫捅去。姐姐拦住了他。
哀求:“华天,求你,饶了他吧,事情都过去了,他那样是不好,但是你杀了他也没用。”
华天没眨眼,一刀向女人砍去,血溅得他满身都是。华天嘴里骂着:“***,死都死得那么脏!”
姐夫害怕得连连往后退,哀求道:“华天,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的钱,我可以全部还给你,我不要了。你留我一条命……”
话还没说完,华天手起刀落,杀了男人。这时候,仇冰见事情办完了,便带着孩子走来。孩子接父母倒在血泊中,大哭起来。
仇冰问:“华哥,这孩子怎么办?”
华天在想,那孩子扑上来便打华天,那孩子才八岁左右,扯着华天的衣服乱打。唐武说了一句:“斩草除根吧。”
那孩子,见打不动华天,怒目而视,说:“你这个坏人!你杀了我爸爸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再回来报仇,你等着!”说完,他擦了眼泪,转身想跑。被华天一把揪起往地上一摔,那孩子仰面一交,华天顺手把刀甩了过去,插串了孩子的腹部。他把刀拔出后便走了。
仇总算报了,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以后我该干点什么?总觉得没方向感。这十年来,第一次觉得空虚。觉得这人生好象到此已经结束了。他回想了这十年的一切。他犯了多少罪,这条黑色之路该结束了。他转了头去找顾律师。
……
“华先生,你要想清楚。你这可是条死路啊!”
“呵呵,我杀了那么多人,有的是我杀,有的因我而死,我也该自我解决一下心灵的罪过了。”
“华先生……”
“不要说了,最后一件事情。”华天递出了张两百万的支票。
“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替我办了那么多事情,我应该好好谢你,这两百万给你也不算多,我只想在法庭上了解所有案子的时候,别牵扯到我的兄弟,和家人。”
“我尽力而为。你的孩子要生了,等孩子生下在去吧。”
“不了。生下来,可能就舍不得了。这些天我不回家,怕改变主义,你尽快做好那件事情,做好了,跟我说,我便可以安心地走了。”
华天又去了任远处。任远见到华天,很惊讶。
“任远,我有些话想说。”
“华哥你说好了。”
“上次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了,我想了几天。现在我的答案是,我自己的罪,自己顶。”
任远看着华天,不说话。
“任远,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一下,因为你是兄弟当中最稳重最够义气的。”
“华哥你说好了。”
“我要离开黑色之路了,可能会永远,不过至少光明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老婆,还有没出生的孩子。不久以后,你会得到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一部分给兄弟,一部分等我那孩子成年后给我的孩子。杨洁还年轻,改嫁应该可以的,我也希望她改嫁。但是孩子是我的,我是父亲,所以我得留一部分东西给他,我不想让我的悲剧再重演,所以得让你帮忙了。”
“你是要自首?”
“呵呵,飞蛾扑火。为了什么?光明啊……十年的污染,我太黑了。我该见见太阳了。你不要劝我。我走了。”说完便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回头问:“任远,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任远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会让你的孩子成为状元郎。不会让他学你那么坏!”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喂!我们一辈子是兄弟。”
华天头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两个星期后,任远离开了上海。他意识到以后他的肩上会很沉重。独自一人离开了上海。临走前对仇冰说了一句:“放心,我会回来的。想我打我手机。”
一星期后,任远帐户里多了八千万。他很后悔答应华天最后的要求。因为他觉得答应了这个要求后,他是否能脱离这个黑路呢?但是,因为情谊他答应下来。以后的事情他自己把握了。
据说一年后任远才在上海出现。身份却是,华氏集团总裁。此时,华天早已枪决。华天死前并没有觉得死是可怕的。他死得很安心。
三年后……
“华天死后,谁是北蔡老大啊?”问这话的人,身上纹着青龙,手臂上有一条十公分左右的刀疤。十一年前因为强奸幼女入狱,现在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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