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刘山宗和杨树林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暗里同时咬碎了刘希东给他们准备的蛇药,虽然不知道这蛇药对血冠蛇是否有效,可哪怕能抵挡一阵也是好的。
苦涩蛇药在口中化开,二人全都绷紧了身子,心跳加速,紧张的留意着身前身后的动静。
糟糕的是,直到此刻,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邪祟的痕迹,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换香的间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瞬,血冠蛇就已经进了院?
莫非这东西已经看穿了阴风香的作用,知道他们有了准备,所以才趁换香之际突然蹿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握紧了家伙,随时准备拼命!
血冠蛇却如此肆无忌惮的摸上来,显然是打算强来,如今就看他们能否先一步发现它的踪迹,占上一点先机,否则今天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原本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在这一刻居然停了下来,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杨树林只觉脊背发凉,寒气顺着脊梁骨直窜上头,头发仿佛都根根炸立起来,每一秒钟都好像无比漫长。
可就在他们以为血冠蛇随时会从某个角落里突然窜出的时候,一阵寒风拂过,阴风香的青烟竟再次随风晃动起来,而且是四边乱晃,摇摆不定!
两人全都大感愕然!
走了?血冠蛇走了?
杨树林装作抻懒腰,顺势站起身来,四边看了看,整个院子都安静得出奇,只有风摇板障子发出的咯吱声不停的响着。
他扭头看向刘山宗,低声急促问道:“糟了,是不是被看穿了!”
刘山宗却说:“会不会是咱们弄错了,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路过?”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青烟,微微摇头:“连姥爷也没亲眼见过这东西,谁也不敢保证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出没时又会有什么迹象,咱们先别急,再等等看。”
杨树林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一边偷眼四顾,一边转身走到林家夫妇身前:“二叔还是跟婶子回屋吧,这边冷得要命,再把婶子冻感冒了可就不值当了,这里有我俩就行了。”
然而林铁军虽然心里发怵,但想到林悠悠,他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们想多陪悠悠一会儿。”
杨树林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灵棚中的长明灯急促的晃动起来。
杨树林猛转身,背后的黄泉刀唰的一下抽了出来。
长明灯是死者的安息之灯,如果在停灵期间长明灯熄灭,是大凶之兆,主家此后的一段时间必然灾祸不断,甚至会直接导致起尸!
虽然他们这次摆的是假灵棚,可长明灯却是依足了正经规矩,牛油大蜡以白纱罩住,又是摆在灵棚深处棺材的另一头上,寒风绝对不可能吹到,此时现出异兆,显然是有凶物接近!
几乎是杨树林抽刀的同时,灵棚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十分轻微的异响,棚顶的白布突然下坠,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跳到了棚顶!
本来就晃动得几乎熄灭的长明灯,终于噗的一下熄了!
“来了!”杨树林心里不由得一沉,长明灯灭,邪祟现身,灵棚里的人全都命在旦夕。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管不了什么计划了,只能见机行事了。
他脚下发力,高高窜起,手中黄泉刀狠狠划向棚顶那东西。
可那东西似乎早有所料一样,没等杨树林的刀锋划到,便一下窜了出去!
杨树林全力一刀,只是将棚顶的白布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豁口,而那东西却从棚顶窜了下来,却并没像他们预料中的那样悍然对他们下手,而是翻身落到了灵棚外侧,他们置身灵棚之中,根本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锦芳和林铁军早被吓得脸色惨变,失声惊呼,但好在还记得杨树林的叮嘱,互相拉扯着逃出了灵棚,没有回屋,而是飞快的逃出了院子,大声呼救。
而刘山宗这边刚窜出灵棚,就瞥见一条黑影从他腿边飞窜而过!
那东西灵活无比,尽管刘山宗立刻挥起军刺扎去,可他人高马大,扭身挥刀却只刺了个空,那东西一个纵跃跳到了棺材前的供桌上,弓起身子,朝着灵棚深处呜呜低吼。
这下他们都看清了这东西的模样,竟然是一只通体黝黑的巨大黑猫,体型比土狗也小不了多少,竖起粗大的尾巴,一双泛着绿光的猫眼恶狠狠的盯着棺木!
守在棺材旁的杨树林见状松了口气,虚惊一场,不过是一只野猫!
不料,刘山宗却低声喝道:“拦住它,别让它碰到棺材!”
杨树林微微一怔,都说猫有九命,且能自由往来阴间阳世,正常停灵守灵时,绝对不能让野猫靠近棺木,否则棺中尸体一旦被野猫过了气,立马就会诈尸。
可他们摆的是假灵棚,棺材里就只有一只死山羊,而且还是褪了毛放干血的,难道这样也会被野猫过气而诈尸?莫非刘山宗是担心这黑猫的气息留在棺材上,会让血冠蛇起疑?
这念头只在他心头一闪,紧接着他就挥起黄泉刀,冲着作势欲扑的野猫划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避忌,但刘山宗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理由,杨树林自然不敢怠慢,
可惜,他的动作虽快,却还是慢了一步,黑猫又一次抢在刀锋划到之前,一下窜到了棺材上,凄厉的尖叫着,两爪不停的抓挠棺木,将棺盖抓出了一道道抓痕。
杨树林大惊失色,紧接着又是一刀挥出,恰好砍在猫爪上!
野猫喵呜一声惨叫窜了开去,但一只前爪还是被砍断,鲜血溅得满棺盖都是,断爪飞撞在灵棚左侧的白布上,染红了偌大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黑猫已经打着滚窜出了灵棚,消失在黑夜之中,那凄厉的惨叫声远远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杨树林和刘山宗的目光都紧盯在棺木上!
棺木传出了一阵细碎而低沉的响动,紧接着又响起了阵阵碰撞声,整个棺木都在轻微颤动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钻出来。
杨树林神色大变,莫非山羊真要尸变?
还是说,那血冠蛇已经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棺木之中?
他已经顾不上再多想什么,立马按计划,掏出捆阴绳,绕着棺木飞快的缠了起来。
这方法当然也是从刘希东那里讨教来的,只要血冠蛇潜入棺材里,他就拿捆阴绳将棺材捆牢,在缚灵咒和捆阴绳的双重作用下,就算血冠蛇再修行百年,也不可能破棺而出。
果然,捆阴绳只缠了几圈,棺材就停止了震动,灵棚中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
棚顶的白炽灯随着灌进来的夜风不停的摇晃,整个灵棚仿佛都随它晃动着。
杨树林却并未停手,直到将一卷捆阴绳用尽,才抬头看向刘山宗。
按计议,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从早已挖好的孔洞中灌入朱砂水,血冠蛇是介于妖畜与厉鬼之间的东西,体内必有阴元,被朱砂水一浸,用不了一时三刻就会彻底毙命。
可问题是,现在的情况跟他们的计划完全不符,甚至根本不知道棺材里到底困住了什么!
以他们最初的估计,血冠蛇不是趁他们不备,偷偷挪开棺盖钻进去偷尸,就是逞强将他们惊退,然后再硬抢棺中尸体。
若是前者,他们会故作不知,等它钻进去后立刻下手封棺。
它要是用强,他们就装作惊慌失措,灭了灯火,逃出去大声呼救求援,仓促之下,血冠蛇肯定也会迅速开棺盗尸,蛇眼视觉有限,在没灯的情况下肯定看不清棺中是人是羊,只要它进了棺材,就算发现不对,也已经晚了!
可现在他们只赶走了一只野猫,压根就没见到血冠蛇的影子,而棺中居然还出现异状,之前的计划自然全盘落空了。
杨树林急忙摸出鬼牙,跟白小薇通了气。
得了白小薇的答复,他神色更是沮丧:“小薇说没有发现邪祟出没,而且咱们一直都在这里守着,这么近的距离,血冠蛇就算能瞒过咱们的眼睛,也不可能瞒得过小薇的灵觉,棺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了,灌!”
刘山宗说着话,大步钻进灵棚后,拎出了两大桶早就准备妥当的朱砂水,水里还混了大量的石盐,这么两大桶灌进去,甭管是什么邪祟,都只有被泡成咸菜的命。
两人各拎一桶,拔掉棺材头尾两处的木塞,从事先凿出的孔洞往里猛灌,鲜红的朱砂水很快全都灌进了棺材里,但奇怪的是,直到两桶朱砂水用光,棺材中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林家夫妇也已经带着七八个帮手赶了过来,紧张的将灵棚围了个严实。
可灵棚里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傻眼。
杨树林和刘山宗也早意识到事情不对,如果棺材里真有邪祟,怎么可能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让开,要开棺了!”
杨树林挥刀斩断了捆阴绳,让众人退后,他和刘山宗合力挪开了沉重的棺材盖。
棺材盖落地,棺木中的情形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棺中腥红一片,中间静静的躺着一具穿着衣服的羊尸,尸体上的衣服早已被朱砂水浸透,可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甚至连朱砂水都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杨树林和刘山宗骇然对视了一眼,他们刚才明明看到棺材震动,怎么不见邪祟尸体?
放干血的羊尸不可能作祟,那究竟是什么在搞鬼?
退一万步讲,他们可是往里边灌了两大桶朱砂水,就算有些撒到了外边,灌进去的也足有七八十斤,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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