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乔敏感地察觉到明怀文的情绪不太对,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碍于眼前这么多人,也不好做什么。
明老爷子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自有人替他说话。
大伯母看了一眼老爷子,对明小乔两人开口说道:“小文,你这孩子也是太毛躁了,和同学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还有小乔你也是,小文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怎么说也是大人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吗?咱这样的人家,更是要小心谨慎才是,你这样包庇小文,不是为他好,是害了他啊!”
明小乔在心里翻个白眼,果然又是这一套,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好像她儿子不打架一样,大堂哥明景城别看现在精英模样,在部门里干得不错,前途无量,那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可是个头顶五颜六色头发的杀马特!
打架都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就给自己换个颜色的头发。
学习也不行,一直是倒数。
那时候怎么不见大伯母这么正义呢?
因为明景城是长孙,明老爷子也是对他寄予了厚望,然而看他那不成器的样子,也是没少气得要举拐杖揍他。
哦,那时候大伯母拦在大堂哥面前,抹着眼泪说什么来着?
爸,景城还是个孩子啊!
呵呵,因为学习不好,家里也没让他去高考,直接送出国镀金去了。
标准的纨绔子弟一个,毕业回国之后又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混了好几年,一直到二十五六了,结婚之后才被扔到部门里工作,人也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那会儿二十五六的大堂哥在大伯母嘴里可还是个孩子呢!
现在行了她刚二十一,就成了要承担责任的大人了。
好想对她竖个中指。
不过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这些年她早就历练出来了,对着大家扯出一个带着愧疚与后悔的微笑,低声说道:“我和小文知道错了,对不起。”
然后她扭过头,催促明怀文:“快道歉!”
明怀文脸色比明老爷子还青,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懑,面对这不公平的场面,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以前还真没经历过这种三堂会审的局面。
之前他一直蛮乖的,学习成绩不错,又听话,也知道自己不错喜欢,所以很少会凑到明老爷子面前来。
他倒是见过自己亲姐被这样对待的场面,不过那时候明小乔都勒令他不准管闲事,只准他待在一边看,甚至有时候直接把他轰走。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被这样不公平对待的时候,心情是这样的。
心里像是有一条毒蛇开始在阴暗的角落里孵化,生长,吐着蛇信子,用残酷冷漠的眼神鄙夷着他,嘲讽着他。
看,这个恶心的地方,你要忍受多久?
看着对面一双双或是冷漠或是嘲讽的眼睛,你打算就这么逆来顺受承受这一切吗?
正当他要反抗这不公的一切时,他的右手忽然被用力握住了。
扭过头,看到的是自己姐姐蹙起的眉头。
她的眼神里,有担忧,也有安抚,更有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愧疚和无奈。
明怀文嘴唇蠕动了几下。
那条蛇渐渐闭上眼睛。
却偏就在这个时候,明老爷子忽然冷笑一声:“这是对我不满啊!你倒是说说,我这个当爷爷的,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明怀文的沉默与迟疑更加激怒了这个随心所欲的老人,明怀文看向他,这一刻,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和那条毒蛇重合了。
一样的鄙夷,一样的嘲讽。
这一刻,疯狂淹没了他,他用力挣开了明小乔的手,昂着下巴,对这个掌控了他人生的老人冷笑:“您老人家那儿需要对得起别人?反正对的永远都是你,错的永远都是我。”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当面怼明老爷子。
明正智几乎是立即大惊失色,先是喊了一声小文,然后苍白着脸看向明老爷子,手足无措的说到:“爸,小小文只是不懂事,他年纪还小……”
“我看他不小了!”明老爷子颤巍巍站起来,指了指明怀文,又指了指明小乔还有明正智,“你们这几个孽子,就是想气死我!”
李欣急忙上前搀扶他坐下,嘴里还不停的安抚着:“爸,您可千万别生气,气到自己身子可不值当……”
其他几个人也在安慰着。
因为明怀文只是个小辈,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该上班的人还在上班,家里人不多。
但这一旦说起话来,也是挺闹的。
明小乔看到那边忙着安抚明老爷子,重新握住了明怀文的手。
明怀文看向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我想走。”
明小乔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坚定地说道:“想走就走,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知道离开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明怀文说,“意味着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们俩说话声音小,明正智走到跟前才听到这一句,立刻阻拦:“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非常着急,对着明怀文说道:“小文,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哎,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别冲动!”
明怀文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担心,却冷笑起来:“爸,你永远都只会说这一句话,但有什么用吗?”
明正智僵在了原地。
明怀文越过他,看了看后面面无表情的许静琳,和依偎在她身边的明景弘,收回视线说道:“我跟姐走了,你们一家三口不正好和和睦睦吗?也免得我们俩跟你们添堵。”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明正智忽然提高音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明怀文冷漠以对:“我说得什么话,您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本来就只是个累赘,倒是我姐,当年您那么把她捧在手心里,后来还不是有了新的孩子之后就弃之不管?”
“我哪儿有?”明正智的身体晃了几下,被明小乔一把扶住。
她看向明怀文:“小文,别说了,我知道你生气,但这些跟爸无关,别把气朝着他去。”
明怀文:“怎么无关了?他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自己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了,他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偏偏自己还挺自得其乐,对现在生活挺满意的……”
“小文!”
明小乔感受着明正智越来越颤抖的身躯,很不忍心。
他的确不够强,性子太软,没什么头脑,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这也不能忽视,他其实也是个受害者的事实。
明正智的脸色灰白,嘴唇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那边人的注意,明老爷子听到这里,冷笑一声:“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怀文拳头上青筋暴起,看向他的眼睛中满是噬人的怒火。
“我是白眼狼?也不想想你们这群所谓的亲人长辈做了什么?也是,在你们心里,我和我姐就是下等人,不配得到你们这些上等人的关心,高兴地时候赏点,不高兴的时候就甩脸色,你们算什么亲人,你又算什么爷爷?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放肆!”
明老爷子一把挥开扶着他的人,住着拐杖走到明怀文面前,盯着这个已经长得比他还高的孙子,眼睛里像是淬着毒:“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明怀文心凉的比南极的冰川还冷:“在你眼里,我什么东西都不是,不是吗?”
明老爷子举起拐杖就要打他。
明小乔一拉拉开顶牛的弟弟。
她知道,今天这场面基本是无可挽回了。
明老爷子怎么会容忍有人忤逆他呢?
也许明怀文跪下来求饶还能挽回,但是他不会,她也不舍得。
从前一直离不开这金尊玉贵的地方,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她一方面愤恨,一方面在心里抱有期待。
而现在,她还要自己的弟弟走上自己一样的路吗?
强颜欢笑,内里千疮百孔。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明正智推给许静琳,对上她的眼神,本来想说以后摆脱你照顾他了。
后来又想想根本不用,他们是夫妻,关系本来就更亲密。
她拉着自己的弟弟,对明老爷子郑重地一鞠躬。
明老爷子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们?”
明小乔说:“不需要原谅,因为我和小文其实也不想原谅你。”
明老爷子的脸色一僵,继而眼神更阴冷。
明小乔平静地说道:“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想您心里其实应该也清楚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毕竟我和小文这些年在这里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多的我也不想说了,既然您觉得我们败坏门风丢人现眼,那我们以后就走了,不会再来碍您的事了。”
说完这句话,她拉着明怀文转身离开。
身后是明老爷子的咆哮:“走了就别回来!就算是你们跪下来求我也决不答应!”
明怀文想回头吼回去,被明小乔用力一拉,踉跄了两下,只能继续大步向前走。
没有后路,就算前路荆棘遍地,刀山火海,也只能赤着脚走下去。
明老爷子看着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展翅高飞了?”
他猛然回头:“去,给陆家打电话,联姻取消!还有,给许小子打电话,给我好好教训她!”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有点事,这两天更新不稳定很抱歉,明天开始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