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莺莺燕燕环绕,可是面对着一张张惨白鲜红的脸,沈延却十分煎熬,寻思着是不是下次来之前就做点胭脂水粉出来,改善一下大唐人民的审美呐。
“某还是先告辞了吧。”全场只有负雪这么一个看得下去的姑娘,沈延赶紧抱拳告辞。
“郎君不要着急啊!”
直到沈延走出红袖馆大门,细封元正才假惺惺道。沈延一个踉跄,有种再也不想看到这厮的冲动。
刚出了巷口,沈延就想起来,这时候是有宵禁的,虽然只有主干道有宵禁,但是令人蛋疼的是,沈延回孔府偏偏要穿过主干道。
不得不说,宵禁阻碍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可是在商品经济还没有大力发展起来的时候,宵禁也是历史的必然性,反正没电没灯,大晚上的还是早点睡好。
不过对于此时的沈延来说,宵禁就像一道天堑,阻断了他回孔府的道路。再回红袖馆?沈延脸色一白,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那还不如冒个险。
怪不得细封元正有恃无恐,也难怪呢,去青楼找乐子的男人哪个不是做好了一梦到天亮的准备,还可以增加点谈资呢。
终于遥遥看到了孔府,沈延咽了口唾沫,就差最后一步了,这一步真是险之又险,沈延默默祈祷了一声,眼见巡防的官兵刚走过,捂着肚子冲了出去。
但愿你们都别看到小爷,虽然沈大官人有自信可以脱身,但是不到关键时刻,沈大官人还是不想和这些人遇上。
眼见就要到达胜利的彼岸,一个声音却如冷水一般当头浇下,“站住!”一个落单官兵发现了沈延的身影,“你大晚上出来做什么?”
“哎哟哟,官爷,小的是在那边打更的更夫,谁知道晚上嘴馋吃了个臭鸡蛋,这会儿……急着找茅房呢。”沈延弓着腰,声音沙哑,捂着肚子,仿佛真说的是那么回事儿。
“抬起头来。”官兵狐疑地看着他。
沈延皱巴着一张脸,道:“官爷,小的人丑,怕污了官爷的眼。”说完,恰到好处地传来一缕臭气。
官兵忙捂着鼻子,道:“你快些去,大晚上的,别乱跑叫人抓起来。”
沈延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多谢官爷,小的这就去了。”说罢,就要往孔府那边跑过去。
“等等!”那官兵发现不对,道,“你身上这是什么?”
沈延瞥了一眼官兵手指的方向,一方雪白手帕在大晚上格外显眼,哎卧槽,这定是负雪那姑娘放进来的。
“哎哟,”沈延赶紧塞进怀里,一把握住了官兵的手,“多谢官爷提醒,要不然被某那婆娘发现某趁着打更的时候偷腥儿,回去定要撕了某的皮。”
因为天色已暗,那官兵借着火光也不过看到沈延瘦弱佝偻的身躯,服色也是普通的汉人百姓服饰,心中不疑有他,而且同为男人,家有猛虎,偷香窃玉这种事还是可以理解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官兵在沈延握手的时候,感到对方塞给自己的一串铜钱。
他点点头,示意沈大官人赶紧走,“后半夜可要仔细着点,别让别人看见了。”
沈延道:“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官兵轻轻哼了一声,沈延一边后退一边哈腰,直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才一溜烟地往孔府那边跑。
眼见方才那个看似又老又瘸的人身姿轻盈敏捷,官兵揉了揉眼睛,却只见到一阵飞起的雪雾。
回了孔府,沈延才松了口气,刚才真的是好险呐,索性也只是有惊无险,他把手里握着的酱菹齑扔掉,冲向水缸拼命洗手,直到手里没有味道了,才笑了出来。
刚才路过某个民居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一缸已经腌坏了的酱菹齑,那酸爽的味道,虽然因为天冷,凑近才能闻到,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沈延偷了一把握在手里,因为开始已经冻成了冰疙瘩,还没什么味道,待到与那小官兵说话的时候,已经被掌心的温度化开了,因此臭味也就格外明显,只是遭罪了沈延的手。
哎呀,棋差一招,沈大官人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大唐官场底层奋斗的公务员,刚才被发现了完全可以直接表明身份啊!
想起来顿时心情不好了,沈延顺手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散发出来,沈延皱皱眉,顺手在水缸里洗净。
“诶,”沈延手中一空,扭头看到孔照笑嘻嘻地扬着帕子,“是哪个娘子送与你的?”
沈延刚要辩解,又换了一副陶醉的神情,“哎呀呀,这红袖馆的娘子真是热情啊,那胸,那腿,那身段儿。”
“那!”孔照闷闷不乐,“说好了,过两年带某去。”
“那是……带你去哪里啊?”沈延刚要回话,突然看到黑着脸站在孔照身后的孔长秀,忙改了口。
孔照怒道:“你这厮别不认账,去——”
沈延忙抢下孔照手里的帕子,道:“哎呀,这送给婉儿的手帕,你可别拿着呀。”
一边冲孔照挤眉弄眼,可惜孔照这夯货,愣是故意忽略沈延的眼神,硬是把话说完了,“——青楼啊!”
这才提起了沈大官人的眼神,“你冲某抛媚眼干嘛,某又不是那些有胸有腿有身段儿的小娘子。”
沈延扶额,这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啊!沈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好自为之吧。”
孔照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沈延心里哀嚎一声,道:“你——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说着,拔腿开溜。
果然不多时,身后传来了孔照杀猪般的叫声,“你个没义气的!为什么不早说!?”
沈延冲着孔照被孔长秀拖走的方向,“mua”一声,送出了一个大大的飞吻。
今晚的夜色,真的是格外美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