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搞不明白了,不知道多少女人跃跃欲试地扑入他的怀抱而不得,这SB女人竟然被他的婚戒给吓跑了。
她飞快地转身拿过放在一侧桌上的雪白的毛巾,咬咬牙,勇敢地伸手递过去:“宋先生,能不能先把你的手包扎一下,都流血了!您女朋友真可爱,估计是被你的诚意给吓住了,跑出去冷静一下。”女店员颤抖着声音打破这么恐怖的寂静。
宋书煜睁开眼,恍如未闻,也不理睬她,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那款式各异的婚戒。
“刚才——你能看得出我的诚意?”半晌,宋书煜开口问。
“当然啦,你有多在乎她,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估计——估计——是你的脸色吓住了她,实话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情侣一起过来购买婚戒却连笑都不笑一个的。”
女店员斗胆说了实话,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怎么连外人都能看出的诚意,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宋书煜喃喃低语,说着指指桌面一侧的一款婚戒道:“麻烦帮我把这个女戒试戴一下。”
女店员一看他不仅没有被冒犯的怒火,反而下定了决心购买了,不由又是惊喜又是赞叹,怎么这么痴情的男人,她就不会遇到一个。
当即拿出折叠在口袋里的白色真丝薄巾,把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她知道自己的姿色中等,在这美女云集的地方,不起眼得很,可是这双手保养得绝对堪比手模,果然,那尾女戒往她的无名指上一套,顿时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光芒四射。
宋书煜瞧着她手上的那枚钻戒,眯眼半晌,开口问:“你有男朋友吗?”
那女店员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是很老实地摇摇头。
宋书煜心思电闪,决定快刀斩乱麻、孤注一掷了,只听他对那个女店员说:“按着你记忆里的尺寸,把这个女戒修得妥贴一些;等到我举行订婚典礼的时候,会专门派人给你送来请帖,到时候你直接带着这对戒指过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到时候不来的话,这对婚戒就送给你了。”
“啥?”女店员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天上掉馅饼之类的事情?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不用惊异。”
宋书煜皱眉,觉得当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的面,说出这样没底气的话,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可他也没有办法,她连婚戒都不愿和他一起试戴,他还有什么办法留住她呢?
而且,三天后就是她出国的期限了,她这一逃,他必须有一个能把她逼出来的办法,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不冒险一试,不然,她就这么消失到他的生活之外,他会疯的。
那女店员也是个机灵的,一想到麻雀变凤凰的机会就在眼前,当即再不犯傻,眼珠一转,小心地问道:“她要是不去,我只是说如果她要是不去,满座的宾朋怎么糊弄过去?这么贵的东西送我,你的意思是不是需要我临时客串一下——替补?”
宋书煜一听她这么上道,不由惊诧,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毫不矜持吗?为什么他就遇到了桑红那样的一个别扭的另类?
旋即点头:“你愿意吗?如果她能来,我会让人给你包个红包作为酬劳。”
那女店员顿时惊喜地笑道:“啊啊啊——太好了,如果她能去,你们终成美眷,我会很真诚地为你们送上我的祝福;至于红包就算了,我就喜欢那样盛大得如同梦境一样的场合,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店员而已,从来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大人物,一直都无缘参加,这次你能给我送来请柬,让我亲眼见识一下豪门、礼服、大餐、钻石、鲜花、Party、王子……我就很满足了,我什么报酬都不要,绝对愿意帮助你救场。”
宋书煜那黑着的面孔终于被她这番浅薄热情的模样给逗得不再满面乌云了,他洒脱地起身,指指地毯上掉落的茶几一角:“连这个一起结账!”
“是。”女店员悬着的心松了口气,她不用担心从自己的工资里扣除损失费了。
宋书煜说完掏出钱包,从里边众多卡中抽出一张递给她。
“请跟我来。”女店员恭敬地接过卡,放在盛着戒指的托盘上,起身走出贵宾室。
宋书煜淡定地跟着她过去爽快地刷了卡,然后接回卡和发票,拿出钱包收好,转身就往外走。
女服务生小步跑着跟在他身后,恭敬地把他送到大门外。
“宋先生,你似乎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女店员跟在他的身后,看他一点都没有回头的意思,不由小声地提醒说。
“六十六号店员,我记住了你的号码牌,至于名字,到了那天,如果有必要,再说吧,我这念头也估计就是神经过敏、临时脱线了点。”
宋书煜脚步连停顿一下都不曾,就头也不回地下了台阶,跳上车,加大油门快速地离开了。
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拿出手机拨通桑红的号码,半晌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里边一个冰冷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让他气恼地顺手把手机摔到一侧的座位上了。
关机!
她竟然给他关上手机了,玩失踪?
他正琢磨着桑红会到哪里去,旁边那座位上的手机就响了,他觉得心脏砰砰地跳,这就回过来了,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宋书煜以为是桑红回了电话过来,不由惊喜异常,伸手一把抓了过来,一看上边跳跃的竟然是秦洛水的名字,当即就苦笑不已,这哪跟哪啊!
这女人真是一个会折磨人的小东西!
他一阵心烦,抬手拿了车内的耳机戴上,按下了接听键。
“书煜,你们在哪里?要不,我现在过去?”秦洛水的声音里少见的小心翼翼。
宋书煜想到他那个添堵的侄儿秦青,虽然知道今天这一出戏和秦洛水没有关系,却也不自然地有些迁怒与他,沉默了一会儿口气淡然道:“她——没有和我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洛水一听他这样说,就明白他没有追上桑红,当即就宽慰他说:“别太担心了,桑红一贯都是懂事的,别扭过这阵就会乖乖地和你联络的。”
“我可不会这么认为。”宋书煜听他说得轻巧,不由气恼道,他的心可是不上不下地悬得难受。
“别这样带着情绪开车,我已经仔细地问了情况,刚刚教训了那不长眼的小子一顿,要不,待会儿咱们见见,你有什么就直接问他好了,完了一起琢磨一下这事儿咋办。”
秦洛水听出他的话影子,知道他气得不轻,不由就头疼起来,这事儿可怎么收场啊。
“别让我看到那小子,我怕会控制不住火气。”
宋书煜毫不掩饰对秦青的厌恶,不是碍于秦洛水的面子,他也用不着顾忌什么,哪里会有这憋屈。
“呵呵,好,那我就让这小子滚回他老爸那里,改天让他们父子一起过来给你赔罪?”秦洛水干笑着试探。
“说了别让我看到他,你丫话听到裤裆里了?”
宋书煜被他话里那小心翼翼给弄得暴躁起来,他又没有对着这货抱怨什么,这副孙子一样的姿态,让他觉得十分难受,彷佛全世界的人都是一副他愣是要逼良为娼的模样。
秦洛水一听宋书煜爆了粗口,心底才放松了一些。
他了解宋书煜这人,他要是对你客气,那绝对是疏远划清界限的意思;而他要是毫不掩饰情绪,那就是说这事儿至少不会再往深处计较了,就开了口:“去我那里喝茶好了。”
“还是喝酒吧。”宋书煜觉得不能喝茶,那越喝越清醒的玩意儿,摆明了让他失眠。
“哈——你要买醉?”秦洛水讶异,“算了,你这样的时候喝醉了,大老爷们也太落魄了,我以前陪你喝酒从来都是高兴的时候才喝的,还是不要破了习惯好,今晚,不如一起喝茶吧。”
“行。”宋书煜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就答应了,方向盘一转就往秦洛水那地盘上奔了,喝茶就喝茶吧,大晚上的喝茶,摆明想让他失眠,可是就算不喝茶,今晚也注定无眠了,有人陪着失眠,也挺好。
桑红稳稳心神走进皮影戏演出馆,里边的观众很少,都是很传统的一些简单剧目,一部看完,也就不过四十分钟左右。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易就能进入情节,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依然无法看清简单的人物造型,耳朵竖着耐心听,却无法理解那些辞藻古雅的对白。
耐心地坐着等场内的灯光亮开,她竟然生出了恍如隔世的错觉,知道再坐下去也不过是自我折磨而已,她趁着节目更换下一出的时候,起身离开了演播厅。
绕着制作精美的宣传版面和详细的皮影戏有关常识的大厅转了一遍,她觉得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于是,就信步走出了皮影馆,抬头看看对面那栋灯火明媚的酒店,她忽然很想念她和宋书煜在军校小窝里那柔软的大床,她很累,很累,现在就想像鸵鸟一样躲在被窝里睡一觉,躲过今天这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明天或许会有不同。
现在回去?桑红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难道她下意识里已经把那小窝当做家了。
为了证明自己足够独立和坚强,她毅然决然地冲着酒店走去,进了大堂,拿出包包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她给自己开了一间房,然后就不顾周围那疑惑的目光,大模大样地进去冲了澡,爬上了大床。
当然,心情不佳的她,哪里会顾得上分辨出那些陌生的目光里,竟然隐藏着一双确定是她之后的阴鸷怨毒的眼睛。
桑红洗了澡,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多大,那上边狗血的故事情节也无法进入她的大脑,她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躺着,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这边滚到那边,那边滚到这边,无论这靠枕多么柔软,她总是靠得不舒服,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想念那个结实的一直给她充当靠枕的臂弯。
死木头——坏木头——她愤愤然地拿着小拳头捶打着身边的靠枕。
为什么打了秦青,让这件很单纯的事情,演变成貌似争风吃醋的闹剧,他这抽什么疯啊!
想了想,看看时间刚过九点,还不算晚,就开了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一开机就看到了一条条的短信,大致看一下,都是秦洛水叔侄儿俩的,说是很担心她,让她看到短信就抽空联络一下。
桑红心底有些埋怨秦青的心思顿时就散了,又看了未接来电,依然如此,那个熟悉的号码,竟然就只打了一次。
可是她一看到那个名字,心竟然有些甜甜的,眼角竟然有些涩涩的,他还是担心她在意她的,她的视线也紧紧地粘连在那个让她一看就心生温暖的名字上了——小鱼儿。
小鱼儿——小鱼儿——小鱼儿……
她用指尖描画着那个名字,口中喃喃道,旋即颓然地联系起今天的事情来,他哪里还是那个让她心生依赖和喜悦的小鱼儿,简直就像是凶残的食人鱼!
想着就气狠狠地把他的号码名字修改成了凶恶食人鱼!
这才满意地关了未接来电的页面。
桑红看看时间,看看妈妈的号码,还是按下了拨出键,放在耳边,只听滴地一声响,那边就接通了,快得让桑红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