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红开车离开那里的垃圾场的时候,从车窗里伸出头,认真地看着一架叉起式起重机吊起了那箱垃圾,那它稳稳地方放置在一辆大货车上。
几分钟之内这些重要的罪证,就会被淹没在两吨重的垃圾当中,然后被运送到垃圾真正的墓地——目前B市用来处理所有垃圾的地方——海边无边无际的一个垃圾场。
在哪里,不会有人追究溅满血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存在谁会找到那个清扫女工的衣服和外套,指证什么,这就是她辛苦的目的,因为她害怕某个拾荒人在市内的某个垃圾堆上扒拉出来这样的罪证,现在她亲眼看着罪证消失了。
现在她要去电子城和其他地方购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了,她想到她偷偷抄到的菜单,觉得接下来的这些对她来说更是一个致命的考验。
桑红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买东西。
她先去电子城把设计定时炸弹需要的精密的电子零件都买到了手,感谢那个一面之缘的男孩子,显然他是那里的老主顾了。
桑红看着那些胡乱从各种丢放在地上的箱子里取出来的零件,她随手巴拉巴拉,觉得不敲打敲打显然无法拿到好东西,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来不得丝毫马虎。
她的脸上出现了轻蔑的表情,她对店员说:“这些显然不是我要的规格,如果不是有人专门为你们店做宣传,推荐我来,我压根儿就不会到这里来。”
桑红说着取出那男孩给她的写了名字和手机号码的名片。
远处装作忙碌的老板连忙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凑过来,看清了上边的名字,显然就想起了是谁,他堆起笑容对桑红笑笑,假意做出对店员斥责的模样,让他把刚刚的清单给他递过来。
那店员委屈地把东西又分门别类地放回了原来的箱子里,桑红看着他马马虎虎的动作,很担心他会不会放错。
她连对那老板说:“我们要最好的东西,一点点的细微疏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当然如果顺利的话,你以后会有大笔的进项的,你知道我们这样的爱好者,对这些东西的购买量是十分可观的。”
桑红可以用了我们,把话说得朦朦胧胧,又能恰当地暗示自己和那男孩一样,是研究电子机器人之类的好手,她代表着一群人,不是一个人,店老板连连笑着,转身把她带到了二楼去。
上边俨然放着很多很精美干净的高档零件,老板得意地介绍说这上边的东西都是从国外进口的,绝对不可能是沿海仿制臭名昭著的玩意儿。
桑红不置可否地笑笑,拿着清单说:“你按着上边,把配套的东西按照十倍的数量来装,一点错误都不能有,不然,我会带人来砸了你的店。”
店主人一听眼睛扫着她上边的清单,大脑里立刻就估算出了营业额,这么大的一笔钱,他当然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和态度来:“这是老熟人介绍的,我丢了你这买卖,不是还连累丢了老顾客吗?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会把这些都给你清清楚楚地弄好的。”
马上就有人送来了热腾腾的茶水,桑红也不客气,这么冷的天,店里的暖气不是太充足的,她当即就接过了茶杯,本来是想暖暖手,却不由自主地喝到了口中,她觉得有点渴,这样喝了几口觉得精神好多了。
她不打算和店主人说话,生怕打扰了他的专注度,出什么差错。
一盏茶的功夫,店主人就已经收拾妥当了,他把清单递给桑红:“你念着,我给你过一遍,都是十个装,看有没有遗漏掉的小玩意儿。”
桑红当即就配合着过了一下清单。
没有任何失误,当即就算了账,按着上边的明码标价,店主一再要给她打七折,桑红也没有说什么,就大大方方地给他付了钱,零头的几十块就不让他找了,只要东西好,桑红就觉得很值得。
她拎着一摞子打包好的盒子,然后转身就走了。
她开车又到市郊区的一个购物中心购买了一套冬季穿的潜水服,听说有预防抽筋的保暖潜水服,她当然喜出望外,连蛙人脚都买了,她可不希望千辛万苦地找到了逃生路,最后因为腿抽筋而葬身江底。
她又转悠到了一家隐蔽的化学药品供应公司,他们出售各种化学药品,她从清单上抄来的东西,她看了一遍,竟然在这家的店里就能配齐,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桑红又特地绕了两个店才买齐了,她可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或者记住她的长相,特别是那么大份额的危险化学药品和各种东西,不引人注意简直不可能,但是分解开了去买,危险度就降低了很多。
她又到了大超市,在三个店里,分别购买了一套运动服,一双运动鞋,一个饭盒,两只大行李袋子,两卷胶带,一些细细的管子,还有几只带着瓶塞的小玻璃瓶。
看看已经下午五点了。
桑红又买了些果汁喝了,她现在因为紧张,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果汁能够保证基本的营养素,等一切都搞妥了,她再安心地补充营养好了。
她在部队里训练拆弹的时候,绝对是个高手。
虽然她没有做过炸弹,可是,她非常熟悉炸弹的结构和特点。
她绕着穿过B市的江水沿途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然后默默地算出这里到那里的距离。
她此刻已经走到了郊区沿途的一个普通的酒店,就把车子泊在远处的一个荒凉的停车场,然后就去了房间。
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房间,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开始了她危险的工作。
她取出买来的各种化学物质,然后掏出那个记事本,翻到她抄到的那个配方处,开始工作。
她成了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用一只容器来装混合物,小瓶子帮着她测量好每一种化学物质的量,然后混合在一起,她确信一点点的明火,就能把这个酒店房间炸个底朝天。
她找出之前购买的软管,拧紧底部的塑料盖,往管子里灌满了混合的化学物质,然后用胶带密密地把顶端封闭起来,第二管,如果炮制,全部完成之后,把它们都装到了一个小提包里,然后开始撕毁了配方,冲进了抽水马桶里,它们会随着水流入城市的地下水里,再无一丝痕迹。
接着,她有用了一个小漏斗,装了两小瓶的酸液,密封,用胶带绑好塞子,密密地又缠了两圈。
拿出饭盒,把瓶子排在饭盒里,固定好,盖好盖子,然后使劲地晃了几下,瓶子也没有松动,酸液也没有泄露。
她开始最精密的定时装置设计,认真地看着抄来的电路图,她用简易的电焊笔,用镊子捏着那些小小的连手指都捏不住的东西,把那些东西往一块电路板上焊接。
果然是新手,一不小心就会报废零件,不过每一个报废的东西都会让她的手变得更灵活,终于当成品出现的时候,桑红觉得眼睛都累得发花了。
她用电笔测试了一下灵敏度和电路,看着上边显示的数据,她满意地笑了。
把这个玩意儿和那两个装满酸液的瓶子粘贴在一起,用胶带固定好。
她要准备一个能把那辆功能强悍的车炸毁得支零破碎的强大的爆破系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着车直扑到桥下的江水里,让最清晰的监控探头拍到。
她只能在江底脱身了。
桑红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简单地整理一下,装置到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换上了柔软又厚重的潜水服,外边套上了宽松的运动服,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她觉得这就是她的承受极限了,一切都在今天傍晚进行对决,是死是活,交给上天来安排,她能做的努力都做了。
宋书煜下午参加重要的成果汇报会,进行得很顺利,取得了各部门一把手的明确支持。
他顺便把华威的审批案子详细的不足之处给罗列清楚了,他把华威案子给国家造成的经济损失用具体的数据,触目惊心地让大家看到某些人的狼子野心,更加认识到章鱼计划的强大和必要。
他又借机提出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用来针对章鱼计划的升级研究。
这样庞大的数据库,如果不能及时地进行更新和修复,他觉得早晚会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与其到时候亡羊补牢,不如现在的未雨绸缪。
大家都很爽快地表了态,高科技太重要了,这一块肉眼看不到硝烟的领域,让很多领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
散会后,宋书煜直接就开着车奔向了林家。
林玄玉正和律师为叶家的出尔反尔而愤怒,看到他过来,以为是来商量这件事情的。
宋书煜拧着眉毛听了来龙去脉,肯定了他们的努力,毕竟,叶家能从警局撤诉,就算是功劳了。
这事情是李斌一手操作的,他当然是保密再保密了,不可能从他哪里走漏风声,而且面对着记者的采访,不仅是他,其他的几个警局,也始终都没有一个地方的警局承认接收过这样的一例控告案子。
这样一场空穴来风一般的虚惊,场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底层的暗潮汹涌,网络上的恶意炒作确是越来越烈,有种压制不住的势头。
宋书煜告诉林老和叶家将和就是一种授人以柄的交易,让他们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了,别声张,他会让叶家把这个哑巴亏给还回来。
让他们尽快地想办法整理叶家的材料,他会找到机会的。
然后他就说明自己的来意,是来接桑红回家的。
林老一听就吃惊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桑红昨天下午回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我以为她在你哪里,今天只顾着围堵人家的嘴巴了,压根儿没有和她联系过。”
宋书煜一听就愣了:“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她昨晚——昨晚**点钟从我那里走的。”
“你没有打电话?”林玄玉有些生气和担心,丝毫都不顾忌疾言厉色的态度。
宋书煜有些赧然:“我打了,开始她不接,再打她就关机了,我以为她回来了,刚好有点事情拖住了脚,就没有过来找。”
“那现在赶紧找啊,她这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她会上哪里?希望她没有看到今天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的新闻——”
林玄玉说着就摸出电话开始拨桑红的号码,关机,还是关机。
宋书煜拨通了秦洛水的电话,问他桑红有没有在他那里。
秦洛水一愣:“桑红今天没有来我这里啊!怎么,她不见了?”
“对,昨天的态度请你原谅,麻烦你有什么消息及时地告知我。”
宋书煜艰难地说着,他的心突然就沉到了水底,他就要随手挂了电话,只听秦洛水开口说了一句话:“别挂,她昨晚给我打过电话的。”
“什么?她说她去了哪里?”宋书煜眼睛一亮,急切地问。
“她——她问我梅晓楠的地址,我告诉了她,我推测她是不是去找梅晓楠了,或者不会,只是我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罢了;你在她身上不是装得有跟踪器吗,开启了找啊!”
秦洛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懊恼和急躁,他哪里会想到那么晚了桑红回去找梅晓楠啊!
宋书煜的手机音质实在太好了,秦洛水的话一览无遗地被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到。
林玄玉人老但是身体机能极好,那耳朵可是分为的灵敏,他惊讶地瞪了宋书煜,他当然听到了梅晓楠的名字,能让红红半夜三更地打听一个女人的地址,显然和宋书煜脱离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