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薄薄,林间地面斑驳参差。
几人都知晓慕汐的性子了,也就毫无忌惮地坐在篝火旁,“小姐,听说平庆有好多吃的玩的,我们在那待两天可好?”说话的当然是贪吃又贪玩的紫兰了。
“小姐,你别听她的,我们出门是有要事要办,不是出来玩的。”莲儿当然不可能放任紫兰这么乱事,这完全是给小姐添乱。
“再吵就把你们两个撵回去。”慕汐有些威严,让她们相信她们的小姐真的会这么做。
马夫和护卫倒是挺安分的,一路上除了请示也没什么话,倒也不嫌这两个丫头话多,只是他们不知晓小姐既是个喜静的人,又何必让这样的两个丫头跟在身边这么久?
“飕飕…”慕汐听到有人,轻功不是很好,所以动静才会这么大,当然其他人并未听到。
“哈哈,看来我赢了。”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到,这两人就是最近出现在平庆城的采*花大盗玉双蝶,说话的是小蝶儿文琥。
“什么人?”两个护卫立即起身,拔刀相向。
“小蝶儿,我愿赌服输。”大蝶儿祝征视若无睹。
“你们是玉双蝶。”不是疑问,而是很肯定,天下能叫小蝶儿,而且两个人还生得这么妖媚,除了玉双蝶,恐怕不会再有他人。
“还不太笨,识相的话留下姑娘,饶你们一命。”
“休想。”两个护卫本就是被派来保护慕汐的,如果她出什么事,那他们还能回到相府去吗?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他们放出迷烟,果然武功差,不然也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了。
慕汐知道不能和他们硬碰,而且不能在下人面前显示武功,就运功闭气,防止被迷倒。果然肯下血本,这么快就把下人们全迷倒了。
玉双蝶很满意地看着护卫晕倒,他们想差不多该收货了,可是烟雾散去,却不见慕汐和两个丫头。两人气极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慕汐则在两个丫头晕后迅速施展轻功,带走了,剩下的都是大男人,玉双蝶不会感兴趣的。慕汐带着两个丫头到林子的另一边,离平庆城很近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地上睡着的丫头身上,紫兰渐渐有了意识,毕竟平时咋咋呼呼的,体质是要比文静的莲儿好,睁开眼不见自家小姐,只见倒在地上的莲儿,紫兰摇着莲儿,连忙叫“莲儿,莲儿,快醒醒,小姐不见了…”
莲儿有了反应,“紫兰,小姐怎么了?”意识还有些模糊,却立刻记起昨晚的事,“天哪,小姐她…呜呜~”莲儿连接下来的话都不敢说了,只顾着哭。
“莲儿,你是说小姐…呜呜~”紫兰猜到莲儿要说些什么了。
“莲儿,紫兰,你们哭什么?”去给这两个丫头弄些水的慕汐回来就看到她们哭得那么伤心,连自己走近都没察觉。
“小姐,莲儿,是小姐。”紫兰首先停止了哭。
“小姐,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莲儿站起身来,却到处打量自家小姐,生怕她被贼人玷污。
“没有,没有,你再拉我水就全洒了。”慕汐有些后悔让这两个丫头跟来了,老是不让自己清静。
“我们怎么会在这?”莲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谨慎地环顾着周围。
“哦,是这样的,昨晚我们遇上了玉双蝶,后来他们用迷烟迷晕了我们,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恰巧一个捕快路过,救了我们,我醒过来,他就走了。”慕汐不得不说谎话。行脚商人的奇闻异录
“小姐,你命真好,出门遇贵人,还能逢凶化吉。”紫兰自顾自地喝着水,她可顾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小姐和大家都没事就好。
“小姐,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寻马夫们。”莲儿有些担心,毕竟此去旅途遥远。
“那捕快走的时候说了,那边有条官道,我们顺着官道走,不远就可进平庆城里。”慕汐指了指不远处,其实这是慕汐一早去打探的结果。
“那好,我们快走吧,这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
“你就记着吃。”莲儿责了紫兰,紫兰吐了吐舌头。
近午时,慕汐和丫头们总算进得城里。还好,为了以防万一,两个丫头都随身带着些银票和碎银子。
招架不住紫兰的聒噪,慕汐下令先吃饭,一主二仆找了个还不错的客栈吃了点,紫兰好不容易如愿,当然大快朵颐。莲儿怎会容她这般粗鲁,虽是在外,小姐没那么多规矩,可是小姐就是小姐,不能那么没规矩。
“紫兰,注意吃相。”
“嗯嗯呜…”紫兰哪顾得上她说的,不住地往嘴里塞东西。
“莲儿,你就别管她了,她肯定饿坏了。”好吧,小姐都发话了,她也只能就此打住了。
三人要了两个上房,慕汐单独住一间,本来莲儿要和慕汐一个房间,说是方便照顾,慕汐严辞拒绝。
“小姐,初来平庆吧?”掌柜的听出慕汐的口音不同于本地人。
“还请掌柜的多多照顾。”
“照顾不敢当,小姐若是觉着无趣,今晚可到街上转转。”掌柜是个中年人,面善,语气温和。
“可是有什么好玩的?”紫兰可是等都等不及了。
“就看姑娘爱不爱热闹了。”掌柜的并不明说。
“小姐,我们去吧…”紫兰一直都在求着慕汐。
“好。”慕汐也想看看这平庆的热闹。
“不行的,小姐,你怎能应她?…”听到慕汐说“好”,莲儿实在不理解慕汐这么喜静的人,怎么会和紫兰一样去凑热闹。
“在多说一句话你就回相府。”慕汐知道怎么拿莲儿的短处。
“嘿嘿,莲儿你也…”紫兰可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的机会。
“你也一样。”慕汐就想耳根子清静,怎么就这么难?
于是,两个丫头都住了口,莲儿是担心晚上她们的出行会遇上麻烦,有了之前玉双蝶的事件,虽是有惊无险,但是莲儿想想还是会后怕。紫兰则是对今夜充满期待。
慕汐不是不喜静,而且她讨厌这两个丫头整天斗嘴,吵个不停。她喜欢的是大漠孤雁,原野无尽、登高眺远,也喜欢各种风情,人文历史,所以她的丫头们虽跟了她十几年却从不了解她。可她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怎么样也不会赶她们走。
果然,肯定是平庆难遇的盛典,大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到处灯火通明,两个丫头害怕自家小姐走丢,硬是要拉着慕汐,慕汐可不习惯,呵斥她俩几句才作罢。
“小姐,你看,人好多,肯定好玩。”紫兰边走还边跳起来看看前方。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莲儿被人踩了好几脚,有些吃痛,也是,这么个弱女子怎么抵得住,同时还早担惊受怕,这蛇龙混杂的自家小姐万一遇上不测,怎生是好?
难得一遇的万人空巷的场景,慕汐怎会错过,在相府待了十几年,还没出过京城,就算偶尔出来参加过一两次大家夫人或小姐的聚会也得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可行差踏错一步。“莲儿,你回相府吧!”
莲儿知晓小姐这是嫌她话多了,如果再多说一句,小姐肯定做得到把自己撵回去的,所以只能闭口不言,跟在后面规行矩步。
慕汐看到莲儿的表现很是满意。
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原本哄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各位朋友,大家好,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来到此地参加三年一次的‘文比’,这次我们有幸请到白水山庄的少庄主白义崎监督此次比赛。”台下掌声雷动,人群议论纷纷。“这白水山庄的少庄主可是个才子,可惜他的腿实在…”
“这可不是嘛,这少庄主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这身子不争气。”
“你还别说,如果他什么都好,那不是连皇帝都气死了?”
“也是,论财力,国库都敌不过白水山庄,论人力,这白水山庄的实力恐怕只有大内高手才能匹敌,再说这白庄主的几个儿子那可都是文治武功样样皆是数一数二的,除了这三公子身子不好,不能练武,可他是五行八卦,行军布阵,无所不精。”
“大伙安静安静,咱们就不废功夫了,比赛现在开始,我们把第一关的人是李正宴夫子。无论是谁,但凡过了李夫子三道题的就算过了第一关,现在开始。”
台下掌声雷动。
“各位,在下不才,打个开场,就对对对子,供大家消遣消遣。”老夫子六十出头,样貌端正,文学造诣也是极高的,大家都知道他实在是太谦虚了。
“闻人公子,快上去呀!”
“对呀,对呀!闻人公子。”
台下开始有人轰。
“夫子,有礼了!”一白面书生站上台,向老先生行了个礼。
“公子有礼,请听题,青草塘内青草鱼,鱼戏青草,青草戏鱼。”
“夫子果然才高八斗。”书生一怔。
“公子过誉了。”李夫子面不改色,众人都知道李夫子这是抛砖引玉,先扔个垫脚石,探探虚实。
书生踱了几步,答道:“黄花田中黄花女,女弄黄花,黄花弄女。先生意下如何?”
“妙极妙极,公子果然不付众望,还有两对,望公子乘风破浪。”李夫子有些看好他。
“借您吉言。”
“公子请听上联,高烧红烛映长天,亮,光铺满地。公子好生思量。”李夫子向白面公子颔首,显然有些敬重这个少年才子。
“夫子这可为难在下了。”白面书生微微蹙了眉头,嘴角确是轻轻勾起,只是瞬间而已,他人不曾留意。
“公子不必太过谨慎,须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哪。”李夫子知道他是想退去,可是他大好才华如果埋没也实在可惜了。问情之秦时明月
“夫子教训的是,是晚生愚钝了。”白面书生低头行礼,脸上满满的敬意。
“那晚生就冒味对出下联,还请夫子指教指教。低点花炮震大地,响,气吐冲天。”
“好好好,果然孺子可教,公子可以过关了。”李夫子心知这闻人公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大概碍于身份不便崭露头角,现下既已释怀,那么再对上几个对子也不过尔尔,何必多此一举?
大伙都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李夫子已经发话了,而且李夫子认定的人肯定不会有错的,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接着有几十个读书人上台试了试,可也只有三个人过了李夫子这关。
“小姐,要不你也试试。”紫兰提议,自家小姐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虽算不上满腹经纶,也未必过得了李夫子这关,可是出来玩嘛就图个热闹,总不能光看人家玩吧?
“试什么呀,小姐,你……”莲儿一手拉着紫兰,一手还企图捂着她的嘴,可惜她这弱不禁风的体质哪里会是整日活泼乱动的紫兰的对手,紫兰一反手就捂着她的嘴了。
“小姐,你快…”紫兰本想叫慕汐上去,可是看慕汐那样,根本没有上去的意思,于是改口道:“这里这里,我们小姐可以上台试试。”
李夫子看到紫兰,也听到了紫兰的话,他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慕汐将他所有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好像明白了这李夫子好像不看好她,不仅如此,还像还有些厌恶,可是,这厌从何来?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不至于吧?慕汐可不想不明不白地遭人白眼。
莲步轻移,微微点头,“请先生赐教。”
李夫子本以为是婢女无知,慕汐竟也上台,显然有些不悦,:“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虽然声不大,慕汐可听的真真的,这下也大概明白了,这李夫子对自己或许没有偏见,可是他对女子有偏见,还真是迂腐。
“请先生赐教。”慕汐又说了一遍,李夫子有些怔住了,他说那话是想慕汐自觉下台,免得难为情,可是不想,慕汐明明听到了,还是要挑战。
“劈破石榴,红门中许多酸子。”李夫子出这上联可别有用意,一这上联不难,可他这么低看女子,以为慕汐答不上来,二他本出身寒门,亦讽刺慕汐这种出身豪门的子女实无什么真才实学。
慕汐全听出来了,细细一想,走了两步,答道:“咬开银杏,白衣里一个大仁。”慕汐其实知道这种情况,朝廷现在用人虽也按科举制,可是大部分的官员都是保举制,所以寒门学子还是没那么大的机会做官,确实不甚公平,慕汐这下联也暗暗告诫李夫子不要轻看女子,也承认李夫子所说的,不过她对出了下联委实也算是骂李夫子迂腐了。
“姑娘好才情。”李夫子对着慕汐合手,微微弯了腰,以示尊重。
“先生雅量。”李夫子明知自己暗讽他,不仅不计较,还夸赞她,确实有肚量。
“还有两对,先生手下留情。”
慕汐跟他客套客套。
“姑娘折煞老夫了。”李夫子知道慕汐是给他留面子,可是他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题外话------------------:我不会写对子,这些对子都是从别处找来的,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