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和赵佶ri益亲密,但高俅总不敢忘了史书上那些兔死狗烹的权臣下场,无时不刻地在给自己留后路。因此,赵佶尽管知道天香楼这一处大产业,但对于其他却不甚了然,更不知道高俅已经用各种名义把触手伸向了其他行当。
坐车回家之后,高俅便一个人在书房中取出了帐本,借着烛火浏览了起来。尽管他不懂制作玻璃火药等等高新技术,但这方面的眼光他还是有的。自从家境改善之后,他便竭力四处寻访在某些方面有突出特长的人,因此收购了一批小作坊任那些人折腾,一年花在上面的钱就有上千贯。除此之外,他大力发展的便是那些酒楼饭庄了,一道道绞尽脑汁的现代菜谱一出台,顿时吸引了无数人流,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也没忘记和澄心当ri的约定,一边往外拓展生意的同时,另一边也在着力寻找澄心的那个弟弟。只是两人失散多年,尽管有一幅小时候的画像,但要真的按图索骥找到人却形同大海捞针,因此进展并不大。为了提高效率,他还把自己记得的一些名臣名将的名字写在卷轴上令人寻访,至于这些人是否已经出生他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那犹如天书一样的账本,高俅只得摇头哀叹,他前世除了文史以外,那些理科无不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要不是专门去学过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恐怕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不过他好歹也为自己的那些下属们做了一点贡献,那就是引进十个阿拉伯数字和竖式计算方法,这样一来,一群帐房先生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他正看得头昏脑胀时,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双温柔的手。
“英娘?”不用转头,他就知道除了妻子再也没有旁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英娘轻轻为丈夫揉捏着肩背,语气却有些怅然,“这么久了,我却没能给你生下一个孩子,每每想起来就觉得懊恼。阿峰,今天公公又来过了……”
“他又来作甚?”高俅立时火冒三丈,虽然高太公和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血缘关系,但看在正牌高俅的份上,他总算没亏了一个儿子的礼数,哪知道这个当父亲的居然是个典型势利眼。自己被逐出苏门的那会,高太公像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末了却又不知廉耻地上门巴结,哪里还有父子亲情。最最可恨的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大哥高伸,没从自己这里拿到好处便四处造谣,要不是自己让人狠狠揍了他一顿,恐怕这帮高家人还真的当自己好欺负。
“阿峰!”英娘骤然加重了手中力道,语气微微一变,“公公的为人就是如此,你别再和他计较了,难道你想和亲生父亲再把关系闹僵了?出了苏门已经让你够狼狈的,要是再传出一个不孝的声名怎么办?”
即便知道妻子所言句句在理,但高俅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一阵不快。“他每次来都是老调重弹,那些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今天他又来干什么,是要劝你为我纳妾,还是又来要钱,还是说为我那个大哥求情?”
“都不是,今次是为了小叔。”英娘停住了手,走到高俅身侧道,“小叔虽然上了学堂,但毕竟只是寻常私塾,既没有好老师也没有什么求上进的同伴,所以公公央我和你说一声,设法让他和那些官宦子弟一起读书,将来也容易进身。”
“说得轻巧!”高俅本想一口回绝,待到想起这便宜弟弟才八岁,心中不免又是一动。“既然你劝我尽孝,那你明天派人去把老爹和高?接过来,以后就让他们住在这里。好好磨磨高?的xing子后,以后我设法把他送到王府给郡王做伴算了。也省得有人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叨咕,连睡觉都不让我安生。”
英娘闻言自然是满面羞红大发娇嗔,夫妻调笑了好一阵子,她突然又想起了一桩要事,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道:“对了,上次你派去苏杭的一个管事回来了,说是在无锡发现了你要找的人,其中详情都写在信中。因为他说事关重大,我没敢乱搁,一直藏在身上。”
“找到了,是真的?”高俅顿时大喜,拆开弥封草草一看却怔住了,原来,那人找到的并不是澄心的弟弟,而是他当初列出名单中的一人,“天哪,他竟找到了李纲?嗯,父亲李夔,进士出身,现为无锡县令?”
他拿着信纸在书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浑然没注意一旁一脸茫然的妻子。对于这个比岳飞更早期的抗金英雄,他听师傅唠叨过无数遍,要知道,若是宋徽宗能早些启用此人治军,别说后来的靖康之乱,就是先前的联金攻辽时,也不会让宋军的窝囊无用尽入他人之眼。而现在这信函中说什么,李纲居然才十二岁,真是老天赐予自己的宝贝啊!
“幸亏他没有做官,否则哪轮得到我?”心中偷笑了一阵子,他立马回到了书桌前,摊开信笺待要落笔时,他却想起那个管事已经回到了汴京,顿时狠狠拍了一记脑袋,这才转头看着英娘,“你记得那个送信来的管事是谁么?”
虽不知丈夫为何如此高兴,但英娘还是认真地回想片刻,这才肯定地答道:“是驸马推荐的刘宗咸,他每次回来进见都会带不少当地土产分给家里的仆佣,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嗯,我明白了。”高俅点点头,随即高声唤道,“来人!”
门外立着的乃是一个心腹家人,此刻立刻传来了一声答应:“大官人有何吩咐?”
“你现在出去把刘宗咸给我找来!”
门外那人犹豫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地提点道:“大官人,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了,是不是……”
“三更?”高俅这才醒悟到自己的荒唐,面上不禁有些尴尬,“那就算了,明ri一早立刻去传他,不管他手头有何要事,一定得全都搁下了!”
“是!”
尽管早已是夜半时分,但高俅看着案头积累的一堆文书,不得不向妻子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又让人把高明请了过来。见此情景,英娘又匆匆去了厨房吩咐准备宵夜,末了才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高先生,这么晚叫你来不为别的,你看看这个。”高俅一边说一边递过了手中玉佩。
“这是……”高明看惯了好东西,摩挲了一下其质地便脸sè大变,“此物公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高俅不觉心中一沉:“高先生,你先别忙着追究这个,你先告诉我,这东西究竟价值几何,有什么特殊来历么?”
高明反反复复端详着手中玉佩,好半晌才开口答道:“要是普通人,虽然会认为此物珍贵,却不知道珍贵之处在哪里,毕竟其纹样也是中原最常见的。不过,中原玉器以繁复为美,若是真的论雕工,此玉不过中品。”他说完便把玉佩拿到灯下,指着边角上一个几乎不可辨认的红点道,“你看,这是于阗向大辽贡玉的一个标记,我曾经在大辽皇宫听两个宫人提起过。和我大宋一样,远至高昌回鹘、龟兹、于阗、大食等国,每三年便会向大辽朝贡各sè珍宝,大辽皇帝便会顺便制成各sè玉器赏赐宗亲。”
高俅闻言骇然,他倒不是惊讶于那个年轻人可能的身份,而是惊讶于这高明的行踪广阔,居然远至大辽上京也曾经造访过,更不用提那皇宫了,自己究竟雇了一个怎样的怪物啊?联想到当ri自己逼迫高明立誓的情景,他不觉感到后背凉津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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