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哪!”
“特制甜酒,醉不倒您不要钱!”
“麻腐凉皮麻腐凉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冰凉的绿豆汤,一碗下肚透心凉!”
夏ri的州桥夜市犹如往常一样热闹,一眼望去,各sè打扮的人流把长长的一条街堵得严严实实,四处可见当街大快朵颐的汉子。
当然,家规森严的家里是不会让未出嫁的闺女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的,就连已嫁的少妇也很少在这里出现,那些穿红着绿浓妆艳抹的,多半是各家ji寮的头牌行首,旁边无一例外地傍着一个或是有钱或是有势的男人。
此时此刻,高俅的身边也同样是佳人相伴,有所不同的是,两位佳人全都作男子装扮,自然便是英娘和伊容了。
英娘长年持家,少有出外逛街的机会,而伊容则是把大好的青chun痘锁在了深宫,根本没有机会享受这种民间乐趣。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摊贩,她们全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高俅当然能理解两人的心情,一路走来,他陆陆续续买了不少jing巧的小玩意,尽管花费无几,但仍旧让两个见惯了珍奇的女人喜上眉梢,尤其是妻子英娘在眉宇间流露出的妩媚少妇风情,让他这个当丈夫的都看得心头一震。
尽管是夜晚,但白天的暑气犹未散去,只是逛了小半个时辰,高俅便发现二女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有心掏出手帕替她们擦拭,又想到这是人流集中的大街,只能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凉茶摊道:“我看你们也累了。
不如到那里休息休息再走?”
“不用了,难得出来这一回,一坐下来哪里还走得动,妹妹你说是不是?”英娘轻轻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这才笑着对身边地伊容道,“这州桥夜市我也听说好多回了,最初是没钱,后来则是没那闲工夫。
好容易官人空闲下来能够好好地逛一逛,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机会。”
“姐姐说得对,再走前面一些歇息也不迟。”尽管热得俏脸通红,伊容却仍旧兴致勃勃,“大不了回去之后好好歇两天,今晚非把所有该吃的该玩的都试过不可!”
见两女的执拗劲儿上来了,高俅只得摇头苦笑,他抬头看看天sè。略一思忖便吩咐两女在原地等候,自己则匆匆朝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奔去。
片刻之后,他方才端着两个竹筒回转了来,笑吟吟地道:“既然你们两个这么有兴趣,就先喝一口甘草冰雪凉水解解暑。这天太热,你们热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话音刚落,伊容便脸sè绯红,随后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一把抢过了高俅手中的竹筒,双手递给了英娘。“姐姐,你先尝尝,若是不好,看他的殷勤脸往哪里搁!”
英娘含笑接过了东西,却不无调侃地对伊容道:“若是不好,妹妹你回去想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我就在旁边看着!”
“姐姐!”伊容娇嗔地一跺脚。这才白了高俅一眼,低声道,“你自个喝吧,别热坏了,我自个再去买!”言罢不等高俅答话,她便匆匆朝那个小摊跑去。
高俅一把没有拦住人,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举起竹筒喝了一口。此时。一股清凉甘爽地感觉在一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原本燥热的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后世的那些冰凉饮料管用多了。只不过在大宋这会儿,冰雪要用窖藏才能贮存下来,所以这种消暑解渴的东西相当昂贵,十五个铜子一杯,寻常人根本买不起。
一杯甘草冰雪凉水喝完,他却不见伊容回来,不由抬眼向前看去。
这一瞥不打紧,只见那个原本乏人问津的小摊前突然围了好几个年轻人,观其衣着非富即贵,竟是把伊容围在了那里。
“官人!”英娘也发觉事情不妙,不由脸sè大变,“你快上去看看!”
高俅回头朝不远处望去,见几个护卫都远远跟着,立刻打了个手势。
尽管今晚难得有和英娘伊容共处的机会,但他还是吸取了上次抱着女儿高嘉逛街的教训,挑选了几个护卫远远跟着,这个未雨绸缪的防范措施看来得派上用场了。
恰在此时,只见那边地一个华服年轻人已经一把拉住了伊容的袖子。
“小娘子,如此天姿国sè穿着男装干什么,就该换一身漂亮的衣裳装扮一下!”带着几分醉意,那个公子哥用sè迷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伊容,最后竟肆无忌惮地把目光停留在了她隆起的酥胸上。
伊容当初在宫里就是个火爆xing子,尽管在高府收敛了一些,但出门在外哪里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她猛地往回一缩手,狠狠地提起右脚向面前这家伙地小腿踹去,只是一瞬间,刚刚那个趾高气昂的公子哥便惨叫一声,捂着膝盖蹲了下去。
“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贱人……哎呦!”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赶上前来的高俅便狠狠踢在了他地屁股上,一脚把人踢了个四脚朝天,这才把伊容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冷地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
不出他所料,这些人个个身着绫罗绸缎,眉宇间颇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气息,想来应该出自官宦人家。
见到同伴被打,旁边几个年轻人颇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却被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死死拦住。
三言两语劝慰了友人之后,他上前一步拱拱手道:“刚才是我的朋友喝醉了酒,有冒犯尊驾家人的地方,还请恕罪!”
他的这句赔礼当然没法消除高俅心中地怒火,他正想发话,几个护卫终于赶了过来,呈扇形把这边围得严严实实。
见到伊容的袖子少了半个,他们无不勃然sè变,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森然怒意。
见此情景,那些公子哥全都知道不对了,要是平民百姓,不过花费几个小钱就能打发过去的,他们起先看高俅一行三人衣着朴素,根本就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但此时却不得不考虑后果。
他们都出自官宦之家,当然知道富贵人家的护卫也分三六九等,只看对面那几个人的架势,聪明的就知道今次的事情没法善了。
“区区一句醉酒便想糊弄过去,倘若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你们是不是准备扬长而去?”高俅瞥见伊容面sè铁青,自然不会将此事轻轻揭过,“调戏良家妇女是什么罪名,我想各位不应该不知道!”
“放屁,我又不是被吓大的,我阮行章地老子就是天章阁直学士,堂堂开封知府,律法上头还不用你教!”那个挨了两脚地公子哥终于勉强站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sè,“良家妇女,这时节在街上穿着男装乱晃,还有什么良家妇女!”
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他的脸上便着了重重一个巴掌,顿时一个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所幸被他地同伴搀扶了一把。
“这是代你爹教训你的!”盛怒之下,高俅几乎忘记了自己和阮大猷的交情,一个巴掌甩出去方才觉得心头轻松了一些,随即重重冷哼了一声,“不就是阮大猷的儿子么,你爹见到我也不敢如此大话,何况是你这么一个纨绔子弟!”
“你……你竟敢打我!”阮行章此刻哪里分辨得清楚高俅的话,正想上前找回场子时,一个人影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出头的仍旧是刚刚那个赔礼的年轻公子,此时,他毕恭毕敬地抱拳一揖,很是郑重地问道:“学生赵明诚,家父乃是当朝御史中丞赵讳挺之,敢问大人名讳?”
赵明诚!听到这个名字,高俅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李清照,因此眼神中不免带着几分挑剔。
他当然听说过历史上赵李二人琴瑟和谐的故事,但是,发生了今天晚上这么一件令人恼火的事情,连带着他对赵明诚的观感也大减,脸sè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你就是赵正夫的儿子,正夫兄一向家教甚严,想不到你竟和这种人厮混在一起!”高俅的语调丝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味道,见对面几人脸sè大变,他方才亮明了身份。
“刚刚这位阮公子说他的老子是天章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就是宝文阁学士高俅!”
这个名字一出口,赵明诚首先怔住了,而刚刚还嚣张不已的阮行章更是煞白了脸,脚下几乎站立不稳,其他人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无人知道该如何收场。
高俅见这些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心下不由更加鄙夷,什么年轻才俊国之栋梁,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只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条倒没忘记,真真是纨绔子弟!他再也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低头对身边的英娘和伊容嘱咐了几句,这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道:“看在你们在朝为官的父执面上,我也不和你们计较。
你们都是官宦子弟,有心思在女sè上下功夫,不如好好读书上进求一个出身,也好对得起父母!”撂下这句话后,他吩咐了一众护卫便yu离去,行了几步却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在赵明诚身上打了个转。
不知怎的,高俅突然生出了一种很清晰的感觉,要是真的让李清照这个一代才女嫁给赵明诚,即使赵明诚不会英年早逝,李清照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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