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赵佶的到来,蔡京和高俅反倒不好出去了。只是蔡京倒还罢了,高俅却算是本次女方的尊长,该当坐首席的,要是不露面怎么也不成体统。
因此,在为难了一阵子之后,他立刻叫来了一个仆役,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这番措置完毕,他才转身问道:“圣上,外头可还有此番伴驾而来的臣子?”
赵佶的回答却是轻描淡写:“王恩太忙了,天宁节这么多天,他都是尽心竭力,所以今早朕放了他三ri的假,让他暂时把事情交给副指挥使。
殿前司怎么说还有其他人在,用不着他一人担当所有。朕今ri只是带了几个贴身班直,人都在外面守着。”
高俅闻言苦笑,只得对蔡京道:“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再备一席,就放在这里面,只能让元长公你陪着圣上了。待会我再去外面找几个人过来,到时再请新郎官来拜见。
圣上,外面人多嘴杂,您还是别出去好,免得明ri御史弹劾不断!”
赵佶自知这一时兴起会带来无穷麻烦,当下便点了点头,见高俅告罪退下之后,他却低声对蔡京问道:“元长今ri怎么也来了?”
蔡京心中暗自苦笑,赵佶是一时兴起,他又何尝不是一时兴起?只是,这两拨人偏偏撞在了一块,不得不说是天大的巧合。
思来想去,他索xing一摊手答道:“圣上是怎么来的,臣也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赵佶不由大笑,笑过之后却看到门口进来几个人影,定睛一看登时大乐。
原来,阮大猷何执中等人居然全来了,一干人看到赵佶和蔡京在里头,全都是呆若木鸡。
高俅硬是把几个打眼十分的人请到了里间。这才回去坐了首席。
高太公这些ri子身体不佳,因此这好ri子却是不能来,他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娘家的头一号人物,当然,仅仅是官职,他也压得住场面。
倒是底下几个眼尖的宾客暗自奇怪,刚刚似乎还看到蔡京和几个政事堂宰臣,怎么眨眼之间就全都不见了?
不过。热热闹闹的酒筵很快冲淡了人们心中地疑问,赵鼎这个新郎倌自然免不了一席席地执壶敬酒。
待到了首席之后,他恭恭敬敬地满斟了一杯,然后双手呈了上去,口中叫了一声:“二叔!”
听到这一声,高俅自然眉开眼笑,连忙伸手接了。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他这个叔老爷看侄女婿,却也是同样的道理。
毕竟,赵鼎这个人就是他看中的,人品学问都是上上之选,要再挑一个更好的恐怕也不容易。
“元镇。人说成家立业,如今你已经成家,将来便须好好立业才是!圣上委你一州之地,你可不要辜负了圣上的期望!”
赵鼎慌忙应了。待敬完这一席的其他人之后,他正松了一口气,却瞥见高俅朝自己招手,连忙走上前去:“二叔有什么吩咐?”
高俅起身把赵鼎拉到一边,见四下无人注意,便低声道:“你和我到里边来。”
赵鼎一头雾水地跟着高俅到了后堂,见里面同样开了一席,同样是觥筹交错。面上不由一呆。
待看清了落座诸人之后更是愣了——好嘛,加上高俅,这不是崇政殿议事的全套班底么?这倒也就罢了,怎么堂堂天子也来了?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之后,慌忙下拜行礼,只是这一拜还未到地便被人拽了起来,抬头一看却是阮大猷。
此时,只听坐在首位的赵佶笑道:“今ri只有新郎官和我们这些宾客。不分君臣上下。我们都是来喝喜酒地!怎么,你不上来敬朕一杯么?”
听到赵佶这么说。赵鼎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上前给所有人满上了一杯,亲自给赵佶奉上。“圣上驾临,乃是臣无上荣耀,谨以此杯,谨祝陛下江山万年!”
“好!”赵佶笑吟吟地一饮而尽,“你此番大婚,朕也无物可赠,回头就送一幅画给你!惟愿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将来多子多孙,哈哈哈哈!”
赵鼎强忍心头激荡,连忙躬身称谢。而皇帝开了头,边上一圈大臣自然是连说好话,但心中却很有些异样。
毕竟,他们全都先派了子侄辈过来,结果自己还是免不了来凑热闹,却还碰上了怀有同样心意的同僚,再加上皇帝的突然凑趣,这实在是太巧了。
好容易应酬好了这些人,高俅便领着赵鼎出去,见其似乎仍沉浸在刚刚的惊诧中,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贺客?”
“二叔……”赵鼎毕竟不熟悉这样的称呼,好一会儿才有些慌张地问道,“圣上突然驾临,让他们坐在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是早就不妥了!”高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指指外面济济一堂的宾客道,“难不成让圣上和外头这些人挤在一起,那更是要出问题地。
总而言之,圣上这次是一时兴起,你不必多管,只需把这当作是难得的恩宠便是。此事我会设法掩盖,你不必cāo心了。”
“二叔勿怪,我只是有些……”赵鼎很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治国平天下作为目标,志向自然是不小,只是,一连串的遇合让他获得了比想象中更快的窜升速度,一时间自然有些不能适应。
踌躇片刻,他终于点了点头道:“二叔地意思我明白了,断然不会因此而乱了心绪!”
热热闹闹的酒宴一直持续到午夜,等到宾客渐渐散了,高俅便让赵鼎带着赵老夫人见了天子。
由于赵鼎这位老母的贤名在外,赵佶自然是多问了几句,发觉对方知书达理后更是大悦,当下便应承进封她为郡太君,更是为这喜庆之ri平添几分光彩体面。
好容易将赵佶送回了宫,高俅这才松了一口气。今ri这婚宴大宴四十桌宾客,女眷还有二十桌,简直是非同小可的铺张。
不过,各处送来地礼金也同样非同小可,赵佶虽然说送一幅画作为贺礼,但事先已经让人送来了金银钱各一百,其他宾客的礼甚至更重。
只不过,这些都是赵家的事,和他便没了关系。因此,会合英娘等人之后,他便匆匆回家。
这一觉他足足睡到次ri辰时,好在大宋大小朝会都不是riri有的,他也不虞因此耽误,匆匆梳洗用了早饭便去了禁中。
今ri是他轮值枢密院的ri子,西北军情固然是连绵不断地送来,就连辽东战报也几乎是一ri一报,好容易训练出来的军鸽,便几乎全都用在这两条线上。
如今辽国虽然遭遇大变,大宋却也不敢过分紧逼,毕竟,河北边防非同小可,以河北禁军去碰辽国jing锐,很可能是有胜无败的战局。
霍端友早已将所有的战报都整理了出来,见高俅坐定,他便一封封一份份地转述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如今辽国在辽东采取守势,而由于萧奉先之变,辽东少数忠于他地辽国将领已经有些不稳的迹象,而女真兵力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再加上渤海,兵力激增到了将近三万。
只是这些人如今还未完全整合,辽国的守势虽然为自己的内部整肃提供了时间,但也同样给了女真休养生息重整军力的机会。”
听霍端友分析得头头是道,高俅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霍端友学问人品都是好的,而且又是翩翩公子模样,平素甚得赵佶信任,此番出任枢密都承旨,竟带了几分奉旨监察之意。
可贵的是这样的人待下却毫不骄矜,在枢密院这数月来,竟是无一人说他地不是。
“仁仲辛苦了!”他略点了点头,稍一沉吟便问道,“这里地战报可都作了节略?”
“是,是否要转去政事堂?”
“转一份过去吧!”高俅不假思索地答道,见霍端友转身yu走,他立刻又加了一句,“圣上对于西北和辽东局势也很关心,你送去之后顺便去一下福宁殿,也好把其中关键解说一遍,否则等到时崇政殿议事的时候圣上再了解详情就迟了!”
见霍端友点头答应,高俅便把jing力集中到了眼前地战报上,这都是经过一群令史整理过的,因此他看起来分外轻松,一目十行便能几乎了然。
待到浏览完之后,他便把整个人靠在后背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辽国临朝主政的萧皇后并不是有大魄力的人,而她是萧奉先的妹妹这一点也占了很大的因素,在不少事情上都不能放开手脚。
主政将近两个月,如今太子储位依旧空悬,可想而知国内的政争到了什么程度。好在不少当初被辽主耶律延禧贬斥的忠直臣子纷纷奉诏回朝,否则,这局面怕就是难以收拾了。
但是,他如今看重的消息只有一条——以萧乌纳为东北路统军使!
萧乌纳何人,此人历任北院宣徽使、南院枢密使、北府宰相,对于女真一向是曲意提防,却由于屡次忤逆辽主耶律延禧之意而被贬。
此番被委以东京道统军重任,无疑是辽国朝廷上下希望用其来对抗女真。只是,这一招能够奏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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