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对答蔡京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实在提不起jing神说话,待蔡攸道出那一番话之后,他的脸上突然涌起了一股病态的cháo红,几乎没有气得背过气去。
对于这个长子,他一向花费的功夫和jing力最大,一心希望其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想不到最后竟有这样的结果。
蔡絛吩咐了那些下人,便担心起房中的父亲是否听到了刚才那些话,连忙回身推门进去,见蔡京已经是醒得炯炯的,脸sè却相当难看,心中也不由一沉。
他刚刚是故意气走蔡攸不假,但倘若连累得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可是用什么都弥补不回来的。
“爹,您没事吧?”
他不安地叫了一声,见蔡京半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更加焦急,快步上前坐在了床沿,小心翼翼地将蔡京半扶了起来:“都是我刚刚一时气急说错了话,所以才气走了大哥……要不,我去把大哥追回来?”
听了蔡絛这种倍加小心的语气,蔡京不由长长叹了一声,转而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养出这么一个逆子还有什么法子,不过是我的命数罢了!想不到我蔡京机关算尽,偏偏没有算到我会有这样一个不肖的儿子!”
蔡京这样一通感慨听在蔡絛耳中不啻是天纶之音,尽管心下欢喜,他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连忙劝解道:“爹爹,兴许大哥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蒙蔽,今后一定会醒悟过来的。
父子连心,他总不至于忘了爹爹教导和提挈之恩才是……”
“你不用说了,攸儿什么脾气,我这个当爹爹的还会不清楚?”蔡京冷不丁打断了蔡絛的话,转而目光炯炯得盯着这个老三。
好半晌才沉声道,“你往ri和你大哥多有不合,别以为我这个当爹爹的就什么都不知道。要真的想上进,就把那些小肚鸡肠全都收起来,别成ri里只知道那些歪门邪道!”
蔡絛被父亲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到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方才呐呐地答应了。等到将父亲重新安顿躺下,他出了房间方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原以为父亲不知道他们这些兄弟之间地勾当。想不到居然一清二楚。看来,他今后还得小心为上。
至于蔡攸刚刚放出的狂言,他压根不相信——蔡攸能有今天还不是靠着父亲蔡京的提挈?父亲的老谋深算他一点一点全都看在眼里,绝对不信蔡攸这个当儿子的能斗得过父亲。
别人不信蔡攸能斗得过蔡京,但高俅却相信蔡攸能够办得到——事实上,蔡攸就是办不到,也自有人想方设法地让其办到。蔡京根基已深,而蔡攸刚刚起步。
根基还浅得很。如今比不得崇宁五年星变的时候,当年复相之后,蔡京的手就愈发长了,不动声sè在朝中安插的私人不计其数,如今即便再罢相。
只要那些党羽未去,蔡京就还有复起地可能。于是,借着蔡攸打击蔡京便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尽管那个和蔡攸狼狈为jiān的王黼还不知道在哪里。
但是,高俅却不敢小觑了此人的破坏力,因此,在蔡攸得拜宣和殿学士之后,他立刻便派人严密监视蔡攸,准备在这两父子闹翻之后伺机而动,让蔡攸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原本是想在代州马案上大做文章的。无奈这种事情只有人证远远不够,赵鼎还没有回来。他只能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在蔡攸和萧芷因的勾结上,顺便在两父子中间撩拨一下。
到时候借着蔡攸取其父而代之得意忘形地当口,此事就可以完全了结了。而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蔡京病好的那一ri,也就是两父子直接对决之时。
而他的jing力,目前大可放在稳固朝廷局面,应对外间局势上。
何执中总算是平ri身体硬朗,几剂药下去发了汗。身子便渐渐好了。此时他已经听说了蔡京病倒之事。心中不免苦笑连连,却也只得专心养病。如今之际。
他不得不在心中揣摩起了天子官家的用意,而隐隐约约地一点想头不由让他心悸十分。
这一切的一切,竟好似是赵佶一手导演的好戏。倘若真是如此,不管孰胜孰败,蔡氏已经是招了赵佶疑忌了。那么,自己这个铁杆的蔡党又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何执中心中忧惧重重地时候,却迎来了另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殊荣——赵佶以之前赐何执中信陵坊府邸太小,别赐金顺坊府邸一座,以示荣宠!
这样的恩宠无疑将何执中的那一点心病打消得无影无踪,赐府之事面子是小,而其中的意义表示重大,尤其是这种节骨眼上,无疑更代表天子依旧相信自己。
因此,次ri何执中也顾不上病体初愈,硬是坚持着入宫拜谢恩典,结果又留在宫中赐宴。消息传出,何执中顿时也被纷纷扬扬的议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然而,何执中毕竟不是蔡攸,几十年宦海沉浮的经历摆在那里,经由他获赐府邸一事,原本有些浮动的人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而借着冬季来临之际颁赐冬衣以及诸多物事,京城中地朝臣们渐渐也安分了。但是紧接着便是另一件大事——天子又要册妃了。
对于大宋礼制来说,册妃原本并非大事,就是天子登基之后册元配为皇后,也并不用重礼。但是,换作是两位外国公主,仪制自然不同。
好在有耶律燕册贵妃的前例在,事先又已经议定了封号,因此礼部准备起来也就少了些麻烦。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之所以硬是将大理公主段若妍入宫的时间拖延了下来,正是赵佶对大理副使高明清心中恼火的缘故。
但从深层来说,这也只能说是迁怒,毕竟,大理如今段高两家还在明争暗斗当中。
而高明清也正盼着段若妍能够早ri入宫,这样他也能尽快回去。煽风点火的工作他已经做了,效果确实不错,但也为他带来了不可测的麻烦。
由客省转迁四方馆之后,接待官员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明里暗里都有人为难。如此一来,哪怕他再迟钝也知道事情败露了,自然倍加谨慎。
然而,接踵而来的皇城司盘问和纷至沓来地各种质询让他应接不暇,弄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后悔这棋走得太险。
然而,正当他为此行好歹给段正严设下了一点麻烦地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高俅搬离城外庄园,回城住了!虽然他还没有听说高俅回朝理事,但看看大宋这位天子地态度,只怕那一天为时不远。
花费这么长时间这样大jing力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着实令他yu哭无泪。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是因为高俅懒得再抵挡赵佶的攻势了。
人家作天子的如此念旧情,他要是在城外再窝下去,看上去也太不像样了不是?当然,他很清楚赵佶接下来的手段——不管怎么说,大小蔡的龙争虎斗不可避免。
高俅回京的消息自然传入了蔡京和蔡攸耳中,只是,前者目前的注意力全都被儿子吸引了过去,再加上这些天高俅并未出牌,因此蔡京暂时顾不得这一头;后者虽然有心往高俅身上再泼脏水,无奈高明清已经被皇城司的人牢牢看住无法动弹,再者攀附他蔡攸的人越来越多,他恨不得立马扩张势力,其他的事情自然不得不放一放。
如此一来,高俅这个原本处于漩涡中的关键角sè便轻轻巧巧地脱身而去置身事外。
他这一回来,那些往ri唯他马首是瞻的大臣全都领会到了风sè,一个个知机地保持沉默,任凭蔡攸上窜下跳。
一时间,朝廷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态势,一边是平静无波,另一边则是风波四起。
得了父亲默许的蔡絛渐渐开始用蔡京的名义拜会各处官员,力图把蔡党内部先稳固住。
而当ri投靠蔡京却被拒之门外的那些官员则争先恐后地往蔡攸府中涌去,正是这些人在蔡攸原本就活络的心上又烧了一把火。
“学士如今正是得用的时候,又何必非得等到将来才能入主政事堂?”
“是啊,蔡相公已经老了,这个位子自然应当属于学士,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高伯章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了,只要学士能够稳固圣上的宠信,何愁大事不成?”
这样极富蛊惑xing的语句一次又一次地在蔡攸耳畔想起,自然让其深深心动。他原本就是野心深重的人,一朝有了这样绝妙的机会,自然更不肯轻轻放过。
而蔡薿刘正夫的劝说更是让他渐渐动摇——两人的说辞很简单,尽管赵佶竭力保高俅,但是群臣先前的反对仍在,只要他能够瞅准时机,一定能够顺利上位。
但是唯一要做的一点就是,必须和蔡京划清界限。
在他们看来,朝中痛恨蔡京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作为蔡京之子,这一点就是蔡攸最大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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