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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的四分之一 其之十(1 / 1)

虚过程。

不使用数学工具,就无法理解这个过程。眼睛无法捕捉,常识也不能胜任理解的任务。因为这个过程本身,是只一个便于理解的概念。它从一开始,就处于常识之外。是只有使用数学和理性,才能够去理解的反常识概念。

要是这样解释,显然是不行的,那无疑等于什么解释都没有。

但是,海原光贵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好像他接过了话头,可结果却是他自己也被这一概念塞住了。这样的概念,实在太难解释清楚了。

话说他接过话头之前,也根本没有细想吧?大概……

穹乃愣了愣,忽然明白了过来。恐怕,他只是想要给自己解围?

但哥哥其实不太擅长形象地描述物理概念。而很明显,如果不将这个能力的本质解释清楚,恐怕黄泉川也不肯罢休。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穹乃的头脑飞速地运转。在思考的时候,就像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般,安静得不可思议。

就连之前散发着连天空都能支配的压迫感,如今却变成一团无用废铁的无人武装直升机残骸,或者那些忙碌着救治伤员这一过程的警备员,在此时也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这是一个奇妙的过程,仿佛不是她生活在世界之中,而像是世界为了她而停下了脚步。当她的思考结束,世界也随之恢复正常。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也就只是一个近乎于没有的过程。

“御坂同学。”

穹乃看向美琴。

她选择以这个方式作为切入点。因为毫无疑问,那也是美琴终有一天要踏入的领域。那也是唯一能够与自己擅长的广义相对论在精度上一较高下的奇迹一般的理论。

“你作为电相关的能力者,有想象过电子的轨迹吗?”

她并不是真的要让美琴回答,而只是用此作为解释开始。她白皙的手指水平划过,然后又垂直向上,勾勒出一个直角坐标系。

“水平轴是空间,而垂直轴是时间。这就是‘时空图’的概念。”

然后,她的手指在坐标系中随意取了一点,先向右上方,然后又向左上方,最后再度折向右上方,勾勒出一个曲折的轨迹。

所有人都看得懂这个浅显易懂的图。这是一个随着时间的前行,而在位置上发生变化的轨迹。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行动都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表示。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美琴不解地问,她不明白为什么穹乃要特地说一个这么简单的东西。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穹乃非常,非常缓慢地摇头,“不过御坂同学,你见过这样的事吗?如果你将来接触到QED,一定会经常见到这个样子的时空图。”

那根纤丽的食指再一次回到轨迹的起点,这次也是先向右上滑动,但随后却向右下折向,最后再一次往右上折去。

“这就是‘虚过程’。”

随着她手指的滑动,突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美琴目瞪口呆,她甚至怀疑穹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有人没有理解的话,请回想这个坐标系的含义——横轴是空间,而纵轴是时间。

向着横轴的反向移动,代表着位置的变化,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那么以此类推,向着纵轴的反向移动,意味着什么?

“是这样吗?居然是这样的吗?!”

白井发出悲鸣似的呻吟,她的眼睛中满是恐慌。

这种恐慌不是对任何人而言。对一贯习惯于计算时空的白井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从脚下抽走了坚实的土地一样。

通过简单易懂的图示,所有人都看懂了。同时,这个简单的图示也将无尽的惶恐带到了众人之中。

所谓的“虚过程”,也就是物体向着“时间的反方向”移动的过程。

存在这个可能吗?不,等等。在那之前,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有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这一行为并不违反任何一条物理法则。本来,就不存在规定一个过程只能向着时间的正方向移动的物理法则。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就连美琴也无法想象,会有这种东西存在于世。

“不存在。”穹乃立刻否定说,“至少就人类所知,并没有实际上朝着时间反方向运动的东西。这只是一种数学上的技法,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是这样吗?

黄泉川指着现场,那已然成为结果的,混乱。

“但这个不就是这样吗?按照你的意思,这就是那位小姐就是在这‘向着时间反方向’做的事吧?”

“不对,那是不可能的。实际计算中,就只是将电子的能量理解为负从而允许负能量的电子向时间的反方向移动而已。”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黄泉川讶异了。实在难以想象她说了那么多,结果却会以一句“不知道”作为结束。

“是的,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知道。我们无权去深究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就像我们无权去思考单个电子在双缝衍射实验中的表现一样。”穹乃说出了一个学园都市中必然学习的概念。“我们只能够得到结果,中间的过程我们无权干涉。如果硬想要说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那么这个过程就是所有可能出现的随机过程,它是一个所有可能都发生的复数。它是对历史的求和,包含了全部的可能。”

“……哈?”

美琴扬起眉毛瞪着她,这听起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穹乃的意思是,所有可能都发生,无权探究做了什么。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做了这件事以后的结果。这种结论到底有谁会信啊?

但没有人觉得她是随口乱说,不仅是因为对她的了解,更因为她提到了一个名词。

历史求和。

从迷之少女的口中,也听到过这个名词。

“这种胡说八道一样的能力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有办法对付得了啊!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玩笑啊!”

白井顶撞般地叫道。

要是连一个人怎么做的都没有办法知晓,谁又能去管她到底做了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能够想到的大概就只有“无敌”这样的字眼。这种能力者怎么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真是抱歉啊,不过要我说……”海原光贵轻轻哼了一声,“到现在才思考什么胡说八道是不是反倒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应该现在才想到的东西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井回瞪过去。

“你难道不知道,‘超能力’本身都是以同样的理论实现的吗?”

“……”

语塞。

无法回答这样显而易见的反问。

那是超能力的本质,通过量子力学的理论完成的奇迹。作为所有能力者的基础,量子场论是唯一的,不容置疑的自然律。

从出生开始,白井就不曾对其产生过怀疑。那是一个经历了太久的岁月,也有着太多成功——或者应该说,根本找不到失败的理论。

她练习使用自己的能力,并且每天都希望能够超越昨天的自己。这是学园都市的每一个学生,都抱有的憧憬。

然而,这是第一次,感到了极致的异常。

“这部分我不想去管。我想知道的是,难道就让那孩子像这样任意行事,无法阻止吗?”

黄泉川用力地抓着头发。虽然刚才负责救助的警备员口中得知没有产生太过严重的伤患这一点让她看起来心情好了一些,但毫无疑问,她绝对不允许的事再一次发生。

“那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绝对不是。”

海原光贵摇头自言自语。

只有他“看”得到,在迷之少女最后引入虚过程时那如怒涛般的信息的洪流。但这一点,他却没有办法解释。

黄泉川突然往他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视线。

“关于这个……”因为哥哥的插话而暂时停下讲解的穹乃说,“不是这样,她绝对没有办法任意行事。”

“为什么?”

“路径积分的计算在对历史求和之后只会留下量子力学允许的路径。虽然无权干涉过程,但无论如何,都必须能达到这一结果。应该只有满足这样的条件,她才能像这样使用能力。”

“什么意思?”

“就像贷款一样,你只有还得起借款的情况下才能够贷款。‘虚过程’就是这个‘借取’的过程。只有在还得起的时候,才能够借得到。”

穹乃回答时的神情一如她一贯的那样轻柔而优美,甚至让人有些软弱的感觉。但没有人会觉得她的话中包含有任何不确定。

不带一丝的犹豫和怀疑,因为这不是猜测,而是结论。

黄泉川立刻明白了过来。

“就是说,最后的那个能力实际上只能用在她本来就能做到的事上。只有在结果是这个的前提下才能够启动能力,是这样理解吗?”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那个少女在与海原光贵交手的过程中没有使用这种能力的原因吧?做不到的事终究还是做不到。

固法这样想到。

“饶了我吧,要让我去理解这样的东西,那真是连笑话也算不上了。”

黑妻私底下嘟囔了一句。

确实这时没有人留意他说了什么,但固法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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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太理解这个概念。虽然从药剂那里了解了一些,为了这些还少些修正了一些设定。

总之就是只关心起点和终点,过程无关紧要。但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

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把能量还回去,就允许借取能量。其实包括星川的量子隧穿在内,原理都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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