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觐见中宫。
她们这些妃嫔们头一回齐全的见面,便是此时此刻了。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德妃定然会压轴前来以示威压,却没想到她们排着进殿之时,屋中右手边的第一把交椅上,已经坐着人了。
苏遥遥垂着眼帘喝茶,方才还有的细小说话声,在见到她之后都停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正要给她问安,就见月颖快步从后堂走上前来,高声唱喝道:“皇后娘娘到——”
听见这话,苏遥遥也搁下茶盏站起身来,今日虞澜清穿的只是常服,一身喜庆的玫红色格外瞩目好看,苏遥遥不动声色的带头行礼,嘴角挂着的笑意像是有几分嘲弄。
虞澜清一向不会无端故露锋芒,示威警告,只是留给她一个人的。
问安过后苏遥遥便坐下了,她已经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今日的主角,是这些新进宫中如鲜花娇嫩的新人们。
她们早就受过教导,礼数周全整齐,苏遥遥听着耳边的娇声胸闷,抬眼瞧虞澜清,她倒是气定神闲,一脸的亲切笑容。
“这位是德妃。”拜过虞澜清,她浅淡笑着看向苏遥遥,两人目光短暂的交接一瞬,苏遥遥深吸口气回避开来,面无表情的受过她们的礼数。
“入得宫中,便都是服侍皇上的自家姐妹,宫中规矩森严,自然不会像在家中那般自在,你们需得恪守规矩,安心本分,想必教习姑姑都已经说过了,若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短缺或是不便的,直接告诉本宫就好。”虞澜清简短的训诫两句,比起当初对待苏遥遥一人时的气势凌人,现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耐心又温和的族中大姐一般。
皇后宽宥,所有人忐忑的心都平复不少,按理说,本该留下喝茶坐坐闲话几句,因得今日正好是虞澜清要陪太后到宝华大殿抄经的日子,所以训诫之后虞澜清便让散了回去休息,今日开始,她们就是要预备着侍寝的人了。
绣心上前搀扶虞澜清,从偏殿的长廊穿出去,惜荷已经拿好前几日里摘抄的经文候着了,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孝敬在太后跟前的时间不多,太后让京香姑姑送来的一本《心经》,说佛祖箴言最能平心静气,虞澜清都记着,闲暇时间也抄写几张,的确受益良多。
和太后昨日约好太和门前见,远远的京香便瞧见虞澜清赶过来,扶着太后下了撵轿,等到虞澜清行过礼,太后一把拉过虞澜清的手,同她慢慢往宝华大殿走过去。
太后知道虞澜清心里是不好受的,这段时间以来,她什么都做得很好,好得太后打心眼里心疼她,甚至偶尔夜间的时候都会问京香一句:“哀家是不是做错了。”
这么不知前路的熬着,实在太苦了。
虞澜清此时正笑着同她说新秀的事情,进宫的人她今日都瞧过了,面容皆是端庄貌美的,年纪也都差不多在十六之间,言行举止上也都得体。
太后默默听着点头,婆媳两人一路进了宝华大殿,虞澜清带来的经文交给专人焚烧,随后便陪着太后跪坐蒲团上精心礼佛,念了一会儿,太后突然有些生气的睁开眼睛,不等京香姑姑反应过来,便回身拽了虞澜清要站起身来。
虞澜清不知道太后这是怎么了,赶忙反过来搀扶住太后,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句:“母后可是哪里不舒服?”
太后板着脸深吸两口气,抬起眼看向这满堂的慈悲佛祖,轻轻推开虞澜清的手,示意不必跟上,随后走到供奉贡品的桌案前,将手中的佛珠搁下,像是替自己的故人,又像是替虞澜清问一句:“若是拜佛祖菩萨真的管用,为何不肯早早开眼呢?”
先皇后悲苦的一生如此,虞澜清的一生也要如此么?
不拜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