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沛英独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虽说都是他平日里喜爱的,且本该是食指大动的时辰,他却无心提箸。
收拾碗筷的仆人都是按时往返,到了收碗筷的时间,他便不能在这里多待。见何沛英仍呆呆坐着,仆人忍不住轻咳一声,向何沛英比了一个手势。
何沛英回过神来,一顿饭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此刻他还不能沉浸在失落里,他还有正事要做。
何沛英起身来到书桌前面,在仆人收拾碗筷的时间里,他匆匆提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了几个字。
想起林乐云行动不便的样子,他忍不住在字条里多强调了一句,让何沛启设法将林乐云解救出来。
仆人将纸条塞入袖中带回厨房,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将字条交给替何沛启收拾屋子的人。
易倾越因为不是何府的主子,云之义化名的夏毅又是个哑巴兼聋子,钻营不便,他虽是易倾越的院中的护卫头领,却得每日亲自去厨房给别的护卫拿饭。
一切消息传递得都很顺利。
用过饭后,易倾越拿着云之义从何沛启那里拿来的字条,他心中有些雀跃,终于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
花九如拿着云含之的信来到京都已经住了十来天,听说易倾越被人施了术导致了失忆,他便十分心痒。蜀地早就没有能与他切磋医术的对手,高处不胜寒,他寂寞了几十年。
听到易倾越不明原因失忆,且这病每月月圆复发。他有些跃跃欲试,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这病了。
然而,云含之他们迟迟不带他去见易倾越与易风。
反观云含之这一边,自从她得知易倾越他们已经计划好一切之后,她便放下心来。每日除了从李久那里打听易倾越他们那里的最新消息,闲暇时间基本上花在了看话本上。
狄国的文字她看不太懂,好在狄国有一种和锦国不一样的话本。那些话本里面文字不多,主要靠一帧一帧的小图画来讲述故事,云含之称之为画本。那画本也有些字,但并不多,云含之边猜边看,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这一日,云含之正捧着一本画本看得入神,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云含之抬眼一看漏钟,就知道了屋外的敲门之人。她暗中吐了吐舌头,大夫比病人着急,他天天催着云含之要去给易倾越治病。
云含之放下手中的话本,秋儿将门打开,花九如背着双手走进屋内。
花九如走向云含之,不悦道:“你一封信叫我来给易倾越治病,我和花痕不远千里赶来。结果十来天过去了,病人都没让我见到,你是不是在骗我?”
“怎么敢骗您!”云含之站起身来,她将花九如扶在椅上坐好,一脸诚恳道:“请您来当然是来请您来治病的!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进不去何府。”她示意秋儿奉上茶水,继续道:“易倾越是我的相公,我怎么可能任他一直病着。”云含之为难道:“其实我也很着急啊!”
花九如斜了云含之的画本一眼,他问云含之:“你着急起来是这样的?”
云含之闻言尴尬,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她也不是存心要骗花九如。
得知易倾越生的是间歇性失忆的病后,云含之想起了田芯儿的那一场怪病。田芯儿中的是马道长的蛊,易倾越的病情听起来与她虽说不完全一样,但都是在月圆之夜发病,她怀疑易倾越也是中了蛊。
田芯儿的病得己治好,靠的是易倾越给文婶写过的一封信。
但是,文婶此时在落日镇。落日镇距京都甚远,单程差不多得一个半月。她心中焦急,只能先找在蜀地的花九如。
之所以找花九如,是因为花九如曾经给她们下过蛊。她心里想着,他既然能下蛊,必定能解。要是实在解不了,再向落日镇城的文婶求助。
除此之外,云含之还有一手准备。
云之义混入何府时,云含之将她一直佩戴着的玉佩托云之义交给了易倾越。
花九如当日说过,那玉佩材质特殊,百毒百害不侵,所以花九如那时给他们施蛊时,只有云含之一人没有中蛊。
事实证明,那玉佩的功用神奇,易倾越确实好了。
花九如见云含之不自在,他撇了撇嘴,道:“老实交待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要再骗老人家了。”
云含之装听不懂,她一脸讨好道:“您说笑了,我怎么会骗您。”
花九如见她这个时候还在否认,道:“你实话告诉我,易倾越的病是不是好了?”
云含之摇头否认。
花九如向云含之伸出手来,“把你的玉佩拿出来我看看。”
云含之当然拿不出来,她其实老早就该料到了,玉佩能解盅的事还是花九如告诉他的。都到了这个时候,此时她虽然可以撒谎玉佩她没有带过来,但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撒谎了,反正易倾越他们都做准备得差不多了。
花九如见云含之一脸愧色看着他,他知道自己猜中了,问云含之:“为什么叫我白跑一趟。”
云含之不自在道:“因为我当时也不能确认那玉佩能解易倾越他们身上的病。”
花九如再问:“为什么这些天一直瞒着我?易倾越的祖上与我祖上关系匪浅,不过是白跑一趟而已,早一些告诉我实情我也并不会怪你们。”
云含之小心翼翼地看着花九如,“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老人家。”
花九如皱眉,他不理解云含之为何这样一幅忐忑的样子。他暗自思忖了一番,难道她口中所说之事会为难到自己?
花九如没有一口答应,他问云含之:“有事你说,我先听听。”
云含之道:“需要借助您的蛊去对付一个人。”
马清远这人阴狠,又擅长用蛊,要对付他不易。但花九如懂蛊。
那时好奇在蜀地时多问了他几句和蛊有关的事情,他们知道了养蛊并不容易,且很耗养蛊人的心血。花九爷子年近七旬,本不该麻烦他,但是老爷子在的话对付马清远会多几分胜算。只不过这样一来,会将老人家卷入其中。
他们想着先不告诉老爷子,先稳着他留在京都,若有人出了事情再请老爷子帮忙诊治。玉佩虽然有三块,但也怕万一有意外。
花痕一直站在花九如身后没有说话,他知道老爷子顾念旧情,但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不赞同老人家卷入其中。他率先开口道:“易将军既然已经无碍,那我们就先回锦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