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厌恶痛恨的是崔素言善于伪装博取信任和同情,有一次,明明是她打碎了母妃最心爱的琉璃花樽,她却摆出一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姿态,咬着帕子含着泪水对母妃说:“不关沅儿妹妹的事,都是素言的错,是素言不小心打碎了琉璃花樽。”
表面上看,她承认了自己犯的错误,可事实上却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代她受了过。
果然,母妃认为是她干的,教训了她两句,崔素言又在旁边哭着劝道:“母妃,你要责罚就责罚素言,沅儿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这一句话,就坐定了她打碎了琉璃花樽。
她气的要命,又不知如何自证清白,言辞就激烈了一些,崔素言只是一味的摆低姿态,流着眼泪不敢争辨,好像一副受了她欺负的模样。
诸如此类,她不知吃了多少暗亏,才处处与她针锋相对起来。
她以为,崔素言一定也像自己讨厌她那样讨厌自己,没想到性命攸关之际,竟是她出手救了她。
且不管她目的如何,她救了她是真的,这些日子,她深受疾病苦楚,几乎绝望的有了死的想法了,可是现在她仿佛又找到了希望。
隳原果然不亏是叶神医的大徒弟,经她一治,她已经感觉好了许多,不仅呼吸顺畅了,身子也轻快了许多。
不是久病之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再获健康的快乐的。
她有些后悔,过去不应该那样咄咄逼人,哪怕崔素言哭着求原谅,对她各种讨好,她也不屑一顾,还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正想着,就听燕王妃笑道:“她想着沅儿你喝中药嘴里太苦,正在屋里做姜香梅子呢,估计一会子就过来了。”
“……”
赵元沅听了心里更觉惭愧,莫非是她从前太过小心眼,自误了?
“沅儿……”这时,赵元祈走了进来,见到老太妃和燕王妃请了个安,急忙走到赵元沅面前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赵无沅抬头笑道:“我现在很好,气不喘了,身上也有力气,刚刚还用了一碗青菜香菇粥呢。”
赵元祈觑了觑她的脸色,果然褪了绀色,嘴唇也没有那么紫了,他心下暗想:莫非那个隳原真是隳原,是他自己多虑了?
他派人查过施葭的底细,确实如崔素言所说,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命雷子前往雾影山将叶神医的小徒儿萧予请来,不想雷子飞鸽传书回来说萧予下山给村民医病去了,这一等,就耽搁了时日,好在萧予没多久就能随雷子一起过来。
至多不过三日功夫,他们就能到达长陵,不想隳原在他们之前赶到,这原也是极好的事,因为沅儿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已不容耽搁。
当然前提是隳原是真正的隳原,而不是什么冒牌货,他请萧予过来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如今亲眼见到赵元沅身体转好,他心里既高兴,又有一丝隐隐的疑惑,明明他走的时候沅儿还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却能坐在轮椅上笑着和他说话了,这好的也太快了?
许是他想多了,传闻叶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萧予说他的大师姐得叶神医真传,能令沅儿这么好转也并非不可能。
要是阿萌在就好了,她懂医,应该能知道沅儿的好转是否真的好转。
想到姜辞,他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缕温柔的笑,稍瞬即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忧愁与相思。
只等萧予过来确认他师姐隳原无疑,他就会立刻赶回去,虽然江州军乱党并没有来劫走南琴悬挂在城墙上的人头,可是那个姜东跑了,他心里始终难安,南琴是南烟的妹妹,难保她不会迁怒于阿萌,找她寻仇,又或者南烟与阿萌本就有仇。
正想着,燕王妃赶紧从旁提醒道:“这一次真的多亏了素言,獾儿……”她的声音意味深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素言。”
“是啊,獾儿……”老太妃端着茶杯,拿盖子撇出浮沫,轻轻抿了一口道,“从前是我错看了素言,她是个温柔知礼,心怀仁厚的好孩子,只是身份略低了些……”
她默了默,又喝了一口茶,正要再开口说话,便有小丫头进来回禀道:“素言姑娘来了。”
老太妃便没往下说,稍倾,崔素言亲自端着一个白玉盅款款走了进来,见赵元祈在,她悄悄看了他一眼,目光含羞带怯,不胜娇媚。
赵元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刚转好的脸色瞬间苍白,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老太妃,见她看着崔素言时,面带赞赏之色,她的心重重一落。
原来祖母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崔素言嫁给哥哥的,可是现在不同了,崔素言请来神医隳原,祖母对她感激涕零,一定会答应母妃让哥哥娶崔素言的。
那阿萌姐姐怎么办?
如果要拿阿萌姐姐的终身幸福来换她的性命,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