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看到前方绿芽朝她这边看过来，悄悄缩到沈从容背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
绿芽也在看康宁，带着好奇的目光，大胆询问程玉静：“妈妈，这个妹妹是新来的吗？”
程玉静对比绿芽，整个人明显就冷漠的多：“是你阿姨的女儿。”
“姨，她是女儿吗？我能知道她叫什么吗？”
沈从容点头：“当然，宁宁。”
扶着康宁，沈从容站在她背后当着靠山，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康宁整个人都很紧张，却还是慢吞吞的开口：“我叫康宁。”
“我叫绿芽，我那边栽的小花长大了，你要去看看吗？”
康宁第一时间看向沈从容。
还不等沈从容开口，边上程玉静就制止了绿芽。
“妹妹身体不好，不能乱跑。”
“没关系，你等等我把花抱过来给你看。”
不等得到回应，绿芽就快步跑开了。
沈从容看着那依旧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着问：“花盆大不大，要不然别让她拿了。”
“没事，平时就爱弄这些，随她。”
她一直都知道程玉静对绿芽的态度，也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身边康宁小声询问她：“妈妈，那个姐姐，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看着那双眼的期待，沈从容有些动容：“这要看，一会宁宁怎么说，才知道小姐姐会不会跟我们回家。”
康宁点点头，扭头看向程玉静：“阿姨，可以吗？”
程玉静安静的点头：“当然。”
康宁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得到这个答案，她正经能确定，妈妈当真不是要将她留在这里。
心里最大的石头放下来，她对于绿芽的回来又多了几分期待。
没几分钟，绿芽怀里面抱着一个大花盆，费劲的朝这边走。
沈从容瞧见这一幕，愣住了。
放开康宁，起身帮绿芽接过花盆：“这么大你自己抱过来的？”
绿芽双手拖花盆的时候残留了一些泥土，抬手一抹小脸，瞬间变得脏兮兮的。
“我力气可大了！”
沈从容还是有点诧异，瞧见这情况，看看将花盆放下。
秋天都要结束了，这盆花看着有点蔫巴，不过不难看出来，绿芽还是很用心在准备。
绿芽一到，就看向康宁：“我把花带过来了，你要看看吗？”
沈从容也不阻止，康宁看了沈从容一眼，就乖乖走上前。
从头到尾，程玉静都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
孩子有了自己的世界，两个人在交流，沈从容也有了空跟程玉静说话。
“如果我真的带绿芽走，你能答应吗？”
她一开始是没想到绿芽身上的，想着是从妇幼院找个合适年纪的，顺利养到十八岁。
哪里知道还没开始看人，绿芽就闯出来了。
程玉静视线落在绿芽身上，她已经是个七八岁的大孩子了。
按照正常孩子的情况，应该正是享受小学时光的时候。
“跟着你挺好，继续在这里留下去，就废了。”
沈从容微微皱眉：“之前不是有准备，将心里正常的孩子送去学校，慢慢隔离这里？”
“绿芽不愿意走，去年送过一次，今年也送过一次，非要带着我一起，可你知道，现在这地方就像是我的龟壳，可出不去，现在也就是这一院子人，才让我能继续活下去。”
沈从容听到这：“那今天我不一定能带走绿芽了。”
“不一样的。”
“嗯？”
“你在绿芽心里面，是不一样的。”
“之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她一个孩子，哪里会记得。”
说到这个，程玉静倒是十分笃定。
“不要小瞧她，我总觉得，前几年她没办法说话，是因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记忆上了。”
沈从容看向绿芽，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应该只是没人教导吧。
程玉静继续说：“很多事情，她都记得的，时不时在电视上看到你，都可开心了，你的所有节目，她都看过。”
沈从容忍不住笑出声：“我猜，她该是我粉丝里面最小的那个。”
“也许吧，所以你开口，她一定会同意的。”
“你不会舍不得吗？”
“这样对她好。”程玉静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远眺山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她回避，沈从容也就不再说什么：“我尝试看看，忙完今年，我也打算转移重心。”
“挺好的。”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总觉得，再大点就不属于我。”
程玉静就安静的听着，也不应声。
沈从容也不指望她能开口回答，如此就挺好，有时候有人倾听就已经很好。
一点点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还没说完，就瞧见绿芽起身小跑过来，一脸认真。
“阿姨。”
“嗯？”沈从容知道绿芽是在问她。
“妹妹说你要带我去你们家。”
“那你答应吗？”沈从容放软声音。
绿芽没第一时间回答，反倒是转头看向程玉静：“那我可以带妈妈一起吗？”
沈从容看向程玉静。
程玉静第一时间反驳：“我不会离开这里。”
“那我也不去。”
“你要去。”程玉静认真且强制。
“妈妈。”绿芽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固执的目光盯着程玉静。
程玉静毫不畏惧的看着绿芽，心里半点愧疚都没有。
“这次不是在跟你商量。”
绿芽站在原地不动，垂在两边的小手已经握紧成拳头。
程玉静还在继续说：“这是你欠她的，也是我欠她的，我走不出去，你替我去还。”
沈从容眉头微皱，即便知道绿芽出去会比在妇幼院更好，可听到程玉静这话，还是代入感很强的有点难受。
“孩子不愿意……”
“好。”绿芽仰着头，目光一直在看着程玉静，这一声说出来，沈从容仿佛听到了哭腔。
绿芽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又多问一句。
“那我还能回来吗？”
程玉静动了动唇，沈从容瞧见那冷静的表情，忽然像是有了心电感应一样，拦在她之前把话说出口。
“当然，这里也是你的家，即便是你跟着阿姨一起生活，也不能代替，这里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