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
长平侯也不是个完全的傻子，宋氏能这么下力气在安家待了一天，怎么会是没主意的。
宋氏被问起来，心里有点发虚，虽说送到宫里，那是最最体面尊贵的地方，晶姐儿模样又好，不会不得宠的……可皇上这年纪……
就是大了些——宋氏有点遗憾。
可也不能不说。
宋氏想了想才开口，“我若是说了，侯爷可别立马就怪我，听我分说清楚了才好。”
长平侯品了口茶，“你说吧。”
门外的魏晶正做好了东西想要送进来，等到了院门口，问清小丫鬟，这内室里就长平侯和宋氏两个人，心下猜测估摸着正说的是她的婚事。
想了想，叮嘱宋氏守在门外的丫鬟，“父亲正和母亲说话呢，你们大咧咧的通传，那不是吓了他们一跳，也扰了他们说话的兴致。”
转身自己接过身后跟她来的丫鬟手里拿着的食盒，“我自己进去也就是了。”
“我们亲生母女，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成？”
那被宋氏叫出来的丫鬟原本还有点犹豫，听了魏晶这么说，也不好推拒了——敢拦着大姑娘的，统共院子里也就是钱嬷嬷了，偏生她今日跟着太太出去了一天，累坏了，正在屋子里躺着，没有为了这个特特让她起来的——丫鬟也是怕被骂。
而她们……毕竟没有和魏晶硬对硬的底气，只能躬身让开了。
魏晶拿着东西，也没急着进去，含笑听长平侯和宋氏说话儿，正听到长平侯问宋氏可有什么主意了，心下一跳。
宋氏那边哪里知道魏晶在外面偷听呢，一心一意的和长平侯说话，“侯爷，您看咱们晶姐儿这模样，说话，做派……怎么都是数得上的吧？”
宋氏自己就是貌美，不然当初也不能迷的长平侯违抗母命都要娶她进门，长平侯自己长得也不差，魏晶也是挑着两个人的好处生的，算得上不错。
至于举止言谈上……宋氏自己知道，和真正的贵女那是差了些，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女红厨艺都过得去，宋氏是真的越想越满意，之前看魏晶还觉得哪里都缺点什么，不够灵巧，没她妹妹会说话逗趣，现在倒觉得，这大姑娘还真是不错。
长平侯是不管内宅的，可是自己家孩子，没有宋氏夸着，他反倒踩的道理，就也点了点头，“咱们晶姐儿是出色。”
宋氏听了长平侯这话，反而轻轻叹口气，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是，咱们家晶姐儿是好的，只可惜我这出身……这么多年，在内宅里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咱们家晶姐儿的好处，竟然没什么人知道，现下看着那些人家……侯爷，您说说，我怎么舍得把咱们这么好的女儿嫁到那数不出来的小官儿家？”
“晶姐儿的表姐那可是王妃娘娘，也是数得上的，咱们晶姐儿也不差给他们淇姐儿什么，就是被我这样拖累……”
“都是我的错……”
宋氏泣不成声，却也说的很拿捏得住长平侯，这么多年，这样的做派，都是屡试不爽。
果然，长平侯握着宋氏的手，轻声安慰她好一会儿，宋氏听长平侯这语气越来越软和，又慢慢缓过来，才说话，“我心里的主意呢……”
“是咱们晶姐儿必定要有大出息的，若是随便许了人家，那岂不是作孽了？”
“我也舍不得。”
“可既然那高门大户的……挑剔我这出身，不妨，咱们找个不挑剔我出身的，又是这天底下最高门大户的人家？”
魏晶起先还带着笑在外面听着，现在却觉得似乎越发不大对劲，端着食盒的手都微微发抖了，怕摔了东西引得里面不说话，她轻轻放下食盒，只是无声的攥紧了帕子。
长平侯迟疑了下，“你是说……”
宋氏轻声开口，眼里微微带着些隐秘的笑，“我听咱们晗哥儿说了，那宫里的芳贵人，年轻貌美，那正是最得宠的，谁都要让她几分。”
“若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和那金尊玉贵的宜妃娘娘还差什么呢？”
“自然啦，咱们也不图和宜妃娘娘十二皇子他们争锋，可是日后一个稳稳当当的太妃还做不得？”
“那咱们家也就是皇子皇女的外家了，谁不得上赶着来？”
“你这话……”长平侯只觉得荒唐，“那淇姐儿是嫁给了魏王的，咱们晶姐儿哪能再往宫里去？”
这……不是乱了纲常了吗？
宋氏一扭头，“侯爷这话糊涂，那宫里，哪是这么讲规矩的地方，前朝还有姑姑和侄女共同为妃的不说，只说现在这个圣上，那这两次番邦进贡的贡女，那就是姑侄，那咱们圣上不也都收了？”
“还有如今宫里的赵贵人，据说那还是皇后娘娘娘家一个奴婢的女儿呢，现在不也是和皇后娘娘姐姐妹妹的？”
“这主仆论理上不得更加严明？可只要皇上喜欢，那也就过去了，算得了什么？”
“这皇家不就是这样的地方？不然说的难听些，那信王不就是个庶子，哪有和嫡子争家产的道理？”
“寻常人家，这样的庶子不知道得被怎么唾骂呢，可你看十二皇子，自打娶了那路家姑娘后，越来越风光了，谁不上赶着？”
“老爷就是读书读的多了，太把这当回事儿。”
长平侯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话，被宋氏三劝两劝就犹豫了，感觉好像……也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是皇上那年纪……”
“皇上年纪是大，可不也有两个小公主吗？这才几年的功夫，身子骨也不至于就这么不好了不是？”
“咱们晶姐儿又年轻，哪就不能生个一儿半女了？”
“再者……你说咱们晗哥儿，据他说，他自己那也是不输给芳贵人那个败家弟弟的，可现在没法子，只能趋奉着人家，不就是人家姐姐有本事吗？”
“咱们晶姐儿进了宫，那以后咱们晗哥儿出去，也就不用看别人眼色了，若是再吹个枕头风，给老爷物色个一官半职的，老爷也能施展施展才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