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以刘大铁为首的罪徒们经历了难忘的两天。昨天他们还在砸石头,努力的活到第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孤独中死去,死的毫无价值,无法回想起一辈子来所做的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
即使被解救了之后,他们也不过是觉得真是不错,居然如此幸运的获得了自由。为了有一个靠山,也为了一股小小的义气,他们成为了传奇军的哨探。获得了编制,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位置,有了自己的职责,在完成工作的时候获得了鼓励和奖赏。而他们所付出的努力,最终在大胜官兵之后获得了回报,他们也跟着感受到了荣耀,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更感受到了所在的这个群体的力量和潜力。
高冷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在大胜官兵的威望下,传奇军不计他们的过往只看他们今后的表现之下,也没有人说要离开了。鉴于哨探的良好效果,高冷将刘大铁推上了正式的领导地位,负责哨探方面的工作,也是一名大队长了。他的手下主要是那些非义军的囚徒。
至于王六斤和高金,高冷另有安排。刘大铁的哨探是军事上的,而王六斤和高金更应该叫情报组织,不仅仅是军事,应该从政治、商业到民间舆情动向都应该包含,甚至反间谍也应该包括,这对于一个有志向的组织是必须的。在情报单方面透明的情况下,要击败更多的官兵是很容易的,所以高冷决定用最快的速度一点一滴的开始建立。
除此之外,其他的地主财主们也陆续获得了消息,当他们得知有这么大一股贼人竟然攻下了李增财和王友德的庄子,并且连去围剿的官兵都击败了的时候,纷纷做出了反应。他们开始连夜将庄子里的物资进行起运,能运走的都运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去,生怕第二天贼人就开始继续攻庄了。
当然,大部分的物资想要运走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只能让家人准备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西县县城里避难,剩余的物资能运就运,运不走的话就只能祈祷今后还能拿回来点吧。
而对于传奇军的军事行动感到最吃惊的反而是流民们。县城里的老爷们都把这支打败了官兵的贼人当成了悍匪,自然悍匪打败官兵是正常的事情,他们本来就对官兵的战力心知肚明。而流民们却不可能将他们当成悍匪来想的,之前他们被高冷骗去劫石矿山时一直都只看到高冷他们只有五十多人罢了。
这么一思考,马东就知道跟官兵作战的根本就是石矿山里解救出来的那些囚徒。他当时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一个个非常瘦弱,长时间的做活以及吃不饱必然消耗了他们不少元气。就凭一晚上和两三顿饭就能让他们恢复过来,他不信。
所以占据人数优势的官兵就是被这群人一鼓作气打败的?马东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让他感到不俗的青年,没想到他的驭下能力和指挥能力这么强,甚至敢于面对超过己方人数三分之一的官兵率先进行冲锋,并且一鼓作气战胜了对方。
虽然获得了两百贯的金银,马东这时候却觉得亏了,因为他们虽然拿到了金银,可到哪里去买粮呢?西县已经关门了,其他的地主们铁定也将手里的粮食捂的紧紧的,他们如果现在去买粮必须出几倍的价钱还不一定能买到。那岂不是等于之前买地落户的梦想破灭了,甚至连当前吃饱饭的想法都不一定能实现。
马东和流民里有些威望的人谈了谈,最终有个老人家提出了一个大家觉得值得试一试的主意,那就是跟传奇军买。理由是他们之前隐瞒了事实,骗了大家去劫了石矿山,这才有了他现在的班底和声势,他们已经拿下了两个大庄子,粮食无数。那卖一些粮食给咱们应该是可以的。
马东准备第二天就去找高冷谈一谈,探一探口风,如果可以的话买到粮食立刻就离开西县,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了,届时殃及池鱼可不是什么美事。
……
庄园里,夜深了,杜三乡带了一半人马王友德的庄子里驻扎,这里如果大家都露天睡倒是可以,如果都住屋子里就太挤了。商量好了如果有事如何警示,以及该如何安排守卫的事情后,高冷便让他们去了。
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庄园,在查看了巡视的小队执行情况以及再次确认了更换巡查小队的班次后,高冷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他的身后跟着秦丘来到自己的屋子里时,周历也在这里,他今晚也住这个屋。其他的屋子都分配满了,说实话这里还宽敞点。
“再次恭喜军长的大胜,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高冷对周历摇了摇手,坐到椅子上惬意的舒了口气,说道:
“也是当了头领之后才知道难啊,什么事情都要你操心,生怕哪里没做好误了事情出了纰漏。真是有点累。”
周历笑了两声:“那些无能的人才把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做好了是他交代的好,做的不好自然就是下面的人不会办事。像军长这样的却是不多,虽然你觉得累了些,但看看今天的结果,都是你一点一滴谋划出来的。小老儿在旁边一直观看也觉得惊叹,有些人确实是天生的帅才。”
“没有那么厉害,都是大家的帮衬,若是没有你来负责后勤,若是没有杜三乡带头冲击官兵敌阵,哪里今天会胜的这么畅快。什么东西什么结果都不会孤立的单独的存在,必然都是有其联系的。团结才是力量。”
“受教了!”
“嗨,说什么受教了,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早些歇息吧,明天又有更重要的事做。”
“明天是否就要扩军?”
“正是!”
……
夜愈发的深了,狭小的丫环房里,李老财、王友德和王幼婵陷入了尴尬,只有一张床怎么睡?王幼婵当然想要自己单独一间房,可比起单独有一间房她更愿意和自己的父亲待在一起,获得那虚幻的安全感。
最后还是李老财和王友德睡床上,王幼婵翻出了冬天的被子,拿了被褥铺在地上躺上去。她锦衣玉食长这么大还从未在地上睡过,一直强忍着眼泪不发出声音,根本无法入睡,脑海里一直想着为什么那些人要做匪做贼呢,为何不能自食其力来挣钱堂堂正正养活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那个贼人首领却说都是官府的错,没有他们收苛捐杂税让大家活不下去,才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从了贼只求一口饱饭。王幼婵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如果大家都活的很好为何要拿着刀枪造反呢?杀人和被杀都是那么血淋淋残酷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放弃原本正常的生活,走上刀头舔血的路吧?
陷入了这样的矛盾,王幼婵思考不出一个答案来,逐渐的就含着眼泪睡着了。